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野人（日本）】
【汉化：片羽汉化组】
【文源：Syosetu小说家】
【翻译：秋叶原Blog中文微博】
【校对和润色：秋叶原Blog中文微博】
48话 回光返照
从冒险者们的尸体上剥下装备，从营地取回行李。为了不让他们不死化，我一般会踩碎他们的脑袋。
一直都是自然而然的去做的，但现在仔细想了,却发现有些自欺欺人。
在这个有兽人，有魔法的足够奇幻的世界，我在地球接触的奇幻文化设定，在这儿不一定通用。首先不死族的存在就是个未知，在城里问及这个问题时，几乎都被警告妄言教义会被裁判所盯上，连万事通的阿尔都对此忌讳莫深。
完全没有任何确切情报，去向自诩万能，却不务正业的那个神打听，多半也只会被嘲讽一通。
于是不死族是否存在，设定如何，以及尸体会不会转化不死族，完全没有参考。
换做话说，万一真有不死族，踩碎脑袋也不一定能防止尸体的转化吧。说到底，我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完全不了解，创造者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无法正常交流的问题儿。
脚旁就是露出惊讶表情却被杀害的掉牙冒险者。盯着那个叫凡的男人的脸看了一会，但还是踩扁了它。
这个男人是个刺头，给自己队伍添了不少麻烦。但是他对我的突袭做出了反应，防止了致命伤，是一个不能小看的优秀冒险者。
或许他是个让人恨不起来的气氛制造者。但我还是杀了这样的男人，还把他的脸踩扁。胃里一阵剧痛，几乎要呕吐出来。
不行。我既不打算背负杀人对象的人生，也不打算想象他们的冤屈，然后被罪恶感折磨。我从始至终只是客观地理解自己所做的事情，并好好地接受自己所做的行动而已。
只是不想因为惰性而杀死他们，或是把他们当作符号来逃避罪恶感。并不想以悲剧英雄的姿态背负别人的人生。
被感情的动摇带着，思考朝着糟糕的方向前进。
深吸一口气。周围充满了血和内脏的味道。虽然这绝不是适合深呼吸的环境，但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还踩碎了另一个被称为雷姆的冒险者的脑袋。然后，我看了看刚才还在和我说话的洛德的脸。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踩破了它。
他是我不再「惰性杀人」后，第一个认同作同胞并杀掉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好好埋葬遗体，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纠结一会后，决定还是像往常一样。
我走了之后，只有三具头部受伤的全裸尸体倒在地上。和往常一样，这样就可以了。即使我的认识改变了，也没有必要改变什么。
只是不想背上多余心理负担负担。只是想避免被人认出尸体的后续麻烦。现在我了解到了，人类的确是最擅长自欺欺人的生物，不死族什么的，可能也只是能找到的最好借口。
回收物资后离开。从绑着斥侯的装备的树上回收装备。确定没留下任何多余痕迹后，我回到了据点。放下行李后，立即拿着从冒险者那夺来的锅向河边走去。打了满满一锅水回到据点，燃起了篝火。
将沸水倒入木杯子里，撒入茶叶。虽然不像在日本喝的红茶那样芳香四溢，但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
恍若隔世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重回文明的冲动，还是在初次遇到蓓儿的时候。
咬了一口冒险者随身携带的干巴巴的食物，为了补充被夺走的口腔内的水分，又喝了一口茶。
「啊呀!」
就算水平提高了，身体结实了，怕烫的猫舌却治不好。为什么呢?这个世界的系统毫无意义地复杂，但也细致到不可思议。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享受着不好吃的便携食物和久违的茶。
倒腾的感情也多亏了提神的茶和家的安心感才平静下来。身心俱疲。我走向床，失去了意识。
「啊~」
我发出无声的惨叫，跳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拿起枕边的小刀，准备战斗。环顾了一下周围，才发现原来是在做梦。
是梦吗……。我放下了警惕。
再一次久违地做了噩梦。是应该为自己睡得那么深而高兴呢，还是应该反省自己的戒备心淡薄了呢?
小说、电影。在所有的创作作品中，有过杀人经验的人，至今都无法忘记第一个杀人的人的脸。但是，第二个人以后就想不起来了。经常说这样的台词。
我平时也有很多连长相都想不起来的人。但是做噩梦的话，所有人的脸都能清楚地识别出来。
大脑的海马里，可能保存着我所有杀过的人的脸。
就像创作物的登场人物一样，无法想起自己杀死的对方的脸的那一天会到来吗?
根据从罗德得到的情报，殴打贵族的事情对外已经解决了。
领主忙于王都的权力斗争。为了迅速解决可能成为其他贵族攻击材料的事件，犯人被捏造出来，被打的贵族也以生病的借口而被幽禁起来。
被捏造出来的人物已经被处死，被幽禁的贵族也会在事件风化的时候悄悄地以病死的名义处理掉吧。
因为正式的犯人已经被处刑，虽然有可能还会遭遇刺客，但避免了悬赏告示大头贴被贴满大街小巷的明面麻烦。
只是，如果把我的情报卖给正在争夺权力的其他贵族，或者在某种场合被人作证，麻烦事就会一波又起。
不清楚这一切背后指使者是谁，也许是神通广大的窟皇，也许是那个母兽人提及的主人，甚至这两人是同一人也有可能。
给罗德小队的报酬并不高，所以被全力针对也不至于。过了两三个月，国境的警备也会恢复正常吧?罗德死前是这么说的。
的确，过了这么久，事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风化了。作为竞争对手的贵族，即使把这样的事件翻出来，也会觉得过了时效。
亏我已经做好了以年为单位的长期潜伏的心理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我松了一口气。当然，信息也有可能不准确，不能完全掉以轻心。昨天累得睡着了，所以没能好好确认从冒险者们那里得到的物资。
一大包盐巴！带进山的盐正好快用尽，真是太感谢了。还有锅、杯子、包得严严实实的以黑面包和肉干为主的旅行食物，几个完全看不懂标签的调味品瓶子。剩下的就是抢来的衣服和装备。但其中最令人高兴的是背包式的肩扛式行李袋。
和自己做的满是缝隙的藤条背篓不同，专业的行李袋合理分层，结构紧凑。可以搬运更多样更细致的东西。
衣服的尺寸需要修改，但以后总有办法的吧。我把衣服塞进背包，朝河边走去。
在河里清洗血迹斑斑的衣服和背包，但我没有肥皂也没有洗衣服的经验。因为没有水桶，所以也不能踩洗。但在河里搓洗又搓不掉顽固的污渍。
是不认识的大叔们穿过的衣服，如果可以的话想要整洁和漂亮，起码不要有原本主人的气味和记号。
但从现状来看还是不理想，只好尽力洗干净后回到据点。再用适当的树木组合成晾衣架，晾干衣服和背包。
越是接近文明社会，生活就越复杂，我如此想到。就算现代人被复杂生活折腾到一定程度，也会有很多人莫名会产生重回原始社会的冲动。现在看来并不是因为原始生活有啥魅力，而是这些家伙单纯向往原始生活的简单枯燥而已。就和眼前这个继续穿着随用随丢的原始草裙，就完全用不到的晾衣架一样。
和冒险者们战斗时中的毒效果居然还残留有后效，不得已服用了蓓儿饯别时送的解毒剂。太夸张了吧，只是划破层皮，加上毒耐性技能，中毒效果居然还能持续作用这么久。国家冒险者说不定有有特殊渠道和便利，在工作中普遍的获取和使用昂贵的毒汁。如果这是真的，还真的是足够坏的消息。
而锅则是文明社会的另一个利器，为了庆祝战斗胜利和回归文明社会，我决定做牡丹锅。
正式的日本料理当然要用最好的猪肉，继异世界出现日本弥生竖穴房屋后，又将出现日本的牡丹锅！真是太妙了。
结果找大泥猪属花了很长时间，大概是因为附近的怪物之前都被我和那些冒险者狩猎一空了。我一直疑惑这是类似游戏里的怪物刷新间隔，还是现实中就是如此。我没有在地球狩猎的经验，但略微知道动物大都不会随意离开和移动自己的领地，所以果然还是狩猎过度了吧。
最后借助气息察觉找到了一只倒霉的克洛伯猪。在把打死的克洛伯猪运到河里后，小心翼翼的解体，然后沉入河中冷却。这次还用藤条捆绑和用大石头进行了固定，就不用担心被湍急水流冲走了。而这也是节目里完全没有提过，完全亲身总结出的新生存知识。
时间还很充裕，我可以在肉熟成前尽可能凑齐牡丹果的其他配料，有了锅后，炖煮蔬菜也是一定要有的。
我初生的圣域森林植被丰富，是没人施肥除草，水果和野菜也会成片长出来的神奇宝地。但后来发现只有那片森林是特别的，普通的森林并没有那么丰富多产。相反，野草倒是很常见。虽然大都已经被我试过毒，但到底有没有营养价值完全无法判断，毕竟人可没有牛羊那种随便吃吃青草就能长胖的体质。
无论是营养均衡，还是火锅的陪伴，最后靠得住的只有调味品了。几个精致的瓶子仔细贴着标签，内里还装着气味辛辣的黑色粉状物。大概是胡椒一类调味品吧，但是对这个世界的文字处于文盲状态的我，根本看不懂瓶子上的标签。
一直在森林里寻找在安全目录里的野草。啃着难吃的携带食物，从冒险者装备借来的皮囊水壶里喝水。皮革的味道依旧飘散，水也很臭。只希望等会的牡丹锅值得这些。
到中午前，成功寻到了很多药草和可食用的野草，然后顺路经由河川返回据点。往水壶里补充了水，把冷却好的猪肉也拉了上来，依然像往常一样绕远路返回据点。
衣服已经干了。闻了闻味道，还很臭。明天再洗一次吗?本以为全裸泥巴的生活到今天就结束了，但奈何不随人愿。烧着火，用水壶往锅里注水。把锅放在火上等待沸腾。在此期间将采来的野草一种一种地投入沸水中。对于完全没有下厨经验的人来说，料理再怎么上心也差不多是乱炖的水平，但还是尽量选了近似香草的，有香味或甜味的不知名野菜。要在糟糕的生活中尽可能精致，因为这可是值得纪念的重返文明社会的欢迎宴。
用胡椒和盐调好可以接受的汤底后，将仔细切片的猪肉和剩下的野菜放入锅中。丛林中蘑菇我是绝对不敢踩雷的，但为了这锅没有豆腐和蘑菇的牡丹锅，相信这片野蛮的丛林已经献出了自己最好的一切。
虽然只是盐、胡椒，肉、野草的超简化版牡丹锅，但野草独特的香味却让人食欲大增，反倒是胡椒没起到预期的软化肉类的效果，反而带来了一股汉方药那样的苦味。结果是肉没有熟成，有点硬，但还是很好吃。连肉带菜，连汤带底的大口吃着，虽然风味远不及烧烤，但果然还是用锅炖煮的东西种类更丰富，也更易吸收。说到底，用锅炖煮出的才是更贴近文明社会的滋味吧。
吃得非常满足和开心，隐约间感觉连恶劣神明都绽放了笑脸。心满意足吃完饭后，我走向床睡着了。
「咦？呕呜呜呜呜!」
强烈的腹痛和恶心袭击了我，我醒了过来。从腹部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我慌忙从家里跑出去，向尽可能远离据点的森林里跑去。
一路上膝盖瘫软，两眼昏花。随后我的括约肌以及横膈膜同时迎来了极限。
世界九十度翻转过来。布袋一样猝然倒地后，我像午间的翻车鱼那样开始满地打滚，同时嘴和肛门同时开始了壮绝喷射。
「混蛋!可恶！」
两头都是极限发射，大脑空白，耳边轰鸣，肠胃几乎要痉挛成抹布。简直是地狱门前走一遭的经历。
「哈，哈，哈。」
到底在原地打转了多久?对时间的感觉都模糊了在。身体总算能动弹后，我拖着虚脱的身体将呕吐物以及排泄物撒上土来处理。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向河边，把全身洗干净。
搞砸了，还是误食了毒草。因为等级修正变得坚固的肉体和过度相信毒耐性。虽然是求生的生活，却太过放下戒心了。
「整瓶箭毒，滑稽舞蹈，太有趣了，再接再厉。」
我差点原地跳起来。原来是那瓶不明标签的「胡椒」吗？不由分说就让人穿越，异世界穿越者都有的自动翻译福利又不给全，我变成这样到底谁的错啊喂？
这次是真的差点挂了，算是现实体验了一把饮鸩止渴？等等，如果不是有抗毒技能加蓓儿的解毒丸，我这次就真的完蛋了吧？而且在原地打转的状态下，突然被怪兽袭击的话也是会没命吧？
把河里的水泼在头上，进行情绪的物理降温。来自孤独恐惧的情绪失控。被炭火烤肉引来的冒险者讨伐。这几天我做出的危险举动实在太多了，最后还被恶劣神明再次坑了一把。
从紧张中缓和下来后，心情放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我活到了现在。也许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死在什么地方。死亡突然降临，而且不会像故事里的登场人物那样戏剧性地死去。只是感冒恶化，遇到意外时无人救助，被哥布林突袭这样的意外。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只是随时可以退场的神的玩具。死亡比自己想象的更近。我不能忘记死亡就在自己的身边。肌肉脑很容易得意忘形，也很容易忘记这些。多次吃瘪我才意识到始作俑者的神不会对我特别照顾，看我意外出局后，他肯定不会续币，而是头也不回的找另一个玩物。
在上吐下泻后已经过去了一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经过干燥、提取、调配，按照倍儿配方调制的伤药和解毒药也顺利完成了。另外抗毒技能也提升了，我并不意外，因为之前听过阿尔说过，不少贵族为了防止荣华富贵如烟消散，也会用这种主动服用弱毒来缓慢提升抗性的方法。
可就是这样，怪物天堂的那种无色无味的毒依然无解吧。不过好在我这种小角色没机会受用。但果然是对自己用毒来提升技能吗？真是非常不舒服的方法，果然是那个恶劣神明的风格。
这样就能摄取食物纤维和肉无法补充的营养素。虽然看到了地狱，但没有失去生命。有了厨具，我的食谱里又多了蔬菜汤，所以饭菜的保留项目也增加了。感觉相当不错。
虽说味道再好，但一直只吃肉也太不合适了。多亏了丰富的饮食生活，生活变得相当愉快。从开始求生生活到现在已经过去3个月了吧。剩下的盐越来越不放心了。但过了这么久，国境的警备应该也稳定下来了吧。
也许是该从这座山上离开的时候了。但是向西还是向东?记得这座山与西方国家相连。从最短路程来看，应该选西边吧。但如果要出人意料的话，那就是东方。想必大家都不会想到要横穿整个国家逃到另一边去吧。
但是，横穿国家会平添风险。那么，到底选哪个呢?
西边的国家面朝大海，在小国群中最接近梅加德帝国。作为渔业和贸易的国家而闻名。而东部的国家拥有丰富的矿物资源，向各国出口铁和加工品。作为矿物和锻冶之国而闻名。
接触梅加德帝国的文化，享受海鲜的西方国家。还是能让追兵措手不及、装备充实的东方国家吗?思考片刻后，我给出了答案。
我想吃鱼！对了，去海边吧。
收拾好行李，看着住了很久的家。即使是外行人建造的掘立小屋，只要住在里面，就会产生热爱之情。盯着自己的家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脚踢断柱子，大声说声:「我出门了!」然后毫不留恋地让它倒塌。
再见，我的家，再见，国境边的山。我背着背包，向西边的国家「阿斯拉特王国」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