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啪”地一声，金光突然闪烁，周围的人群都被气流冲散。金色的光点凝聚，野茂见夏重新凝聚起来，扶住被气流冲倒的孩子。用手紧紧握住孩子的胳膊，脸上充满了严肃的情绪，这一刻仿佛野茂成熟了许多。
“孩子，先不要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紧握我的手，不要被人流冲散。”
孩子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来，野茂叹了一口气，他舍弃了那具男人的尸体。相比于死人，野茂认为还是先拯救活人比较好。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野茂牵着孩子的手走过人们自动散开的道路，所有人都被野茂的金光恐吓住了。慢慢走过走廊，野茂的头一直在看着地面，他不想去看所有人的目光，那是看待怪物异类的视线，就像之前他在小学看过的。
电梯里面空无一人，也全部自动给野茂让出了空间。野茂示意孩子进去，想要张口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按下了关闭电梯门的电钮。
“呕！！”血，野茂的嘴吐血了！这是野茂早就猜到会发生的，他一直在超负荷使用魔法，这次的吐血可能还算轻微的，如果继续坚持使用，那就不只是吐血了。他也没有保持洁癖，索性就用衣袖蹭了蹭嘴边，把血迹勉强擦除。
“大……大哥哥，你是……谁？你……到底是人吗？”
“唉……”野茂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野茂见夏是谁？野茂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我的名字叫做野茂见夏，是一个人类，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泰拉大陆上的现代克莱弗人的后代。我是阿斯罗布大陆费洛斯奇国的公民，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一年级学生。”
“你是超人吗？那些金色光芒是你放射的吧？那一堆气流也是你释放的吧？”
“是的，但我不是超人。我是……被世界所排斥的魔法师，被世界与人类所排斥的天生魔法师。刚才那只是一个普通魔法，基本就只有瞬间移动的效果，危险性也很大。”
“你是魔法师？感觉很强的样子啊，你是天生魔法师？难道还有后天魔法师吗？”
“有的，现在你可以先最好选择安静下来，我们要到甲板上了。”
“好的好的，等等野茂见夏，既然有后天魔法师，我能不能成为后天魔法师？”
“可以，但是不是现在，因为我也不会传授魔法，但我认识一个人可以，我现在就在寻找那个人。不知道你见没见过，一位戴着高礼帽，身穿燕尾服的男人，他叫做吉安特尔曼·诺博，他也是一名魔法师，他是后天魔法师。”
“啊……让我想想……我应该没见过，至少今天我没见过。”
“今天才过去大约六个小时，你怎么可能见过啊……”
最终，他们到达了甲板，但是走出去并不是应该出现的鱼肚白，而是暗黑的午夜。野茂紧紧拉着孩子的手，踏出了电梯，谨慎地走着。他看见甲板上躺着无数昏迷的旅客，还有一个个铁笼。
“这……这里是哪里啊？野茂见夏，你知道吗？”
“我……我也不怎么知道，应该又是幻境，现在不要吱声，我们可以慢慢地，退回去。”
野茂转过头，却发现后面本应该存在的电梯门已经不见。恐惧爬上了野茂的身体，这次的幻境不像之前的无限阶梯和无尽电梯，这回连破解的方法都无从寻找。
“什么……哈哈哈……什么东西吗？这下好了，我带一个无辜的孩子进入了一个危险至极的幻境！我真是太棒了……”
“野茂见夏，你在说什么啊？现在不是应该努力寻找方法破解幻境吗？”
“啊……哦哦……你说的对，是我刚才情绪太过于激动了……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啦，反正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有对你表达感谢呢。”
野茂捂住了孩子的嘴，他感受到了有异常的波动，是魔力波动。他对天使魔法的魔力有感触，同样他对恶魔魔法的魔力也会存在感触。
“怎么……怎么可能？那海玛、莉莉丝、亚多拉马雷克不都被诺博先生放逐会黑暗位面了吗？怎么我能感受到恶魔魔法的力量？这个幻境难道是恶魔制造的吗？”
“呃呃呃”旁边昏迷的旅客全部爬起来，眼睛中闪烁着红色或绿色的光芒，他们俨然就是一群受恶魔控制的傀儡。
“这这这？怎么……这种事情，我感觉我在哪里见过……对，在我还没进入船长室的时候，有无数个僵尸似的人群追击我，但是不可能时间回溯啊！”
上次野茂是用一直准备着的铁刀击退僵尸，但是这次野茂一点准备也没有，只是赤手空拳。野茂跪在地上，他别无选择，既然是幻境，他是不可能死的，但是痛觉一定是会有的。
“野茂见夏，你快站起来啊，那些人要过来了，单凭我肯定……”
“住口，我不会只让你孤军奋战。相反，我只会让我孤军奋战，你可以先退到我后面的安全地域，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不受这些污物侵害的。”
“这怎么行呢？我也想参与啊，和之前的魔法师哥哥一起战斗！”
“听我的话，退回去！我虽然没有比你大多少年纪，但是我起码还有一点战斗经验，你就是一张白板！我们没有任何胜算，还不如让我一个人承受疼痛呢！反正在幻境里不会有死亡，只会有疼痛，既然这样，那就由我一个人承受它！承受责任！”
野茂把还在愣着的孩子推到后面，握紧拳头，冲向那群僵尸。
“我不会放弃救人的，这是诺博先生的心愿和信条，也将成为我的行事准则！”
野茂的拳头打中一个僵尸的脸上，迅速躲闪旁边另外一个僵尸的扫堂腿，但是还是被摔倒了。他只好双臂交叉，挡住僵尸的踩踏，凭借瞬时的力量勉强站起来。
“我无法杀死僵尸，我能够做到的，那就只有不让它们靠近那个孩子。它们不是人，首先它们是僵尸，其次这是幻境，我可以放开手脚去攻击它们！”
他再次一拳砸中一只僵尸的腹部，然后因为前车之鉴，迅速躲闪，没有被旁边僵尸攻击到。之后再重击那只僵尸的面部，用左臂挡住旁边僵尸的头锤，击倒前边的僵尸，踏着它的身体挣脱包围。
他没有继续奔跑，而是先回头看了看孩子，乖乖地缩在黑暗的地方，没有被僵尸发现。野茂轻熟一口气，瞪着前方无数的僵尸，他知道无法力敌，但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2
“咳咳！请所有乘客的目光向我看，我是代表伊富号的大副，我们将组织乘客有序逃生！请不要拥挤推搡！请配合轮船船员的组织！”
然而没有人听站在船长室上边的大副，都在猛砸船长室的门，或者往潜水艇跑去。在船长室里边的船长彼得·赛伦闭着眼，手上拿着一张演算草稿纸，距离发现海啸已经过去了30分钟，也就是说海啸距离伊富号（加上伊富号前进的距离）还有大约1500公里。
“报告赛伦船长！所有乘客都没有服从我的命令！请给出下一步指示！”
赛伦睁开了眼睛，这是从旁边的几十根传话筒里传出来的通讯，来自大副的。
“继续命令下去！现在这种局势有必要采取极端手段，既然所有人都想逃生，但是他们的行动俨然是不想活下去，现在就可以用强制手段逼迫他们选择逃生了！”
“赛伦船长，请详细指示！我的语言已经压不住骚乱和呻吟的声音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可以考虑使用武器了！非常时期，可以使用非常手段！”
“……我明白了！现在我将执行来自您的命令！”
大副挂断通讯装置，从腰间掏出一根小棍，再从裤兜中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小棍的导火索，用力地抛到空中。霎时，小棍的燃料被点燃，开始迅速上升，到一定位置后，突然爆炸！从小棍中发射出燃烧的各种金属，绽放出各种颜色的光芒。紧跟着的就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完全压过了混乱的人们的噪声，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发射小棍的大副身上。
“你是要干什么啊！是要震聋我们吗！你们是不想让我们活吗！”
“是啊是啊！你们衣冠堂堂的，竟然如此的无情！本来我想好好度过一个短暂的假期，就被你们给毁掉了！试问你们该死不该死！”
大副没有犹豫，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向天连续发射了三次。所有的骚动声再次暂时消失，大副用喇叭喊：“我们伊富号没有放弃任何一名旅客！我们现在将要组织大家有序逃生！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幸福美好的家庭，每个人都想活下去！活下去的唯一途径就是服从伊富号的指挥，按照伊富号的指示活下去！”
“闭嘴吧！我们都快要死了！还管他屁个有序！我们就想把自己的破命保住了！”
大副默默再次接通与船长的通讯装置，询问：“报告赛伦船长！目前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局势依旧混乱无比，请求下一步指示！”
“收到，我已经看见你发射的烟花弹和你使用手枪了，既然群众还不服从伊富号的命令，我们就不会手软了！即使是伤人了，也比全船的人死掉好！你现在立刻通知所有空闲或者组织逃生的船员，告诉他们，使用之前发放的烟花弹互相报告位置，之后集合起来！在这之后，你在询问我，我会根据情况给你下一步的指示！”
“明白！我先切断通讯装置了！赛伦船长，保重！”
大副调整通讯装置到发送给所有船员，广播：“所有空闲或者正在进行组织逃生的船员请注意，现在请立刻集中到甲板上，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以使用非常手段，总之不择手段地到达甲板上！之后发射分发的烟花弹，汇报各自的位置，集中到一个位置，我将给你们下一步的指示！完毕！”
很快，甲板上就有一只只小棍升到天空中，瞬间炸裂，五彩斑斓的金属灼烧在空中，巨大的声音传播着。所有的乘客全部紧紧捂住耳朵，他们早就认为伊富号会采取非常手段，但是使用声音镇压还真是没有想到的。
大副听着通讯装置里传来的：“报告！已经与船员019、023、047集合！”的声音。
报告的声音越来越多，大副可以在人群里看见清一色穿着船员服装的人。大副连忙再次询问船长：“报告赛伦船长！大部分船员已经集结完毕！请给出下一步指示！”
“收到！现在要做的事情，让下边的船员全部使用警棍维持秩序，如果有违抗的，就像之前用手枪向空中发射子弹！如果实在有严重违抗甚至袭击船员的，可以用警棍殴打这些制造混乱的乘客！现在顾不上他们的体面问题了！现在只有生存！”
“收到！现在我即将执行船长的命令！完毕！”
大副向所有集结的船员广播：“所有的船员注意！现在掏出你们的警棍，用强硬手段维持乘客秩序！如果有违抗的，就用手枪向空中发射子弹！如果还有严重违抗或者袭击你们的，可以用警棍殴打他们！完毕！”
所有的船员全部被动员起来，纷纷掏出警棍，使人流逐渐整齐起来，但这只是表象而已。
3
金光从野茂的身体里迸发，他的身体在金光中消失。孩子傻傻地看着前边，活人凭空地消失了，这种事情只能由魔法完成，也就是说，野茂再次使用了魔法！
僵尸群的中间爆发出巨大的气流，金色的光点闪烁，凝聚到了一起。孩子什么没有看见野茂，但是看见数不胜数的僵尸被气流吹飞。
孩子看见周围暂时没有僵尸，连忙跑到冒着烟雾的中心，但是却没有看见他的身体。准确地说，他只看见了野茂的头，但是奇迹般地没有流着血，而且在没有肺的辅助竟然还可以安全地活着！野茂的头睁开了眼睛，看见那个孩子惊恐地看着他。
“孩子，不必畏惧，他的身体只是去侦察了幻境而已，等他回来就好。”
“野茂见夏！你是怎么做到……把头与身体分离的！简直是……”
“孩子，这种瞬间移动的魔法，本质是把自己的身体打成无数个分子，通过总体意识的操控重新凝聚于一点。如果分子没有全部凝聚，那么就会出现分体的情况，但是这次分体是他刻意为之，他派自己的各个身体分子去侦察了这个幻境。”
“等等，你是野茂见夏吗！为什么你使用的称谓是第三人称的‘他’！”
“孩子，不必畏惧，我就是他，但是他不是我，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我是谁。”
“你说的话怎么这么令人迷惑啊！等一会儿僵尸群又会前来袭击了！”
“孩子，不必畏惧，我既然是他，自然也会帮助他，僵尸群还是足够应对的。”
那个孩子还是惊恐地看着野茂的头，显然，现在的野茂的意识是被另外一个人操控了，但是那个人是谁！还说出那些意义不明的话语，并且一直在劝自己“不必畏惧”。
“哦，孩子，我可能要走了，我这次就是帮助他不在这里死掉而已。”
“死掉？这里不是幻境吗？幻境里怎么可能会让人死亡呢？”
“这是他幼稚的想法，幻境虽然不能让一个人的肉体死亡，但是可以让一个人的意志消亡。意志消亡就意味着在身体上不造成任何伤害就直接让人死掉了，这比用刀杀死一个人更加残酷。我来他的身体的意义就是阻止他的身体消亡，因为这是‘启示’的内容。”
“‘启示’？什么是‘启示’？您能再仔细讲讲吗？”
“孩子，不必加敬语，‘启示’这东西不能告诉你，你无法接受的。哦对了，孩子，我的时间要到了，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再见。”
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野茂的头就迸发着金光，气流涌来，但是孩子却奇迹般地没有像僵尸一样被吹飞。片刻，完整的野茂见夏从烟雾中缓缓走出来，他的脸上布满了鲜血。上次是口中吐血，这次更加严重，是他头部的鼻腔、口腔全部流出鲜血。
“野茂见夏，你刚才去干什么了！怎么刚开始只有你的头？还说出那些话。”
“咳咳……咳咳……有吗？确实我把我的头和身体分离了，这是一次冒险的尝试，但是我的意识可没有操控我的头说话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绝对没有听错，你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说一些‘启示’之类的话。”
“‘启示’？又是‘启示’？难道是诺博先生？但是诺博先生是怎么介入这个幻境的？”
野茂看着旁边慢慢爬来的僵尸，表情变得严肃，郑重地对孩子说：“小朋友，我刚才侦察的时候，看见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能事关我们走出这个幻境！现在，我们要不遗余力地赶往船长室，不要去管在途中拦阻的僵尸，我信任你能安全和我汇合在船长室前。你知道船长室在哪里吧？”
“我知道，就是那个在甲板上的屋子，每次我到甲板上来玩……”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说闲话了，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活下去！出发！”
野茂牵着孩子的手朝着船长室的方向跑去，这是他第二次跑向船长室，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野茂看见前边涌来几十只僵尸，松开牵着的双手，示意分头逃生。
“小朋友，不遗余力地活下去！即使你看见我暂时被僵尸围住，也不要停下，你只要进入船长室，就安全了！你会等我的，对吧？我加快速度了！”
4
“你什么意思啊！拿着警棍是想干什么啊！恐吓我们吗！”
骚乱逐渐散步，每一处都是十几个人对着船员大喊大叫，甚至开始用手脚攻击他们。“嘭”的子弹声常常响彻上空，但是无法压过骚动的吵闹，船员只好化身恶徒，手持警棍殴打作乱的旅客。
“报告船长！据船员报告，乘客的骚动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全员都使用了警棍殴打却还没有足够的成效，请求下一步指示！”
“先等一会儿，刚才舱底工作人员向我报告，伊富号船下的储水空间已经使用完三分之二左右，即将坚持不住，我们现在需要速战速决！如果连使用警棍都无法镇压住骚动，那么我们就必须使用更加强硬的手段！既然他们都不想活下去，我们就圆了他们的梦！命令船员，允许掏出小刀，在万不得已的手段下可以伤人！”
“……确定要……收到！我马上安排船员执行命令！”
大副凝重地看着下方依然杂乱的人群，将帽子重重地摔到地上，大声通过通讯装置广播到每一个船员：“根据船长的新命令，允许掏出小刀镇压骚动！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允许动手伤人！并且速战速决！完毕！”
“收到……大副！我们真的要动手伤人吗！这可能会带来人的伤亡！”
“去执行命令！如果我们不舍弃小部分人的利益的话，我们连大部分人的利益都无法拯救！而且船长使用的词是‘允许’，他给予了你们选择的权利，你们可以选择不伤害，也可以选择化身恶徒！一切都由你们个人来抉择！完毕！”
“收到！我立刻执行命令！一切都是为了伊富号！完毕！”
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刀刃的光芒闪烁，船员逼迫着人们站成一个横队。终于，当一个还在妄图抵抗的年轻人被一个船员用小刀砍倒的时候，所有人都乖乖地顺从了伊富号的指示。在强大的威慑下，几乎没有人敢做那一只出头鸟，因为那势必被打击。
“大副，我是赛伦船长，我很遗憾地告诉你，绝对安全的潜水艇最多只够容纳400人。我们船上一共有2000名旅客，所以要有1600人只能乘坐可能会有危险的救生筏。同时，这项分配工作要迅速进行，已经有七分之五充满了，你应该明白会发生什么吧！完毕！”
大副愣愣地看着底下的人群，他们的希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但凡他公布一项命令，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他需要做出抉择，怎么从2000人选出400人呢？随机分配？还是特殊处理？大副陷入了沉思。
“你在干什么啊！不要低头想什么啊！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命令啊！”
“是的，你们的命运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现在必须做出抉择。我现在对大家公布一个残酷的事实，虽然很残酷，但是是不争的事实！众所周知，我们这艘氘氘驱动轮船伊富号配备一只潜水艇，它可以保证在海啸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死去！但是，这艘潜水艇只够400人搭乘！我们一共有2000人，也就意味着，要有1600人搭乘危险的潜水艇！”
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都在思考大副决定如何分配人员。
“所以，我现在向大家，公布我的决定！请在甲板上的所有年龄低于18岁的乘客站出来，集合到队伍的最前边，我们的船员将统计人数，这些人将全部乘坐潜水艇！”
与其说拯救那些富人豪绅，大副更想保存那些意味着新的希望的未成年人。
“报告大副！统计完毕！全船未成年乘客，一共43人！”
“收到！乘客们，在这43名未成年人中，请未成年人的家庭成员站出来，也站到队伍的最前边！我们会检查你的房间号，或许你们没有携带房卡，但是凭借人脸，我们可以分辨你的信息！所以不要保留侥幸心理！不要想假冒身份！你的人脸是不会说谎的！”
人群中有走出人来，队伍最前边的孩子都在注视着他们的家人走过来。
“滚！你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已经……在那里永远地……”
“请这位乘客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去！我们的船员已经记录了你的信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因为你尝试欺骗我们，我们决定将你安置在最后一艘救生筏中！请不要侮辱这位可怜的孩子的父亲了！请这位孩子和他的母亲节哀，我们在局面稳定的时候会给你们赔偿精神损失费！现在请船员迅速排查身份，完成统计人数的工作！”
那个无耻的男人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大副已经有了自己的抉择，既然只能保存少数人，那就挑选带来希望的人保存。
“报告大副！统计完毕！全船未成年乘客家庭成员，一共92人！”
“收到！所有乘客，请在其中的所有孕妇和她们的配偶集合到队伍的最前边！并且请船员带领之前的135个人前往潜水艇！”
因为孕妇一般都是新婚夫妻，所以基本都是一对夫妇集中，基本不会出现单个孕妇。现在大副拯救的人都在围绕一种人——孩子，未成年人和胚胎，都是孩子。
“报告大副！统计完毕！全船孕妇以及配偶，一共65人！”
“65人？是有一个单个的孕妇吗？让她到最前边来！检查她的身份！”
“大副不用了，她的肚子很明显是怀孕的，至于为什么没有看见她的配偶……她自称自己的配偶在甲板底的骚乱中……去世了。”
“我明白了！好了，现在请船员带领这65人前往潜水艇！目前潜水艇还剩下200个空余名额！在这剩余的1800人中选取最后的200人，现在我询问大家，是否要选择放弃的！选择放弃的请前往队伍最前边，船员会带领你们前往救生筏搭乘区！”
人群中走出人来，而且还是数目极多的人，他们都选择放弃了搭乘潜水艇的机会。有些是老人，他们本来就不希望船员特殊对待他们，他们宁可选择让更多的强壮的年轻人活下去，也不会自己苟且偷生；有些是富豪，他们这一生已经过的十分满足滋润了，一生孤寡，没有留下家室，他们即使死亡也不会后悔；还有些人是艺术家，他们对艺术的狂热追求，他们想要在这般场景下作画或者作曲，他们已经完成了精神上的满足。
“报告大副！统计完毕！全船选择放弃乘坐潜水艇的，一共728人！”
大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选择放弃，他当初只是试验性地询问。
“报告大副！在这728人中，有642人选择放弃逃生！他们选择留在甲板上！”
“唉，允许他们，这是他们自己的抉择，让他们尊严地活过余下生命的时光吧。”
有一批音乐家掏出了自己携带的乐器，就像是已经训练了很长时间的乐队一样，演奏起三百年前保存下来的镇魂曲。在悲伤婉转的旋律中，此起彼伏的合唱声催动着每一个乘客的内心。大副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热泪，按照他的选择，潜水艇中剩余的200人中，没有他，以及没有所有船员的名额。这是他的镇魂曲，也是选择留下的642人的镇魂曲。
“报告船长！现在我在有序组织乘客分配！现在向您询问！是否在潜水艇上预留您的名额！劳烦您能够迅速回复！”
“收到，我已经明白了，我听见乐队的镇魂曲了。我明白诺博先生说的‘启示’是什么意思了，现在‘启示’就在指引我。大副，为我预留一个名额。”
“收到！已经为您预留了一个名额！现在我将继续分配人员！”
“收到！请迅速分配！他们告诉我，伊富号快坚持不住了，八分之七的储水舱已经填满，现在他们已经开启底层活门，船舱的最下一层将作为储水舱使用。”
“收到，我立即加速！船长，请保重，镇魂曲已经为我响起，完毕！”
船长呆呆地看着挂断的通讯装置，他留下了一个名额，在“启示”的旨意下。“启示”不是只有魔法师能接收到的，“启示”是一切，“启示”是为了一切，“启示”源自一切。这一切就包含所有人类，虽然不知道船长他知道了什么，但是他顺应“启示”做出了行动。
“诺博先生，我明白了，你奋斗的理由，正在成为我奋斗的理由啊！既然‘启示’如此告知我，我也将顺从‘启示’，希望‘启示’上书写的东西最终可以成为真实。镇魂曲已经奏响，这不仅仅是伊富号的镇魂曲，这也是全人类，乃至全泰拉的镇魂曲。请容恕我们人类做出的错误太多了，我已经相信了‘启示’！”
船长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从座椅上站起来，抚摸着之前野茂用来攻击斯卡利特的金属椅子。他又走到控制面板前，在键盘上迅速敲打着代码，他在启动某一个只有船长才有权限控制的功能。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为了“启示”而行。
5
野茂前方有二十只左右的僵尸群，他凭借现在虚弱的身体肯定无法力敌，魔法更不可能，他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紧咬牙关，如果说肯定无法力敌，那么就想办法把“肯定”变成“可能”！他知道自己无法再使用之前在船长室的用魔力刺激肌肉的招数，他十分确定这样做他的胳膊会直接断掉。最终，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是选择冲过去战斗。
他有准备，那就是他的拳头上绷起了青筋。他没有怎么锻炼过身体，所以完全都是靠意志力强撑的。再次紧咬牙关，判断离最近的僵尸大约四米，向上使劲一跳。这次他没有用拳头，而是用腿踢中僵尸的腹部，落下之后趁僵尸要倒下的时候迅速拉起钳制。既然他自己无法力敌僵尸群，那就可以用最先被控制的僵尸为肉盾，直接不管一切冲过去。
“你可要坚持住啊，僵尸，不久之后会有无数个拳头往你的身上打呢。”
野茂死死控制住僵尸的双臂，深吸一口气，然后飞奔起来。几只僵尸直接被推开，那只充当肉盾的僵尸虽然一直在抵抗，但是因为双臂被钳制无可奈何。野茂撞开十几只僵尸后回头一看，有八只僵尸重新站了起来，向他追来。
虽然他的力气不够把肉盾扔出去，但是足够他把肉盾甩出去。他小心地放开一只胳膊，僵尸正要对他发起攻击，他就死死握住僵尸的一只胳膊，绕着他旋转。在瞄准后，野茂停止了与僵尸跳舞，用力将僵尸甩了出去，直接撞飞了三只僵尸。
野茂轻笑了一下，之后回头向前继续跑去。其实他的目的是拖住所有僵尸，让那个孩子进入船长室触发条件，只不过他为了不让孩子担心自己故意欺骗了孩子，和他自己。他没有向船长室跑去，而是反方向，向僵尸群的大部队冲过去。他在夜幕中看见了那个孩子已经跑完了一半的路程，面容上出现了微笑。
他如法炮制地击倒了几十只僵尸，后面又涌来几十只，经过野茂的粗略统计，整个甲板上大约有一百五十只僵尸。但是野茂获胜的条件虽然只有一个，却至关重要，那就是野茂拥有智慧，而僵尸却是没有理智的。在赤手空拳打败六只僵尸后，野茂觉得自己的体力快支撑不住继续打拳了，既然他选择欺骗自己，那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
“这是幻境吧？如果是幻境，是不是在这里……分体也没事呢？”
“话说，那孩子应该已经到船长室门口了，估计在焦急地等我过去呢，我应该可以过去了。虽然我可以直接选择瞬移过去，但是瞬移之后的气流该怎么处理？那孩子会不会被我释放的气流吹飞？如果不是，那就太好了。”
还没说完，一只僵尸就冲了过来，野茂马上做出反应，与其搏斗。在一脚踢中僵尸的臀部后，野茂一把推倒僵尸，等僵尸要站起来后直接踩中他的后脑勺，然后连续踩了几脚。野茂缓缓闭上眼睛，魔力透支这种事情他还没有尝试过，但是他要做第一个！
金光又从野茂的身体里迸发，僵尸们还没有放弃抵抗，全部朝着野茂杀去。随着金光，灰尘被气流轰起来，在这一段时间野茂必须保证自己不移动，否则魔法就会失败。金光继续散射，这次的剧烈程度极大，整艘船都可以看见闪烁耀眼的金光。
野茂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魔力撕裂了，但是还是忍住因为疼痛从眼眶里流出的泪水。再过几秒钟，再过几秒钟他的魔法就要发动成功了，再过几秒钟。
三秒，野茂听见他旁边跑来了一只僵尸，他只好期望僵尸无法及时赶过来。两秒，僵尸越来越近了，但是野茂还是选择相信它不会这么快。一秒，野茂甚至都感受到僵尸在他旁边两米的位置了，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就在野茂的身体开始消失的时刻，僵尸一把抱住野茂的身体，把他往下拽。野茂咬紧牙关，选择继续发动魔法，因为是幻境，他相信即使是分体应该也没有问题。一声巨响，金光消失了，野茂的身体还在被僵尸紧紧抱住，但是他的头已经消失了。
6
在悲惨的镇魂曲的旋律下，大副凝视着下面剩下的1072个人，他在做出抉择，从1072人里面挑选出199个人。大副为船长预留了一个位置，剩下的199个位置该如何分配还是个问题。他知道宣布将近一千人的死亡是很残酷的，但这是他必须做出的决定。
“剩下的1072个人，请其中的政府人员、外交人员、教授以及研究员都集合到队伍的前排，你们享有乘坐潜水艇的权利。”
下面开始出现骚动，他们都认为去拯救孩子和孩子的家庭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他们不愿意拯救政客们。他们认为政客是可有可无的，政客当中没有一个干净的，支持或是反对只是立场问题而已。一个政客可以欺骗无数群众，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但是他们还是被欺骗，因为他们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政客通过群众的力量完成自己的抱负，或是赢得名利；群众通过政客的发言权得到切实的利益。但是这回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相信政客，政客中大部分都是只会画大饼，即使他们央求政客回去要给他们的家庭抚恤金，但是谁又会保证呢？这是很微妙的逻辑，最终导致所有人都不同意政府人员和外交人员逃生。
“凭什么啊！他们吃吃喝喝都是使我们的税金！我告诉你们！我是费洛斯奇国第三民企的董事长！我们企业交的税金非常多，这艘船还是我们企业斥巨资投资的！凭什么让这些衣冠禽兽上潜水艇啊！我们付出的没有获得回报！我相信大家跟我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我们都很愤怒！非常的愤怒！既然我们无法用嘴巴让这些恶心人的政客兑现诺言，那就用拳头和腿脚吧！用纯粹的武力告诉他们，我们不是他们剥削鱼肉的对象！政客不高于我们一等，没有我们的税金，他们就只能乖乖回家种田去！我死也不同意让那些政府人员和外交人员登潜水艇！教授和研究员都是有切实贡献的！他们政客有吗？他们只会勾心斗角，盘算自己该怎么获得最大利益！他们对国家没有任何贡献！”
虽然不是正式的一次演讲，但是这名董事长确实把他们这些商贾和平民百姓的想法说出来了。一堆壮实的青壮年都响应了这场发言，纷纷握紧拳头冲向队伍前边的政客。那些政客全都露出恐惧的面容，他们的保镖还在队伍里面被一堆人围住，根本无法及时救助他们。
一个男人痛苦地把头埋在手掌里，没有人关注他。他在痛哭流涕之后，缓缓地站起，他就是那个想要假扮孩子家长的人。他的眼睛全都是泪水，他坚定地走到队伍前边，不顾船员的劝阻，爬到了船长室的上边，跟大副说了几句话。大副诧异地看着他，缓慢地把喇叭递给了他，让他发言讲话。
“咳咳……我承认，我就是那个之前假扮孩子……家长的人渣。我失去了乘坐潜水艇的机会。刚开始，我非常懊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为什么要贪生怕死？现在，我醒悟过来，我不后悔，因为我的举动让我看到了这番场景。一百人左右的青壮年在殴打政客和外交官们，没有人愿意像之前的642人一样，高尚地主动放弃潜水艇，将其让给有需要的人。我知道有时候，高尚与自私相等，但是我们谁想死啊？谁都想好好活着，回家与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但是那642人却主动放弃了！现在倒好，你们从来都没有促进逃生，而是一直在妨碍，干扰逃生行动的进行！大副秘密地告诉我，我本来也想保存这个秘密，因为我十分害怕，十分害怕这会加剧混乱！但是我现在知道，必须继续向你们公布，公布秘密你们才能团结一心，一起活下去！我恨这艘伊富号，它让我们留下来许多不好的回忆。这里是我将公布的秘密，大副已经同意了。”
下边的人都停止了打斗，所有视线全部集中到那个男人身上。
“我将要公之于众的秘密就是，这艘伊富号的储水舱已经全部灌满，临时开放储水的最底一层的船舱的空间也所剩无几！我们快没有时间了，即使海啸没有及时过来，伊富号也会因为方向装置被人为损害而无法存活！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沉船！是想办法活下去，还是在甲板上无休止地斗争，你们自己去抉择！反正我还是要尝试存活的，我去乘坐救生筏去了！你们自己去抉择自己的道路！”
说完之后，男人从船长室顶上直接跳下来，落到甲板上。所有目光都注视着他慢慢地经过船员自动为他让出的通道，慢慢地爬上救生筏，在和船员示意下，承载着二十五人的救生筏放下。这一艘救生筏启程向北，目的地是大洋中的热沃鲁新岛。
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有人痛哭着跪倒在地上，忏悔自己在世上犯下的错误；有人主动走出，放弃乘坐潜水艇，自愿地登上了救生筏；有的政客良心发现，也放弃了机会，爬上了船长室的顶上，运用自己的口才安抚乘客。在这几名政客的演讲下，多数乘客把位置主动让给了那些老弱病残，他们想让这些人好好回到家中。
但是，任何人看这件事都不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喜剧，有人不甘放弃，这一回他们失去太多了，他们的头脑已经不清醒了。数十个青年想要爬上船长室，威胁大副。最顶上的一个青年的手刚刚抓住船长室的屋檐，就被下边的青年直接拽了下去。大副黑着脸看着下方发生的事情，他们既然不想活下去了，那也就只好执行来自船长的命令了。
“船员045号、063号、071号，现在可以出手制止骚乱了，既然他们不愿意活下去，那么我们就成全他们！注意可以使用任何武器，包括……但不限于棍棒、枪械……”
没有一个船员应答，但是他们都默默地执行着命令。在此时选择缄默地执行是最好的反应，因为他们从大副的颤音听出来大副也不愿见到船员屠杀旅客这种残酷的事情。船员手中拿着乌黑的警棍，击打着试图爬上船长室的旅客。在痛苦哀嚎的声音中，那一波暴动的旅客暂时被赶了下去。
“你们以为拿着警棍，坐拥力量就可以遏制我们向往生存的决心吗！”
不知道是谁又开始煽动，底下的人群又开始蠢蠢欲动。船员见状手持警棍再次走入人群，试图镇压一场又一场的骚乱。终于，那些极端的自私者的情绪完全控制不住了，如同脱缰的野马，眼睛已经是血红的，大脑被肉酱填满。
将近一百个被“活下去”的谎言欺骗的青年扑向治理暴动的十几个船员。船员们的眼睛里闪过惊恐的目光，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程度的……暴乱。一个船员咬紧了牙关，给手里的手枪上膛，就要瞄准附近的一个叫嚣的旅客，但突然被另外一个旅客压倒。子弹还是发射了出去，虽然偏离了原本的目标，但是子弹却还是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一个人的心脏。附近的人们连忙惊恐地散开，当有大胆的人凑近那具已经失去生命的身体时，这时他们才发现那就是那个自称费洛斯奇国第三民企的董事长。
此人的死亡，昭示着人和人之间正式开诚布公地图穷匕见。
有的人醒悟过来，默默地退回了人群的隐秘处。但是，终有一些人，他们的脑子如同被铜水灌的一样，十分僵硬，他们还是选择继续反抗下去。他们“大无畏”地冲向船员，被船员的警棍击倒之后又“顽强”地站起来，重新战斗。
大副不想看下边的场景，他很想逃避这个令人咋舌、残酷至极的现实，但是他不能。他从来都不能摒弃自己的责任，不管是服从船长的命令，还是个人对这艘伊富号的感情，他都不能。当他第一眼看见这艘绯红色（但是他更认为是血红色）的轮船时，他就感到，他要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这艘伟大的轮船了。距离他第一次出海已经快20年了，他也从一个普通的水手变成一艘先沿轮船的大副。
又一声枪响，又是人倒地的声响。一个船员痴呆地看着面前倒在血泊里的男子，缓缓地让手中的手枪掉到了甲板上。现在的伊富号很安静，除了海面上的波浪声，就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聚焦到了那个开枪的地方，船员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没有人听清他在呜咽什么，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在痛苦什么。船员抹了抹自己的脸，看向周围注视着自己的人，那都是惊恐的脸色，如同看待一只不受人类控制的野兽一样。船员张开了嘴，他想要解释什么，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最后还是合上了嘴。
他捡起手枪，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他慢慢地走到甲板边缘，后边就是茫茫大海。他看了一眼船长室上层的大副，对他敬礼。大副不懂他的意思，也就顺着他向他回礼。船员向大副敬完礼后，再次向船长室的方向鞠躬敬礼。最后他向所有旅客鞠躬敬礼。然后，他默默地攀上了防护用的栏杆，手中拿着那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063号！不要……”
太迟了，枪声再次响起。画面就像静止了一样，所有人都看见这名年轻的船员的头部喷出了血，整个身体向后倒去。最后，063号船员掉入了大洋中。毫无疑问，他牺牲了。
9月5日早晨07:35，伊富号船员063号死亡。
这就是现实，人们无法改写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下去，充满了无奈和惆怅。
音乐家还在奏鸣着镇魂曲，那些已经乘坐救生筏逃生的人凶多吉少。即使没有被海啸吞噬，也会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慢慢地死去。经过这一系列事件，被船员阻止，以及被殴打甚至死亡的人足足有一百多人。最后，在剩下的人里，很多人像是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选择了放弃。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认为自己应该放弃。
大副看着剩下的198人无言地走上潜水艇，他们没有人庆幸自己登上了潜水艇，他们都很愧疚，他们很感激那些人勇敢地放弃了。他们认为自己是懦夫，他们实在没有勇气去做出这种壮举。现在抛去要给船长预留的1个名额，依然还剩下1个名额。
大副看见之前一直被人群围着的老头，他貌似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过一句话，闭着眼想着什么。他拿起扩音器，对那个老头喊：“对不起打扰您那位老人！您现在是有权登上潜水艇的！您是否选择登上潜水艇！如果您答应，就可以立即走过来！”
那名老头睁开了眼睛，他就是吉安特尔曼·诺博。不同于之前的面貌，现在的他已经撤下了之前的伪装，苍老枯瘦的面庞暴露了他的年龄。他咳嗽了一下，用手杖支撑自己站起来，缓慢地走到队伍前边。所有人都注视着他走着，但是他最后却没有向潜水艇的方向，而是径直朝向船长室的门口！
“这位老人，如果您要乘坐潜水艇，请往您的左边走，而不是这个……”
“不必了，我已经看见你们的所说所做，我就知道我的目标已经到了，我不配登上潜水艇，我的目的地是船长室和大海。请把那一个座位让给另外的一名有需要的孩子吧。”
大副愣愣地看着诺博轻轻敲了一下船长室的门，进到了船长室里。
7
孩子在船长室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已经等了十分钟左右，却始终没有看见野茂的身影。孩子十分想去寻找野茂，但是还是听从了野茂的指令乖乖地等待在船长室门口。
孩子也看见了之前野茂发动魔法所释放的金光，也就知道不久之后野茂会过来了。
“嘭！！！”一声巨响。金光暂时蒙住了孩子的视线，等孩子再次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见野茂出现，而是看见一个物体慢慢地飞来。
“快一点孩子！不用管我，进入船长室！进入船长室……进入船长室……与里面的我接触，对他说：‘不要怕，你会再一次站起来的！’咳咳……不必去管旁边的金发红西装男人……对他说完话之后立即触碰……那个我的手指……这样幻境就打破了！”
这是野茂的头颅，他在僵尸的胁迫下还是选择了以分体为代价把打破幻境的方法传递给孩子。交托完信息后，他疼痛得无法说话，这次的后果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忍受的。脸部的肌肉一根一根断裂，虽然这只是幻境，但是痛感是依旧存在的。现在的野茂处于生不如死的境地，快要疼晕了就又被疼的清醒。这种后果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是肌肉一根一根地断裂，而不是一起全部断开。
孩子没有去管别的，也没有去质询，而是忍下了泪水，遵从野茂的命令进入船长室中。
“你……你是谁？你是诺博老东西的援兵吗？不可能！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孩子没有去看里面癫狂的斯卡利特，而是跪在血泊里，看着昏迷的野茂。
“不要怕，你会……再一次站起来的！我相信你可以的！”
在那之后，孩子在斯卡利特赶来阻止的时刻触碰了野茂的手指。
“嘭！！！”又是一声巨响。孩子清晰地看见了空间的扭曲，野茂断掉的头也和身体重新连接，外边的繁星迅速运转。孩子看见在这之后倒在血泊里的野茂手指动了一下，缓慢站了起来，施展月光魔法晃瞎斯卡利特的眼睛，最后用金属椅子砸晕斯卡利特。幻境里的野茂缓缓地倒下，孩子正要伸手去抓，就被不可阻挡的巨大力量阻断。孩子紧张地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他后边就是现在昏睡的真正的野茂。
等孩子再一次睁开眼睛，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头戴高礼帽的老人。孩子正要开口去说什么，就听见野茂张口说话。
“诺博先生！您去哪里了？那个幻境是怎么回事？您……您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诺博坐在椅子上，示意野茂走过去。野茂听话地走到诺博的前边，诺博缓慢地站了起来，对野茂说：“小野茂啊，这些事情我还无法解释，未来你就会明白的。这里是船长室，那里也是船长室，你也是时候走了。”
野茂还没有反应过来诺博在说什么，就瞬间被诺博仅剩的一只左胳膊锁喉，被强行喂进了一颗药丸。野茂不得已吞了下去，跪在了地上，迷迷糊糊地说：“诺博先生，您……您在……做……什么啊……”
“这是强效迷药，只要服用就会立即昏迷。小野茂，你会在下一秒沉睡。”
果不其然，野茂扑腾地躺在了地上，沉睡了过去。
“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潜水艇还有2个位置，一个位置是我主动放弃的，还有一个位置是赛伦船长争取过来让给你们的！不要放弃，告诉大副，他会懂的。”
“可……可是，您和船长，还有大副不打算活下去吗？”
“是啊，我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我们不害怕死亡。你听啊，这首歌是一种镇魂曲，它现在就在抚慰即将死去的灵魂们。快去吧孩子，提着野茂过去，一定要坐上潜水艇。”
孩子咬紧牙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硬是把野茂扛了起来，拖出了船长室。
船长室房顶的大副也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孩子大声喊道：“大副先生，那位老先生同意把他的位置让给我们了，还有……船长……也是。”
大副没有说话，这就代表他默许了。这是两个孩子，他就算没有人让出座位也会让他们登上潜水艇活下去的。他也明白了赛伦船长的举措，他开始以为赛伦船长怀着私心保留了一个座位，原来是为了让给两名下落不明的孩子。大副感动地流下来泪水，让船员帮着孩子扛着昏迷的野茂登上潜水艇。
8
依然还在船长室的诺博缓慢地坐到了椅子上，询问船长：“赛伦船长，是否已经将所有人分配完毕？这样才能完成‘启示’里面的内容，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已经分配完毕了，但我还是觉得太残酷了，虽然这是无可避免的。”
“我同意，确实很残酷。我下面就会发动我这一生最壮观的魔法，也是卡麦尔最终的魔法。我需要很多准备条件，但是明显不够，我想你应该有办法帮助我。”
“请说出来吧诺博先生，我们伊富号会全权为您服务。”
“我需要火，非常多的火，多到你不可想象的火。你可以准备吗？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原来是这个啊，‘启示’已经告知了我，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调用了我船长的权限，把‘那个’开启了，所以绝对能够制造足够的火完成您的术式。”
“‘启示’告诉你了这么多啊……看来也不需要我担心了，只要能顺利进行就可以了。”
“这是自杀式的袭击，但是诺博先生您肯定自有分寸，虽然知道‘启示’都在真的，但还是很难去相信啊……”
“去相信吧，你也不必去想那些事情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是西斯拉语的谚语吗？您知道的还很多啊……”
“我知道，只能算是这个世界的一小点不值一提的知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