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点五 间章  工厂

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大钟已经响了一百一十一下。

汽笛又响了，所有的齿轮终于停止了转动。随着传送带的停止，我们也终于得以用握着扳手的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饮水机前。

但是，打不开，手松不开。扳手好像黏在掌中一样，因为汗与血而牢牢地粘在磨破了的皮肤上，好像已经成为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无奈的我们只好拿起桌子上专用的润滑剂，将那一层新皮又揭了下来，然后才能抓起水杯牛饮。

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空气中保持着沉默和焦油的气味。四周的机器刚才还在嗡嗡作响，搅得整个大楼不得安宁，不过现在终于又回到人间了，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

“还有十五分钟……”

当然，不会真的凝固，老庸抬起手表，依旧用着他那种工头特有的轻松语气说道，“大家可以尽情休息，或者调到下一班。”

“我不调。”

“我也不调。”

是的，调班可以休息，也不会有惩罚，但是无异会少赚一整个流程的钱。更何况我们正在制造的这个大家伙，每个部分的价钱的都是不同的，现在正好到了最关键的“脑袋”部位，这是只有熟练的技术工人才能操作的高薪职位，没人会选择在这时候放弃。

如果这时候离开传送带的话，就只能拿到屁股的钱了，那样，我女儿的医药费和学费也就……

“很好，那么重新开始吧。”

时间到了，仿佛时间从来都没有一样。四周再次充斥起了地狱般的轰鸣，无意识的、制造机器人的机器一样的劳动，还将继续下去……

直到我们臂膀上血红色的【荆棘】重新亮起的那一天为止，都将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