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是……”
陳革有些驚訝的看向那個站立着不動的身影,同時,他居然感覺到那個身影也緩緩地將頭轉過來看向了她。
“不對勁吶。”
“這個人在剛才從來沒有出現過,並且……”
那個人,他的身影略微有些詭異。
站在校門前面,那個人如同一個保安一般,身上穿着灰黑色的衣服,臉龐卻如同被某種特殊的圖像處理方式模糊了一樣,儘管看起來無比自然,但就是讓人記不清任何的五官輪廓,就好像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
而此時的陳革發現,那張模糊不清讓人根本無法辯識五官的臉,居然朝着他徑直的扭了過來,彷彿那個躲藏在層層屏障之下的眼睛也在無言的地盯着他。
“這…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
如此詭異的存在令陳革本能地緊張了起來。
要不是想起來之前安魂夜都不敢靠近純黑之牆,說不定他現在都會本能的以為,這傢伙就是安魂夜的本體從黑色的房子裡面跑出來了。
然而不等陳革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那個身影居然直直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指向的陳革的位置。
陳革看見在他的手上似乎是掛着一串鑰匙,那鑰匙在夕陽之下反射着些許的光輝,但另外一部分則是被厚重的鐵鏽所覆蓋著。這樣粗糙的鑰匙,看起來就根本不是現在的製品。
伴隨着他手腕上鑰匙的輕盈碰撞聲聲,一陣似曾相識的感覺,卻突然從陳革的大腦之中環繞了了上來。
“等等,這感覺是……”
陳革本能的感覺到從那個身影的背後彷彿有無數靜謐的力量一散而出,那感覺就彷彿一壇純黑色的水彩,溫柔的包裹着所有的一切,就如同任何人都要呼吸的空氣一般。
這感覺,陳革分明能識別到,那就是剛才他通過純黑之牆的時候所感覺到的,純黑之牆的質感。
“這傢伙……”
陳革頓時一驚,看向這傢伙的眼神中,略微少了一絲警惕,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的驚訝。
“他的氣息與純黑之牆一模一樣。”
“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他就是當初那個躲藏在純黑之牆中的呼喚我的存在,也是那個將我拉進純黑之牆的存在。”
“更或者說……”
陳革站立在原地,此時儘管他的身體仍然在繃緊着,但他仍然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這個看起來並沒有多大威脅的詭異存在。
“這傢伙和純黑之前的信息氣息完全一樣,就好像他就是純黑之牆本身一樣……”
“……”
“你……是要去找那個被你們人類稱作安魂夜的傢伙,對吧?”
陳革猛的一驚,就連頭髮上的如同貓耳一般的翹起也如受驚的貓一般炸了起來,因為他感覺到一個聲音突然從他周圍傳來。
那感覺虛無縹緲,與其說是從他的周圍傳來,倒更像是充斥在他的大腦里,或者是那種直接傳導入骨的耳機一般。
而那個聲音,那虛無縹緲的聲音中,包含着一種平靜如水的語氣,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但是聽起來卻如同一個無比熟悉的人,儘管陳革從來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
這聲音不帶任何的感情,就彷彿是在陳述着一個心底中的事實一般,僅僅是這樣,就連陳革感覺到了無比的震動。
“安魂夜的本體,可遠比其他的隱生物複雜的多,它不僅僅有無限增殖的個體,還吞噬了大量人類,得到了某種特殊的進化——”
“不僅擁有了智慧……甚至是某種特殊的情感與人格。”
“就在學校之中,那純黑色的建築里,那是一棟教學樓,它處在的是西側樓梯二樓和三樓中間的位置。”
“而在它的周圍,有無數如同鐵線蟲一般的絲線警戒着四周,在這片黑暗的區域中他並不會遵循時間的規律,只要周圍有任何風吹草動,那麼無數核恐怖的攻擊便會在瞬間襲來。”
“它的攻擊可以在瞬間進行反應,並擁有恐怖的毀滅力量。”
“想要戰勝它的話,需要在它的本體聚合起來身體中找到真正的心臟。那是無數黑色鐵線蟲連接的位置,也是控制所有個體的存在,只有將那個心臟,也便是真正的母體毀掉,才能真正的殺死那些個體。”
那個人的聲音平穩,說出一句又一句的陳述。
而聽到這人說出的居然是和安魂夜有關的信息,陳革的精神立刻繃緊起來,聚精會神的捕捉着話中的信息並,將這些重要的信息先記到腦子裡,不管真實性如何。
“但是,安魂夜聰明的很,往往會把自己的心藏隱藏在其他身體部位之內……”
“就算能夠在它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發動攻擊,如果打中的不是真正的心臟,那麼下一次你們將要面臨的便是鋪天蓋地且極其迅猛的絞殺……”
“如果你們想活下來的話,那我的建議是,你們一定要思考第一次攻擊落空后,如何在保存自己的情況下重新策劃第二次攻擊,甚至第三次攻擊,但它並不會給你嘗試三次以上的機會。”
“……”
那個人影不再說話,陳革點了點頭,重新回憶並匯總了一下這個傢伙說出來的信息。
“位置是確定了,想要幹掉他的話,那麼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他的心臟一槍斃命。”
“但是如果第一次並沒有將他擊殺的話,那麼將會面臨恐怖的攻擊……如果真的遇到那樣的情況,那不就要想如何重新找到他的真正的心臟,且活着把子彈送到那裡去。”
陳革點了點頭,這些信息十分有用,但是他還有一個問題。
眼前的這個傢伙突然說出來這句話,就像他是遊戲中的NPC給玩家提供boss的信息一樣。
可是現實可不是遊戲,它所做的事情,肯定也有着它的目的。
也許這傢伙說出來的只是謊話,是為了誤導自己而編出來的故事也說不定。儘管陳革並沒有在這個詭異的傢伙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危險,但是歸根結底他還是不完全可信的存在。
“……”
陳革站在原地,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傢伙,儘可能做出一個嚴肅而並不害怕的神情,用眼睛盯着那模糊面孔之下眼睛存在的位置。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怎麼確定這些事情是真的?”
“還有,你究竟是誰?”
“……”
“我?”
目光似乎是投向了陳革那儘可能做出的嚴肅眼神,那個身影對這樣的反應並不感到驚訝。
夕陽從大門的縫隙中徑直穿過,折射在了那個那個佝僂身影一直抬起的手腕上,那鑰匙並沒有生鏽的部分,被閃爍的熠熠生輝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斑駁的光點。
“你可以理解為,我是這純黑之牆衍生效應的意識,是已經死去的隱生物,或者說我是高庄村的守護神也可。”
“不過……現在的我只不過是一個幻影,一段個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到的靈魂罷了。”
“衍生效應的意識……”
陳革看着那個站在那裡的身影,神情在疑惑之中略微有一點彷彿已經懂了的神色。
“怪不得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它的氣息和純黑的色的牆壁是完全一樣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衍生效應還會擁有意識,按理說衍生效應不都是有隱生物死亡之後所堆積出來的一種特殊的超自然現象嗎?”
“……不過現在可能計較這些事情,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陳革抬起頭來看向了那個身影,緩緩地開口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多謝你提供給我的信息了。”
“儘管我並不能確定這些信息的真假,但是我會自行判斷的,對此我感激不盡。”
現在的陳革多少有些確定這個傢伙對自己並沒有惡意。
“我馬上就要去處理安魂夜了,在這之前我想要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希望你不要介意。”
那身影模糊的臉龐之下點了點頭,似乎他對陳革的態度感覺到十分的滿意。
“那麼,我想請問一下。你現在告訴我那些信息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
“想要知道原因嗎?”
那身影帶着一隻灰白色手套的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彷彿在思考着組織語言。
而此時在夕陽的那邊場地上,那幾個孩子仍然像往常一樣踢着用膠帶纏起來的足球,他們的笑聲彷彿與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任何的關聯一樣。
那個少年孤獨的身影仍然坐在書包堆積的球門旁邊,儘管是背對着陳革,但陳革依然能夠感受到他的身影中的略微一絲孤獨。
“剛才在那個孩子拿起那個安魂夜偽裝成的玩具時,你也曾經提醒他,甚至想要把他手中的玩具奪下來,對吧?”
那個身影若有所思的說道。
陳革點了點頭,儘管他並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身影又突然問他這種問題。
“……你想改變這一切嗎?”
“即使這一切已經發生,這樣的悲劇在根本上無法改變,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你想要讓這一切變得比現在更加好一些嗎?”
“至少是好一些,讓那些孩子從絕望的深淵中看到一絲光明。”
這聲音和之前的毫無感情的聲音不同,似乎略微有些凝重。
那一股模糊屏障之下的五官,也彷彿有了情感的變化,儘管陳革看得並不清楚。
“讓這些事情變得更好一些……”
陳革琢磨着這句話,確實他並不想看到如此慘淡的結局,如果能夠讓這情況變得更好一些,作為一個人正常的人類,他肯定也會做出自己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是這一切根本是不可能的,死掉的人也不可能復活。
“……沒錯。”
那個聲音緩緩的在陳革的周圍響起。
“不過實際上,當次這場災難來臨之後,並不是所有人都已經死去了。”
“安魂夜想要吞噬人類,歸根結底是需要人類的意識用於自己的進化,那些心靈最為純凈的孩子被同化為了安魂夜身體的一部分,成了一種另外的形態……”
“雖然我也不知道在這種形態下究竟還能不能稱得上是活着,但如果你真的能夠把那些孩子從痛苦的海洋中解救出來的話,那麼…”
“我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作為回報,我也會盡我所能提供幫助的。雖然。以這種形態存在的我並不能離開純黑之牆,也做不到更多的事情。”
“但是……”
那個身影的面龐之下,陳革看見彷彿有一股詭異的力量與神情在那裡升騰着,眼前的這個身影似乎並不是那麼淡薄一切。
“如果在面對如果的時候,你需要幫助,走投無路…”
“那麼,就去再一次觸摸純黑色的牆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