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后,那個身影消失了,連同聲音也再也沉寂下去,只留下原地厚重的學校的大鐵門。
陽光從縫隙上透過來,形成了一個長條形的光斑,那裡看起來空空如也,就彷彿這裡從來沒有過什麼人影一樣。即使在上一秒那個詭異的身影仍然站在這裡。
“消失了嗎?”
“他想告訴我的事情,就這麼多了嗎…”
陳革站在原地,回憶着說的那些話,卻感覺到這其中有些話可能超出自己的理解範圍了。
“他說某些孩子被內化成了安魂夜的一部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我把那些孩子從安魂夜的身體里解救出來……”
“但是我又不是什麼小說里的魔法師,我怎麼做得到那種事情。”
“就算有些特殊的能力,但這種高難度的操作,估計沒有任何可能性吧。”
陳革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想想都荒謬。
如果那些孩子真的和安魂夜同化成了同樣的身體,那麼他可沒有任何辦法把那些孩子解救出來。
在某種情況下,如果真的是這樣,以陳革的理解,那這些孩子本質上也根本就不存在,而只不過是安魂夜身體的也沒有什麼拯救的可能性了。
“不過他好像說了這些話就走了吧?我也沒有答應他。”
“算了,這種事情就不先考慮了,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不過他還是給了我很多有用的信息的,現在我也不是沒有任何獲勝的把握了。”
陳革點了點頭,看向樹林掩映中的小學,他知道自己剛才花費的時間略微有些多了。
一想到白隊長他們還全部都在外面堅持着,阻擋一波又一波如同黑夜一般漫無止境的襲擊,陳革就感受到了一種緊迫感。
“不能再等下去,現在就要行動了。所有的準備都已經齊備了。”
“珀卡,我現在要進入氦氣的狀態了,你還好好的從包里獃著,不要鑽出來哦。”
陳革拍了拍自己的挎包,對着那裡面的珀卡說道。
那包裡面的幽藍色凝固狀液體似乎是晃動了幾下,也許是在回應陳革的話。
“……”
放平心態,回憶那如同氦氣飛艇般的質感,頓時陳革感覺到溫柔的氣體將自己的身體圍繞,朦朧而淡泊的感覺從他的心中漸漸生成,自己身體在漸漸的變得透明虛幻,視角也漸漸上移,身體向上漂浮直到看到了整個學校的全貌。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而同時陳革也始終在維持着這種如氦氣飛艇一般的心境。
他控制着自己緩緩的在半空中漂浮着,越過大門,進入了空無一人的學校。
此時估計已經是放學后的時間,就連門衛室裡面都並沒有人在。整個學校看起來設備並不是十分齊全,只不過是幾間教學樓組成凹字形,圍繞着中間的土地作為操場使用,
而在這些教學樓的最角落上,一棟獨立的三層建築和卻與其他的建築物不同,那棟建築籠罩着灰黑色,看起來與周圍的紅磚顏色格格不入,在這一片祥和夕陽天空之下俯看這學校的景色,就彷彿這個唯一的黑色建築,被人刻意地標了出來一樣。
“就是這建築了。”
“剛才的那個人跟我說,安魂夜是在這個建築東側走廊二樓和三樓之間的位置……”
因為角度的原因,陳革從空中俯瞰,並不能從窗戶中看到那個位置的樣子,能看到的只不過是在窗口處附着無數如同爬山虎藤蔓一般的黑色細線。
“儘管我現在是變成了一團氦氣,那傢伙也許注意不到我的存在,但是還是謹慎為妙啊。”
“也許……”
陳革思考着。
“從三樓的窗戶進入,說不定會出其不意一些。”
陳革,緩緩的讓自己的身體在空中漂浮着,連同裝有珀卡的那個挎包一起浮在空中,他就這樣的控制着自己的身體,如隱身的鬼靈一般鑽進走廊另一頭的三樓窗戶之中。
“……”
一瞬間,進入純黑之牆的感覺再一次襲來,陳革感覺到自己這團氦氣彷彿成為了一個藍色海洋中被排斥出來的氣泡,緩緩的浮出這片幽蘭海洋的頂層。
純黑色海洋的水面之上卻並不是什麼光明,而是更加漆黑的黑夜,陳革在鑽進窗戶之時,便看到了這片走廊中的模樣。
這裡並非是完全的黑暗,陳革的眼中看到的是這一片幽深的樓道中閃着慘白色的燈光,那燈光與其他民居中昏黃色的燈光有很大的區別,那些民居之中的燈光雖然有些昏暗,但略微淡黃色的燈光卻能感覺到一絲溫暖的氣息,就好像在這殘酷而黑暗的領域中,唯一能讓人感覺到些許溫暖的螢火火一般。
但在這學校中,那慘白色的燈光就彷彿恐怖片里的醫院一樣,將整個樓道照出了全貌,卻也照出了無數昏暗的角落,那些昏暗的角落在這慘白的光芒之下,彷彿藏着一個又一個身體畸形扭曲的怪物,在訴說著自己如何被折磨致死,想要將每一個路過的人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讓他們和自己一樣去體會那無數的痛苦。
這片走廊使得陳革略微有些大氣不敢出,就彷彿置身於恐怖的電影之中。
“這裡可是學校啊,為什麼現在的氣氛感覺這麼陰間啊……”
這似乎是即將大戰來臨的氣氛,讓陳革出現了某些心理上的暗示。
“算了,至少現在我的身體是由氦氣構成的,所以就算有鬼什麼的,他們應該也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應該是這樣的吧,但願是這樣的吧……”
陳革安慰着自己,畢竟這種事情誰都沒法確定。
他看向了走廊,朝向東側的方向,那裡彷彿一個無盡的深淵一般,越往走廊的東側行走就越能夠看到這走廊燈光的死角越來越多。而在那走廊的盡頭,樓梯間的轉角位置,卻彷彿有什麼黑色的東西在那裡若隱若現。
“怪嚇人的呀,還是先慢點走吧……”
“即使我變成了氦氣,但也還是要小心一點。”
陳革操縱着自己的身形,現在的他與其說走,倒不如說是在走廊懸空的位置,緩緩地漂浮着,朝着那個既定的越來越陰暗的方向移動過去。
安靜的走廊下面是沒有瓷磚的水泥地板,有着斑斑駁駁的裂縫。
另一邊的木框窗戶外面便是純黑色的牆壁,將整個房子包圍在內,而走廊的另一側,可以看到一扇又一扇或是打開或是關閉的教室門。
從那教室門裡面看過去,課桌整齊地擺放着,在走廊白色燈光之中拽出一道又一道長長的影子。
那些陰暗的桌子上,有的擺放着攤開的書,有的上面散落的放着幾根筆,有的則是直接將一個破舊不堪的書包放在上面,要不是那裡面空空如也,陳革還真的會以為那個破舊的書包也是安魂夜的個體。
這學校里,似乎“永遠都維持在災難來臨之前的景象”這條定律並不生效,而是已經進顯出了破敗的樣子,而整齊的課桌與之相比卻是那樣的詭異。
這個教室的場景,彷彿那些離開的孩子們明天還會來到這裡上課一樣。
“唉……”
陳革在恐懼中看像這樣的情景,卻略微地嘆了口氣。
“那些可憐的孩子呀。”
“塞利尼西亞的那些危險的隱生物在掠食時,可不會考慮他們殺掉的究竟是大人還是孩子。”
“看來,這個迷濛的國家還永遠都是那麼危險的……”
不過,僅僅是嘆息,絲毫不影響陳革的身體繼續向走廊的盡頭移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