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凛这所学校是四大学院中最弱势的一个,老一辈总在不经意间给我灌输这样的思想。我没有判断能力,毕竟也没有去过北凛,西凛和南凛,不太好判断。

但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在哪一个学院,一直努力向前的人总会有更多的机会去拓宽自己的眼界。就像一级级台阶,无论最开始的平台有多低,都可以通过攀登达到所展望不到的高度。因为,那些看似遥远的人也和你一样只站在台阶上。

东凛人因为接近自然,普遍都有研习魔术的能力。但是我却被测出对魔术的感应不强。于是就理所当然的拾起了我小时候接触过一段时间的剑道,加入了体术班。同样的,我也加入了学生会。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做些实事,而是因为我认为加入学生会对我的锻炼是独一无二的。

课余时间也因此变得有些紧凑。当然,这种宝贵的时间我也不太想将其浪费在训练上。

我会前往山顶的教堂。那座教堂实际上是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建成的,当时甚至还有些生怯,不过半年时间我就克服了这些微小的障碍。

教堂里有一位圣女,名叫伊莎贝尔,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大。我和她自然地熟络起来。她的面部有着多条疤痕,也是迟疑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告诉了我。我有些为她感到遗憾,但毕竟不好详细地询问。

可是为什么她会主动?我觉得这些伤疤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暴露出来,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为什么她可以做到这么随便...

不过我不好继续问下去。

有一天,她说:“明天可能有个人要来,和你一个学校的。”

说完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打扰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欸?”

不会吧。这就好像他一直守在门外等着伊莎贝尔说出之句话一样...

“你好,请问哪位是圣女?”

“......”

伊莎贝尔不说话,冷冷地打量着他。

“果然是你吗...”

他看向我。

我连忙摆手:“不是的,是...”

“对对。她是圣女。”伊莎贝尔双手一摊,不高兴地转过身去。

“好的,我们换个地方聊吧,这里不太方便。”

“不是,等一下。伊莎贝拉,你说句话呀!”

我好像看到伊莎贝拉捂住了嘴。真是的,这种时候就不要搞恶作剧了......

“什么,你不是圣女?”

话说,伊莎贝拉那身白色的大衣那么明显,他怎么还是那么坚信圣女是我。

“你这人怎么老是自说自话?”我不想搭理他的问题,想必伊莎贝尔也只是想回避他吧。一米八左右的个子,脸上表情除了偶尔对着人以外的事物皱皱眉以外一尘不变,简直就是个......活死人。

“嗯,对不起。”

他慢慢转身向门外走去,轻描淡写了一句。

伊莎贝尔仿佛被他同化似的,也是慢悠悠的起身。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和他聊了起来。

也就说了几句,那男的便走掉了。

“不会他以后还会来吧...”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心里早就希望他从此不再出现。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可以暂时放松的地方,可不想被这种人打扰。

“很遗憾呢。”伊莎贝尔皮笑肉不笑,“不管是找我还是别人,他以后还会来。如果运气好你还会在学校里碰见他哦。”

“那我就错峰吧,嗯,来之前我用手机向你确认下有没有...。”

“休想。”

“为什么呀?”

“还问为什么...我不是成了工具人了吗。而且他说不定他也会同时你一样准备来,呢。”

这个伊莎贝拉差点就改掉了她以往的说话习惯......

时间快到了,我下午的计划自然不能在这里断送。四五点中有一节体术的小课,另外晚上学生会还要进行副会长的罢免裁决。

唉,学生会的事情我其实也是有些厌烦。但是人总会在忙碌中淡化无趣,我只是不断的在脑中暗示自己应该这样并不断付诸实践罢了。自然,比起涉设下宏伟的目标来强迫自己,这种方法不知轻松了多少倍。

“别和莱沃多扯上关系哦。”

“什么,莱什么?”

“啊。不小心说漏嘴了。”伊莎贝尔尴尬的撇着嘴,“总之,别和刚刚那个人搭话。”

总感觉有点像那种“你不能靠近他,靠近了就会变得不幸”什么的...卖什么关子。啊啊啊好麻烦,就算你这么说,学校里如果真的有急事那还是得和他说话。不过真的有那种事吗?是急事又非得找他解决不可...

不过仔细想想,只见过一面的人即使是一个学校也很难再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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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新开的咖啡店最近开始新推出了奶昔饮品,店面好像也准备转型了,因为这里的人不怎么喝咖啡。正好,路过那家店时给努力的自己奖励一杯草莓奶昔吧。我这么想着,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木质的店门,木质的小挂牌,还是熟悉的感觉啊。

然而,我却也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约瑟芬,是约瑟芬吧!”

对方早已起身,热情地走了过来。

“阿曼德,你声音小一点,小一点!”我下意识地弯下腰,竖起一根手指。真是的,不要表现地像已经多年未见了啊。

“哦哦,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立刻就谈起其他事情了。

“差点忘了,我介绍一下。”

说完他朝着店里走去。

“好,我来介绍一下。”阿曼德和往常一样显得兴致勃勃,一做起这种事来,他就充满了干劲,“约瑟芬。”

“这位是我的朋友莱沃。”

什么?这这这,这也太离谱了,这个莱什么居然是我周围的人吗。

“来莱沃,你也打个招呼,这是约瑟芬。你应该听说过吧。”

“不要这样叫我。”

“莱沃...”阿曼德好像瞬间被抽走了活力,“是来,莱沃,不是莱莱沃。你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虽然但是,他们在说啥?

“嗯嗯。不过我不叫莱莱沃。”

“你听过约瑟芬吗?快说!”

什么...东西?

“我吗?”莱沃刚才一直坐在椅子上低头望着手中的咖啡。话说这里有人点咖啡喝还真少见,这个地方很多人自从点了第一次之后就不再喝了。

“没听过啊。”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冒出这样一句话。

“欸?真的假的。莱沃,你在骗人吧。”阿曼德撇起了嘴。很好,阿曼德代言的不错,连我心里的想法都能在脸上完全复刻,“约瑟芬,她可是学生会...”

“我知道。”莱沃将小杯子放到桌上,我瞅了一眼,刚刚还有一半的咖啡已经所剩无几,“嗯,天天很辛苦,在学校里面奔波。而且,而且用柔和的物理手段纠正同学的不良行为。”

“姑且忽略不计后半句,说的没错吧......”

不是明摆着学生会的每个人好像都可以这样说吗。

我感觉有些异样,莱沃从刚才开始眼睛似乎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可能有人做出这种动作时较为自然,看起来不刻意。可是换成莱沃就是纯粹是因为不起眼而容易被忽略。我姑且自认为对于每个周围的人的一些细微的举动都是了如指掌的,可能是多年来学习剑道形成的战斗意识。

好奇怪。

“约瑟芬。”

“嗯?!”我吓了一跳,真的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话,“什,什么?”

“你和我是一个班的吧。”

“说,说什么呢。”我随即那手臂挡住嘴,轻咳了几声,真是的,我到底在慌什么,“我怎么可能和...”

“是的哦。”阿曼德突然插了进来,“我们一个体术班。”

“啊。啊!我好像有印象了...”

对了,他是哪个来着?

“呵呵。”阿曼德突然拖长了声音,“不出意外的话,迟到的和踩点的都是他。”

“有什么关系。”莱沃侧了侧身子,“回去了。”

“不过这次就不一样了啊。”他嘟囔了一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迟到的变成三人了。”

“欸?”我急忙看了下表,“三点五十。”

这算什么,啊啊啊这算什么呀,我还一次没有迟到呢!

不知为何,我不自觉地就想把这一切都怪到莱沃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种时候再次出现在咖啡店...

“莱沃,你等下。”我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他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加快了脚步。

“莱沃!”

我开始一路小跑。

后方也传出了谁的喊声,不过我已经顾不上管了。

“站住!”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大幅提升了速度,我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前方的人影貌似变大了一点,但也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怎么可能,虽然他是男生,但我也有自信自己的体能方面不逊色任何一般人。

我打起精神,继续进一步提速。耳边的风呼呼地吹着,刮疼了我的脸颊。昏黄的云朵,熏染了半边天空,在我不断晃动的视野中留下了一抹抹流苏状的色块。

我没有办法继续提速了,只能任凭身体慢慢的被迫将速度一点一点地减下来。

自那起,人型的大小再也没有变过。

直到那个身形停了下来。

我弯下腰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累。我自认为平时锻炼都有意识地跳脱出了舒适圈,但这一次却依然达到了未曾涉及的强度。

从身旁递过来一杯水,没有多想,我抢了过来,喝了一大口。

苦的?

“咖啡?”我脱口而出,想必脸上的表情也相当的奇怪吧。

“哦。没加一点糖,忍一下吧。”

“所以说,你让一个口渴的人喝咖啡?”

我真的没有一点感激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不爽。

我看了他一眼,轻轻剁了一下脚,将杯子刷的丢进了垃圾桶。

“再怎么也不用这么浪费吧。”

他又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这家伙老是叹气啊。

“你在说什么。”我好像不经意间“轻蔑”地一笑,“再怎么说我也是有好好地喝完的。”

“这样啊。你还真像水管...你喝的还真是快呢。”

我能感觉到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

“那个,咖啡我专门加了钱让店员做浓一点的。”

“啊?”

“所以,晚上吃点安眠药吧。”

话音刚落,我看到莱沃向后退了几步。

咦?我什么时候已经把剑抽出来了?

“比起这个,我们还去上课吧。”他瞥了一眼手机,“那样实战效果可能好一些。”

说完后他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好像一副难以置信地样子,又立马拿起手机。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拿起自己手机看了一眼。

四点五分。

“为...”

“旷了吧。”

“欸?”

“看你这样子,好像从来都没有迟到过。”

“嗯,是这样的。不对,这次可是已经迟到了啊!”

“嗯,但我也没旷过课。”

“嗯?这还真了不起,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旷课去玩的类型的。”

“我不觉得旷课能有什么好处,也不觉得早到能有什么作用。不过既然连掐点到都做不到了,那就索性考虑一下旷课吧。我不想因为迟到而引起多余的目光。”

“原来是这样。”真是的,早点说不就行了“你是讨厌社交吗?这样的话...”

“差不多吧。”他打断了我的话,“你觉得一群人在一起可以完成大多数的事情吗?”

“嗯...好像是的?”

“不用好像,事实就是这样。”莱沃看着我的方向,我承认自己确实没有怎么注意他话题本身,那时的我很有可能在努力地参透莱沃脸上的表情,用着几乎相同的表情。

他在想什么呢?我不禁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但有些事情不行。”他这么说。

“你是,白发吗?”他说道,说完看了我一眼。

“欸?”我感到有些惊诧,确实这种发色有些少见,但是这个时候问总感觉有些奇怪,“对,对啊。”

一阵尴尬的沉默,我只好低头看向了手机,上面显示四点五十。

莱沃将一只手伸了过来。他的眼睛并没有看我,脸上的表情也一成不变,手却慢慢地向前伸去,向我的方向...

“做,做什么...”连我自己都没察觉我的声音。怎么回事啊啊啊,他在干什么,有个人来提醒他一下啊!

我下意识的双眼紧闭。不好,太近了,他的手!!

随即我感到脑袋上放上了什么东西...

“嗯?”莱沃发出了一声。

“啊,对不起。”他异常僵硬地将手抽了回去。

“那个!”

莱沃转过头。

我们对视了一眼。接着,接着我就不敢看他了。

“呼。”他叹了口气,“刚才,我好像把你认成了另一个人。”

“是吗。”一瞬间,我把那窘迫的感觉抛在了脑后,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是,白发吗?”

“好像。”他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这么做。”

“那不是你以前的事吗?也许你把我当成了她,这是以前的习惯?”

“我不知道。我想像不出那种情况。对不起,做了奇怪的事。”

只是但愿刚才的“motousha”没有被旁观者看见。

为此我特地左顾右盼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我就放...

等等,等等?

那是什么?我迟疑着又将视野移了回去,然后看到了一个大块头。他看到我的视线后也是一惊,随即摆出了变扭的笑容,向我们挥起手来:“真,真巧啊啊哈哈哈。”

那么,讲一个恐怖故事:他刚刚是一直在吗?

我不敢再看他,杜绝一切杂念。我是一个学生!杜绝一切奇怪的想法。

我发挥仅剩的余念使脸上的表情得到了收敛,那一刻,我的视线正好转了回去对上了莱沃。不,使对上了莱沃的脸,就移不开了。

他察觉到了什么,又望了回去。不,是又望向了我。

我,我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距离因为一方的偏移而消失了。

地上出现了一片影子。

我不禁抬头。

浑圆的落日,昏黄的灯光,斜散的黑幕,他的目光。

那距离,大概只有十厘米吧。

初绽的新月,温暖的灯光,我和他的目光。

相视的距离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