在这个空间，任初的女朋友没有死，也就没有发生过杀人案，没有网红直播来蹭热度，多少显得冷清了些，尤其是晚上，现在这个时间点。
夔一斗和任初一前一后走了会儿，始终没看见有人，任初提议买两罐啤酒，找个长椅坐下休息，夔一斗没有意见，在原地等着。
回来的任初手里拿着两罐啤酒，口袋却鼓起来了一块，像是棍状的东西。
夔一斗没有在意，接过啤酒，顺手打开，仰脖灌下去半罐，剩下的半罐放在长椅上。
“她还好吗？”任初坐在夔一斗旁边的长椅上，打开啤酒，却不喝，捧在手里盯着不远处的小土坡，“我在那里救回了她，没想到却是害了她。”
“她全都跟我说了，她已经被判刑，再也出不来，你还隐瞒什么？”
“说什么？”
“那十几个女人都是你杀的，你就是杀人犯，警察没有抓错人，你的女朋友也是你杀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说其他的那些女人，我的女朋友现在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说是我杀了她？”
“你沉醉在这个空间里，现实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什么空间，”任初攥紧手里的啤酒罐，啪嚓一声，啤酒罐扭曲变形，泡沫涌了出来，“你和那个女人一样发疯了吗？”
“我说过，你女朋友全都告诉我了，包括藏证据的地方，你杀人的证据。还有，”夔一斗抬起头，斜睨着浑身颤抖的任初，“你真的以为你的女朋友是爱你爱到癫狂了吗？她为了给你顶罪去自首？”
“不然呢？是她赢了，她证明了，她的爱比我的爱更多。”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又何必继续之前讲给子罔姐听的谎言呢？”
“你……”任初丢掉啤酒罐，隔着裤子，握紧口袋里的小刀，“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你知道了还敢带我来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喝酒？”
“因为她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再给我一次机会？”任初紧张得开始喘粗气，取出口袋里的小刀，刀尖对着夔一斗的脖颈，弯下腰死死盯着面前这个让他永远看不透的男人，“再给我一次什么机会？我需要她给我机会吗？她的命都是我拼回来的，她应该对我感激涕零，还给我机会？哈哈，可笑至极。”
“她想再给你一次机会，证明是你还爱着她，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是你的玩具。”
“有什么可证明的？怎么证明？证明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向警察坦白你的罪行。”
任初听了后一愣，一手捂着额头，仰头哈哈大笑，笑得连连后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开什么玩笑！”任初举着刀，再次靠近夔一斗，“你有证据，她又让我去自首，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说什么证明我还爱着她，不过是想要送我进监狱。”
夔一斗无视任初手里的刀，抬手指向远处的小土坡，任初女朋友死去的地方：“她把证据埋在了那里，如果你愿意去自首，我会代替她烧掉那些证据，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没有证据，你不过是为了救回深爱着的女朋友，想要替女朋友顶罪的可怜人。也许会被警方扣留质问，可这样做，一，你消除了心头的大石头，可以定罪的证据消失了，二，媒体会给你大肆宣传，你的下半辈子可以过得很舒服。”
“当然，前提是你不再杀人。”
“我怎么相信你，你不过是个局外人，也许我自首后，你一转身就去递交了证据。”
“正如你所说，我是个局外人，”夔一斗转过头，今天第一次正视任初，“让你变成罪犯，开脱出你的女朋友，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也不在乎什么正义，毕竟我是平民，是普通人，这么伟大的事，我做不来，我只想平静地生活。”
一语毕，任初的手缓缓垂下，仿佛松了一口气，准备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可身体刚弯下去，任初立刻又弹了起来，握紧小刀，向夔一斗刺去。
“你骗我！”
夔一斗后仰闪过，一手握住任初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成拳，重击他的手肘，随着一声惨叫，任初手里的小刀应声落地。
任初惨嚎着，却不肯放弃，跪在地上，想要捡起地上的小刀，可夔一斗先一步踢远了小刀，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令他无法动弹。
“我已经很有耐心了。”
“你伤了我，让我去自首，你姐姐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你姐姐不会原谅你！”
“我姐姐？”夔一斗略微沉思了一下，“啊！你是说子罔姐吗？她不是我姐姐，我们应该算……同事？当然不是医院的同事，哎，我跟说这些干什么，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找回你女朋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为了让她给你顶罪？”
“你不是知道吗？她不是什么都告诉你了吗？”
“我知道，我相信，她也知道，但她不相信，所以我不得不再问一次。”
夔一斗加重脚上的力量，任初的一只手臂再也撑不住他的身体，啪的一下，脸砸向地面，呼哧呼哧的喘息，带动着地上的尘土扬起。
“你想听真相是吗？好啊，我说给你听，你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我也知道了藏证据的地方，你的一面之词，在警察那能当证据吗？哈！就算不杀了你，赢的人还是我。”
“是你杀不了我。”
夔一斗抬起脚，任初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小刀，上前的一步，又退后了两步，最后坐回到夔一斗身边的长椅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自言自语。
转子罔不是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是不想承认，直到须子两逼迫她观看夔一斗的直播。
她终于明白，这里不是现实，是虚构的空间，是名为任初的虚构的空间，所以她连须子两的脸都看不清，因为任初没有见过须子两，须子两并不存在。
真实的只有她、夔一斗和任初，还有一个复活的任初的女朋友。
但她的女朋友真的在这个空间复活了吗？
长发随风扬起，转子罔站在任初的身后，听着他的自言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