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野茂见夏从白色的病床上再次醒来,旁边还在输液,他默默按下了旁边的呼叫按钮。

一名护士从外面进入,问道:“呃……您是叫做野茂见夏吧?野茂先生,有何贵干?”

“啊呃,不用这么礼貌吧……啊对了,请问可不可以……把输液给……”

“先生,我不能自作主张,我需要请示主任,请稍等一下。”

护士走了,野茂躺在床上,喃喃自语:“诺博先生……他的右臂……那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他神秘兮兮地说的‘启示’又是什么?什么密语吗?摩西·斯卡利特,UTVOBNJ,HPETUIJOH,这到底是什么啊?魔法又是什么?”

“你吵死了,能不能在思考时不要自言自语一些不明的东西啊!我现在在努力休息!”

野茂的左边躺着一位头发苍白的老人,满是褶皱的脸上全都写满了不耐烦的情绪。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不说了,一定不说了。”

野茂闭上嘴巴,眼睛注视着洁白的天花板,现在应该已经有人注意到海水已经变成了血液了吧。现在已经是5:40了,也就是说野茂才睡了25分钟左右,太阳应该不久之后就要升起来了。任凭伊富号这么偏离航道航行真的可以吗?

他感觉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还仰仗在这个世界先进的医疗技术上,但是肯定花费了诺博先生不少的钱财吧。

然而,诺博根本没有花费任何钱财。不管他怎么强调即使是联盟官员也要付款,但是船长依然不管,甚至把医疗室的付款区暂时性关闭了,这样诺博就没有渠道付款了。

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拿着一套文件进来,眼睛上布满了血丝。

“野茂先生,我是这艘伊富号上的医疗室的主任,洛奇·李,很幸运认识您。现在我将询问您一些问题,之后再对您的身体进行检查,来确定您是否可以从病床上离开。”

“可以的,我会配合您们的询问的。”

“好的,野茂先生,您的名字是野茂见夏吧?出生在阿斯罗布大陆费洛斯奇瓦尔城,现居瓦尔城,在瓦尔第一中学上学吧?您的父母是野茂步和野茂由惠子吧?”

“是的。”

“还有几个问题,您是为何受到如此严重的伤的?您对外面的海水有什么头绪吗?您是如何登上这艘船的?您在这艘船上有监护人或者成年人保护吗?”

“我……我之后的回答可能非常离谱,我相信您都不会相信,您是否选择继续……”

“我选择,医生是会无条件相信病人的说辞的。”

“那么,我就会回答您的问题了。我受的伤,正是睡在我右边的男人,用金属椅子砸击我所导致的,我们之间产生了武力上的冲突。我大致了解为何外面的海水为何会变成血水,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说辞,您是会相信我的说辞的吧?”

“当然,我已经知道您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小孩了,能和成年人产生武力冲突竟然还能把对方搞的重伤的少年,怎么可能是什么普通的人呢?”

“您……外面的海水是魔法产生的。是魔法,是魔法。魔法是一种不同于科学的力量,如果用科学的话来讲,它可能是某种全新的能量方式。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是一定要相信魔法的存在。我是一个魔法师,那个男人也是个魔法师,我们之间展开了冲突。至于外边的海水,也是魔法造成的。我想肇事者正是那位把您们呼叫到船长室,请求治疗我的男人,那位阿斯罗布联盟的成员。他施展了……应该是……”

“您可以继续说下去,目前我还可以明白您在言说什么。”

“暂停一下,我感觉到了什么,我从海水里感受到了什么……”

“您可以先安静感受一下,我先做一下笔录。”

野茂无言地望着窗外,就像之前的诺博一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是天使魔法导致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天使魔法,但是我十分笃定,这必定是天使魔法!我感受到了其中的天使之力!”

“总结,外边的海水是因为天使魔法所导致变成血液的。”

“没错,还有剩下的两个问题,我是怎么登上这艘船的嘛……具体原因其实我也不了解……其实就是一个拿着阿斯罗布联盟证件的乞丐自称张凡华到我家里,然后给我任务,还给我了一张伊富号的船票,把我扔到因特那什诺就走了。这艘船上,我没有监护人在这艘船上,但是那位施展天使魔法的男人,那位送我来医疗的男人,就是照顾我的人,他的名字叫做吉安特尔曼·诺博。”

“非常感谢您能如此配合地回答我的一些问题,现在我将对您进行检测。”

医生洛奇·李走到了病床旁边的显示器上,上面显示着野茂的心率还有各种身体指标。

“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是我猜测那位诺博先生应该使用了某种治愈魔法对您进行治愈,否则您的身体指标将会坏到极致,但是您看这个显示器所示的数据,十分良好。”

“啊?不对啊,我记得诺博先生只会使用火焰魔法啊?这……这不可能啊。”

“那是因为他使用了我的治愈灵装,玛纳斯特供治愈灵装,上边有镶着金色M的纸。”

2

诺博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不断被轮船的光线照亮的海面,燕尾服随着风飘扬,斑驳的山羊胡却丝毫不乱。诺博右手提着银头手杖,他喜欢拿着他的银头手杖,他喜欢看日出,也喜欢看日落。

嗡嗡的声音响起,是诺博裤兜中的手机,诺博掏出手机接下电话。

“诺博老师!您不会真上了那艘鬼船了吧!您知道后果……”

“你不必劝说,我意已决。你也不是不知道,启示的内容无法避免,就算我不登上这艘游轮,也会有别的事件照样完成的。放心,诺莫,你应该也知道,天生魔法师是什么。”

“……诺博老师,我目前还在和普劳菲特还有两个孩子待在山区,我已经从线人那里知道了,第二个征兆出现了。您应该是最早知道的,难道您真的甘心奈何这么下去。”

“我没有放弃,我没有选择任凭,我选择的道路是顺从。我从来不觉得发生这些灾难有什么不好的,让我想想,那个因为被雹子砸踏大楼砸死的市长,经过统计调查,一共贪污了将近5亿费洛斯奇元。整个泰拉已经充满罪恶,那海玛和亚多拉马雷克说得也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但是我相信还有人有自己的准则。这些义人,不管是魔法师,还是普通人,在我看来都不会因为这些灾难而死亡的。”

“我明白了,诺博老师,但是您真的不想回您家里去看看吗?您已经几十年没回您的家乡了,您的家乡还有那些东西,您真的不再去看看吗?”

“你要知道,诺莫,回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为什么回家才是值得思考的。为什么回家?我现在的责任没有完成,我凭什么回家呢?况且,我也做足了准备,你说我家里面还有那些东西保存着,不必担心。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在库朗海域,离家很近,这次回家就不是我回了,我已经安排了人选回家。虽然我没有告知他,但是他必定会归到那个地方去。”

“诺博老师,看您这么有信心,我也就不担心您了。还有,普劳菲特警示我,第二个征兆只是开端的开端,之后的征兆将更加凶险。我看普劳菲特在山洞里做预言的时候,我整个人就是恐惧的,她口齿不清,不知道在嘟囔念叨什么。最后她用手指在沙土上写下了‘茵陈’,诺博老师,您知道‘茵陈’是什么吗?”

“据我所知,这貌似是某种草药。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线索吗?”

“没有了,目前只有‘茵陈’这一个线索,为什么这种草药会与下一次征兆有关系?”

“我也不太清楚,难道是可以用来补救下一次灾难的草药?”

“诺博老师,对不起,我的孩子叫我了,请容许我先挂了,之后再讨论。”

“可以,诺莫,记住我的话。要相信,不管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普劳菲特。”

“我明白了,诺博老师,我先挂了啊……”

诺博关上手机,收进裤兜。白色的手套上面一尘不染,可以知道,诺博他在等待。

“希望小野茂能明白我之后的做法,因为这是我年老之躯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3

“没错,诺博老东西他使了我的魔法治愈灵装,让这小子这么快就好了。”

这是右边的摩西·斯卡利特,这位本来梳着整齐的分头金发的绅士,已经变成狼狈不堪的浪汉。

“啊……您就是斯卡利特先生吧,我也怀疑那位诺博先生对您也使用了灵装,因为您的身体恢复情况也快速到异常的地步了。恕我直言,您最好不要用埋怨的语气和医生说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也给我使了?还真是个大善人。”

野茂见夏就这么写下了输液装置,从洁白的病床上坐了起来,走到地上。主任询问斯卡利特是否也要解除输液装置,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斯卡利特选择了拒绝,他还是想继续待在床上,可能是想反思自己所做的事情吧。

野茂缓缓走出医务室,接过护士递来的衣服,换下病号服。从他原来的衣服中掏出他的房卡,慢慢走回他的客房。他此时不是肉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疲惫,不是睡眠能够治愈的,他感觉他需要什么,但是他不知道。他默默按下了床头柜旁边的按钮,在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装置启动,开始播放新闻。

因为全息投影装置设计的是在天花板上,所以这也正好便利了野茂,他可以躺下。

“所有费洛斯奇人民大家晚上好,我是费洛斯奇晚间新闻的主持人,刘功成。现在播送几条快讯。”

野茂闭上眼睛,他不想睁开眼睛,虽然他也睡不着,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第一条,费洛斯奇某市臭名昭著的纵火犯、杀人犯佐藤某某已被抓获,将于9月15日在因特那什诺第一法院审判。”

野茂又睁开了眼睛,一张通缉令,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上面写着“佐藤俊一”。

“第二条,费洛斯奇首都德莫卡西最高政府领导人,国家领导人,费洛斯奇军队总统,国宏绩,于9月4日开展的阿斯罗布大陆第十四次贸易峰会上提出‘切实增多与北方斯诺伊文明圈交往以及缔造阿斯罗布文明共同体制’的方针。他在会议上指出:‘费洛斯奇是一个综合多种文化而形成的国家,古代奇诺文明与古代斯拉文明的结晶。铭记历史,懂得历史,奇诺文明与斯诺伊文明都是由高原上的斯诺伊人建立的。我们不应互相征伐,而是结伴同行,共同富裕,完成21世纪全新的历史使命。’”

野茂记得这个人,国宏绩,正是费洛斯奇的领导人。也是一号传奇人物,小时候就被斯诺伊人贩子绑走,在斯诺伊高原上过了十年,之后成功混入斯诺伊政府机关高层,通过一系列外交操纵回到了费洛斯奇。之后因为国宏绩在斯诺伊地区促进了与费洛斯奇的经济交往,所以直接被抬举成德莫卡西市长。在查办贪污赌博时雷厉风行,有赌必查,之后在2018年被选举成为费洛斯奇国家领导人。

“第三条,因未知原因,经不完全统计,全泰拉境内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海水变成了血水。事件的瞬间发生的,大约是9月5日凌晨3:00,海洋出现了如此异变。我们来看这一个由阿富利米伽人拍摄的视频,大家请注意,在这时候还是正常的海面。大家可以明显看到,十几秒后,所有的海水全部变成了猩红的血液。之后可以看到,几十秒后,无数条鱼类漂浮在海面上,毫无疑问,这些鱼类已经死去了。不排除这是施行‘竭泽而渔’的经济发展策略,但是这是对自然环境的大肆破坏,任何人或者任何国家政府做出这种行为都是应受到国际上的谴责的。这场灾难对全泰拉的渔业产生了重大影响,肇事者或肇事国不应逃窜!”

野茂猛然地坐了起来,这不正是诺博干的好事吗!好家伙,这么快就在费洛斯奇的晚间新闻报道了!野茂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那位医生、斯卡利特也都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

“我得把这件事告诉诺博先生,他玩得太大了,在国际社会上引起巨大涟漪了!!”

野茂连忙关闭全息投影装置,匆忙穿上自己破旧的鞋,跑出房间。电梯修好了,就可以直通到甲板上,就可以迅速找到诺博了。

野茂登上电梯,-2,-1,0!甲板到了,但是电梯门打开却是负一层的场景。野茂无可奈何,只好再回到电梯,按下了0按钮,可以感觉到,电梯确实在向上移动。但是,当电梯门再打开之后,显示的还是负一层的场景。

他不信邪了,诺博是操纵火焰的魔法师,斯卡利特是召唤恶魔的魔法师,他自己是借用星空力量的魔法师。目前他所知在这艘船上的魔法师没有一个会使用幻术的,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如同幻境般的情形!野茂匆忙跑到楼梯间,向上攀登。

因为是负一层,很快野茂就爬到了显示0层的地方,打开门一看,依然是负一层的场景。野茂紧紧关上门,不信邪地继续向上攀登,上面每一个门上面都写着0,但是打开门全部都是负一层的场景。野茂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幻境有时候不是因为里面的东西恐怖而令人恐惧,而是出于未知的恐惧。

野茂扶着楼梯扶手,缓缓向下,好几层甲板过去了,直到正常的负一层标识再次出现。野茂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了确定,再次向下,标识显示的是正常的负二层,野茂打开门,正常的负二层场景展示了出来。野茂喘了一口气,从楼梯间里出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幻境?但是这艘船上没有魔法师会幻术啊?”

“……还是说,是我自己出现幻觉了,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吓唬自己?”

野茂不敢继续向下细想,他不敢再走楼梯,而是乘坐电梯下到了他的客房所在的楼层,沿着楼道缓步走到自己的客房前面。

他摸摸自己的裤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该死!我真该死!我竟然把房卡忘在客房里头了!都怪我当时太急忙了!!”

野茂被自己困在了房间外,只好在楼道里徘徊,等待着船员出现再进入客房里。

“不对,既然甲板是负一层,那么诺博先生在哪里?!”

4

比特里耶尔·阿库亚悠闲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嘴中叼着一个烟头。

“虽然可能这样有点多此一举了,但是那艘船上可是有他在啊。还真是有点担心他会直接把我的海啸拍碎啊,既然已经开出去这么远了,也不必担心了。”

阿库亚站起来,轻轻拍拍身旁红色的墙壁,喘了一口气。

他坐在一艘船上。他坐在一艘“船”上。

这艘船是由血红的“海水”所铸就的,紧紧跟随在巨大的海浪后面。

5

“该死,我现在应该做什么?等待船员?还是再次回到那个幻境里去?”

野茂不明白,布下幻境的动机是什么?显然,这并不是科学的东西,但是没有一个魔法师会这种幻术……难道斯卡利特还有制造幻境的灵装吗?

想到这一点,野茂立即向医务室跑去,不顾旁边护士的劝阻,闯进病房。

“呼……呼……咦?斯卡利特……他人呢?他什么时候解除输液装置了?”

正如野茂所见,病床上的金发男人早已不见,只剩下留在床上的几滴血迹。野茂凑近了那张病床,这很不正常,按理来说如果病人擅自出去,应该全船都会广播某某立即回来的命令。但是没有广播,也没有换干净的床单。

旁边的护士终于追上野茂,气喘吁吁地说:“这……这位先生,您这样会打扰到病人休息的……请立即出病房……”

“这张床上的人呢?你们没有发现吗?你们没有上报吗?”

“咳咳,这位先生,这张病床上就没有躺过什么人,请您立即……”

“你看得见这几滴血迹吗?没有立即换床单吗?你知道血迹是从哪里来的吗?”

“先生,不要再说笑了,没有血迹的。请您立即务必出去!!”

野茂缓缓走出病房,这不可能啊!前几十分钟斯卡利特还在上面躺着,怎么这些人又说没有人在那张床上呢?那几滴血迹,估计是斯卡利特的,应该是他挣脱输液装置流下来的,但是他为什么要挣脱呢?难道还要继续完成他所谓的任务吗?

“不对,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已经使伊富号偏离航向,摧毁了伊富号的方向控制,但是之后的计划是什么啊?”

之前的主任洛奇·李再次出现,端详着野茂,说道:“您是之前的野茂先生吧,您是有什么东西遗忘在病房里面了吗?还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不是,谢谢您的关心,您还记得我旁边的那个金发男人吗?您还记得吗?”

“金发男人?我记得这艘船上就没有金头发的男人啊?难道您身为魔法师能看见一些我们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奇怪了,奇怪了。李主任,我想请您看一个东西,看看您是否明白。”

洛奇·李嘘声,将野茂拖拽到他的办公室里,锁上门,拉上窗帘。盯着野茂说:“我知道,我知道,斯卡利特先生逃掉了,我当时正在外面的走廊巡视。我听见屋内有声响,就打开门进去了,结果看到斯卡利特先生挣脱输液装置,他也看见我了。他对我诡异地笑了笑,然后就不知道用什么把我给击晕了。我刚才假装不知道其实是骗那些护士的,我感觉那些护士有点不对劲,都跟被控制了一样。”

“我明白了,您一直在伪装,所以我见到的是真实的。不,我目前看见的可能是真实的。李主任,我给您看一张纸条,您看看是不是某种物品的简写。”

野茂掏出那一张写着UTVOBNJ的纸条,递给了洛奇·李。洛奇·李蹙眉,乍一看还真看不出什么门道。

“野茂先生,据我推测,这是某一种密码,它将原有的信息进行了加密。有几种可能可以解读的方式,我们先将这里的代码按照字母表向后移一位,那就是VUWPCOK。显然,这是没有意义的。我目前所做的都是在用最基础最简单的暗号读取方式进行解读的。”

“李主任,是否可以尝试一下都按字母表向前移一位,那么UTVOBNJ就应该就是……T……S……U……N……A……M……I!TSUNAMI,TSUNAMI,有点像我的传统语言……应该就是东斯拉语!つなみ,应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东斯拉语的津波!也就是海啸的意思,但是现在只是海水都变样了,跟海啸有什么关系?”

“野茂先生,据您所述,有可能这段代码就是海啸的意思,但是还不能拍板。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船长,可能会有海啸的存在。”

洛奇·李按下电钮,船长的声音传来:“这里是船长,允许报告。”

“船长,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请您打开大范围雷达装置,检测前方是否有巨大的海浪。我旁边有一个自称魔法师的少年给我一个代码,我们破译出一种可能性,表示的是海啸,以防万一,还是检测一下为好。报告完毕。”

“魔法师?我明白了,批准您的请求!我现在就要开启大范围雷达装置了。”

在甲板上的船长按下一个蓝色按钮,控制面板上显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这就是大范围雷达装置,最大可以探测为7500公里距离。

“现在正在进行探测,同时我也将开启次声波感知器,感知海啸产生的次声波,与雷达一起探测海啸的可能性。”

等待,等待,虽然超声波是从水里射出去的,但是需要等待的时间还是很长。大约1.5分钟后,传回了消息,前方有一场异常巨大的海啸以每小时900千米的速度驰来。根据次声波的测算,目前这场海啸初始距离伊富号约4050公里,现在已经距离它爆发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多,也就是说只有两千两百公里左右的距离了!那么两个小时后,伊富号就会和大海啸相撞!

“确实是有海啸的!有海啸!900公里每小时的海啸!两个小时,两小时就相遇了!我需要赶紧安排求生策略!我们这一艘漏水的船绝对挺不过去的!!!”

很快,全船的广播响起:“乘坐本伊富号的绅士们,女士们,我是伊富号的船长。根据次声波探测装置,我们感知到距离我们两千两百公里左右有一场巨大的海啸,并且以90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袭来,请大家收拾好贵重物品,前往甲板上集合。船员会组织大家进行逃生,伊富号已经漏水了,我们无法挺过大海啸!请大家前往甲板上集合!!!”

骚乱,窃窃私语,忧心忡忡,咬牙切齿,面如土色,呆若木鸡的脸。

野茂愣住了,那张UTVOBNJ的纸条缓缓飘落,海啸,海啸。

“不好!诺博先生在9月2日在船上就看见了这张纸条,他估计明白了这一张纸条的意思,也就是说他知道海啸的事情……但是他为什么不说!难道这也是所谓的启示的一部分吗?诺博先生,您到底在做什么啊!”

野茂顾不上旁边的洛奇·李,打开门就往外跑去,他不管什么幻境,只要到达甲板,他连用魔法炸掉墙壁都可以!

外面一片乱局,各种人带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乱跑,墙上珍贵的装饰品全部都被破坏或者被窃取。还有一堆人扭打成一团,他们是船最下面的乘客,他们已经感觉“海水”涌上来了,都争先恐后地往上面赶,谁都不想落在最后面。

野茂挤过一堵堵人墙,那些穿着名贵服装的人挤在一块,四处显示着他们的恐惧。

“该死,这个船长也真是的,这不就是制造恐慌吗!这下倒好,全都乱套了!”

走廊前方的电梯响了,一堆人涌进其中,楼梯门被一群人挤着,谁都出不去。一个矮小的男人想挤入电梯,却被里面一个壮硕的男人一脚踢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后面的人潮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矮小的男人,全部像疯子一样向电梯跑去,脚重重地踩在男人的面部、腹部、腿部上。过不了多久,这个男人被这些人活活踩死,留下满是鲜血的面庞。这种惨剧在伊富号上的各处上演,无数的人因为踩踏重伤或者死亡。

野茂看见了那个男人,于心不忍,虽然他知道此时带他的尸体离开不是明智之举,但是他还是坚定下来,扶起那个男人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野茂的尾椎骨不知道被什么人重重踢到,野茂强忍着疼痛,扛着男人的尸体继续向前走着。“诺博先生,一定要见到诺博先生,他知道,他知道一切。什么启示,什么海啸,他全部都知道。”野茂呻吟着,向前走着。

一声惨叫,野茂回头看了一下后面,一个小孩被一个女人扔在了地上,那个女人抛弃了他的孩子,就往前逃生去了。在死亡面前,骨肉之情都可以抛却,何况同僚关系?野茂深呼一口气,他下定决心,要拯救那个孩子,他不能允许有任何一个人就这样无辜地死在他面前!

“哦哦哦哦哦!”野茂全身都冒着异样的光芒,他在尝试使用魔法!但是他已经使用了两次魔法,已经接近他的极限了!意志力迅速凝聚,他虽然称不上完全正义,但是他奉行的是人要死,也得有一个理由。像这个孩子被活活踩死肯定不能算作理由!

野茂使用的不是星空魔法,而是学习诺博传授给他的一种普通魔法。魔法师有很多种魔法,主要是两种,一种是专属魔法,专属魔法是一个魔法师特有的魔法,别的魔法师无法学习得到;一种是普通魔法,普通魔法可以由别的魔法师学习得到。野茂使用的不是攻击型的,而是控制自身的,他通过快速的凝聚魔力打散自己的身体,每一个身体的分子(不是化学上的分子)会受意志的支配集中到一个地方,完成一种类似瞬间移动的效果。但是风险也是巨大的,如果有一个分子没有到位,身体就不可能重塑。

后面的人群此时都愣住了,他们都看见野茂身体冒着金光,很快就被金光穿透,凭空消失在空气中。他们在醒悟后,还是继续向前逃跑。

野茂的身体分子迅速穿过空隙,逐渐靠近那个被挤着的孩子。

6

“可恶,需要再加快一点速度,刚才竟然撞见那个老头了!我太不小心了!”

斯卡利特穿着病号服在一片空旷的空间里奔跑着,这里不是旅客应该待的地方,这里是控制整艘伊富号电力的地方。至于为什么斯卡利特能够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奔跑,那是因为他用一些特殊手段把电工全部击昏,就像之前的船长一样。

斯卡利特在出医务室的时候连续击晕了两个人,一个是之前的医务室主任洛奇·李,还有一个是躺在野茂左边的老头。虽然斯卡利特不认为那个老头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是最好不要出现目击者,索性就打倒了他。

“让我看看,电力驱动装置可以控制电梯,甚至可以完全停转整艘船,但是我的目的不是停摆,而是让这艘船继续歪下去。根据阿库亚的说法,在海浪来之前,我应该尽量在船上制造混乱,至于制造混乱的方法……”

他停在一个手柄前边,旁边用红色的油纸贴着“电灯”。

“只要切断光源,混乱自然就会来了!那时候,人们会恐慌地四处逃窜,甚至都可能中途踩死不少人!哈哈哈,我到底在做什么啊……这是有价值的吗?”

虽然质疑了执行这项计划的价值,但是斯卡利特还是缓缓拉下控制光源的手柄。

“咔嗒”一声,瞬间,全船的电灯逐渐暗淡,不久就传出了尖叫声。

斯卡利特满意地听着上方传出的模糊的骚动,此时控制面板上的亮绿色电钮已经不再发出荧光,而是发出代表危险事故的红色。亮绿色已经不在,虚伪粉饰的安全全部被红色的光线打散,抹刷在船身的血红色的油漆与“海水”混为一体。

“阿斯罗布,阿富利米伽,全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会为了阿富利米伽的利益而战斗啊!谁都有自己的私欲,可能只是阿斯罗布欠给我的太多,我才会选择帮助阿富利米伽。但是,可能为阿富利米伽做的有点太多了,天平已经不再平衡了。而且,我就这么死掉,姐姐和……父母也不会开心……”

斯卡利特在经过又一次思考后,手掌再次握住“电灯”手柄,向上一推。伊富号的电灯再次亮起,人们的尖叫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愤懑的责骂声,还有悲痛欲绝的呻吟声。斯卡利特捂住耳朵,慢步走出电力控制房,他要回自己的房间,做足一切战斗的准备。

“阿斯罗布,这次是我害了你?还是我帮了你呢?总之,只要我的家人没有事情,那就万事大吉了,至于我自己,也可能没有那么重要吧。”

7

诺博知道甲板下边发生的骚动,他已经制造了一个结界,没有人能够闯进以他为中心,半径为两米的一个圆圈内。他就静静地坐在那把椅子上,默默地注视着慌忙的人群逃窜着,没有一个人服从船员的集合指示,都在听从一个人的建议向潜水艇跑去。

诺博叹了一口气,这场骚动他已经预测到了,这次海啸他已经预知到了,都是“启示”,一切都源自“启示”,一切都表现于“启示”,一切都是为了“启示”。

回想之前的光阴,诺博把自己的高礼帽摘下,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缓缓闭上眼睛。

“父亲,诺博不是noble的意思吗?难道我们家族的人都很高尚吗?”

“不要张扬,不要骄傲,不要虚荣。贵族精神不只是体现在高尚上的,同样贵族也不是只有金钱与地位高就会被称作贵族的。”

“可是父亲,我们这么贫苦,为什么您还会始终强调‘贵族’啊?”

“我说过,贵族不是只有金钱与地位高就会被称作贵族的,贵族不是这个意义。我们诺博家族始终都是贵族,因为我们生而为贵,并不是血统有多么高贵,也不是钱财地位有多么高贵,重点全部都是你所能看见的,重点是在这里。”

父亲轻轻拍了拍小诺博的左胸,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

“父亲,您是想说,我们真正高贵是在内心上吗?”

“对也不对,虽然我否认血统高贵的说法,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们的血统平庸,相反如果你仔细想,就知道你的血统有多么高贵了。内心的东西不能用高贵形容,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来说,内心中承载的东西,人类是无法用语言形容描述的。”

“那么父亲,我们该怎么形容它呢?它到底是什么?”

“我们不应形容它,我们不配形容它,即使你有多么谦虚、高尚、诚实、快乐、慈爱、正直,你也不配形容它!这是我们的底线,我们从不评判一个人,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认为人类不配评价人类,人类也不配评价任何一种生物,人类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浅显通俗的语言临摹它。至于它是什么,我也无法解答,你在长大后就会明白的。我理解,但是我无法描述,现在的你理解起来可能会很困难,但是我相信你成长后肯定就可以理解了。”

“父亲父亲,您觉得我长大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是老师还是什么隐士高人?”

“你不必去在意这些东西,我相信你不管选择哪项职业,你都会做到最好,做到极致。说不定,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所隐含的东西呢。你的前途无量,你的天赋无限,你的能力无穷,你的毅力坚定,你的理想远大,你的脚步稳重,你的路线直白,你的起始大好,你的过程顺利,你的结局伟大。这就是我给予你的话语,儿子,一定要记住。”

“我明白了,我一定记住。我的前途无量,我的天赋无限,我的能力……我的能力……我的能力怎么来着?”

“孩子,我再说一遍。你的前途无量,你的天赋无限,你的能力无穷,你的毅力坚定,你的理想远大,你的脚步稳重,你的路线直白,你的起始大好,你的过程顺利,你的结局伟大。一定要记住,一定要记住,一定要记住。”

“我懂了父亲,这对我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启示,感谢您!”

“你……你刚才说什么词了?你能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啊……啊?我说的应该是,我懂了父亲,这对我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启示,感谢您!”

“哦哦,我明白了,是我大惊小怪了,我幻听了。走吧,去完成你的作业吧。”

小诺博走出了他的父亲的房间。

诺博此时重新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流出了泪水,他一直在想念他逝去的父亲。

“父亲,我非常渴望重新见到您一次啊。我已经等待了许多的光阴,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去您安息的地方看望您了,我对您诚挚抱歉。我回忆了您对我的劝导,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我理解了您的话语,我也理解了……您的大惊小怪。”

诺博审视着甲板上的人流,上边没有野茂见夏,这对他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奇怪,小野茂去哪里了?他不会还在医务室歇息着呢吧?应该不会,不会错的,不会出错的,我早已预判。现在的斯卡利特应该已经回到了他的寝室,他在为重新召唤莉莉丝做准备,他在想尽办法生存下去。他上船前做的赴死的觉悟应该已经被野茂的一席话语击碎了,他会选择生存,他会选择相信我一次。”

诺博重新戴上了高礼帽,他看着已经涌现鱼肚白的天空,他喜欢看日出。日出是希望的象征,只要有日出,希望就会降临。他从来不急着等太阳升起,因为他知道太阳是会升起的,他知道星辰是会明亮的。至少,现在的星辰是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