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灵学校,校长办公室。

与一般的校长办公室不同,这间办公室并没有在教师们的教研组建筑集群里方便监管,而是单独设了一座一层的建筑,好像对教师们的工作避之不及,好听点的说法是对教育成果完全相信。

紧闭的红木门左右部分一起雕刻着一整个盘龙威风凛凛的身躯,龙须在木质影响中随着光照的变动黑红不清,像是活物一样在来回摇动,龙身盘绕着的球体不知是经过高超的手艺利用火烧过,还是用独特的道具抛过光,红木的材质居然可以晶莹的透着光,一眼便能看到一团混沌。

办公室里靠西面的部分很奇怪的没有墙,但实际上是存在墙壁的——从外面看或是触摸,都能发现这堵墙壁,可是从里面看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象。这堵墙壁的旁边摆着一把一眼看过去就久经蹉跎的椅子,关键的部位上被打了许多钉子以及螺母。现在,这把看起来像摇篮椅的坐具正在危险的向后倾斜大概六十度,椅子上的人还在肆意的向后摇摆,腿已经快要垂直的指向天花板了——也许他想试试自己的脚够不够的着那里?

古典的钢琴声再次响起,或者说早就响起了,甚至可以说响起有断断续续五分钟了。如果这是什么舞会的现场,温情的音乐下有人的手机这么吵闹却没有人关掉,一定很令人生恼。椅子上的人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像是没听到,一心一意的像小孩子荡秋千一样来回调整着自己屁股和椅子的角度,试图让自己的脚飞得更高。真是可恶。

一上,一下。天花板距离地面的距离其实不远,可是这人的腿并不很长,于是有点萌萌的屡屡失败。

终于,他忍不住了。

双手着地,发力!加速!

首发命中,漂亮的击中。作为奖励,椅子前面放着墨水瓶和羽毛笔的青色桌子上噌的一声冒出了一个蓝色光屏。“啊,何镜女士。我正等你的消息呢。”

一张肤色较深的女性面孔笑眯眯的出现了。头发不是那么自然的弯曲了几个弧度,自由的散落在肩膀周围。室内的灯光由于角度的原因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整体房间显得光照不足,这样反而更有种神棍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种些许幽闭的感觉,才会让在这个环境里的“第二者”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吧,或许这种自觉也可以用吊桥效应这种心理学现象来解释。

“啊,校长,副校跟我说您想找我,是关于……”何镜开口。

“我很想说是关于学校心理建设又有新资金可以拨送给你,可是现在咱们的钱不太够,资金全在建设部那边啦。”校长说。“确实是关于那个新生的。”

“啊,”何镜松了口气,“那么,关于曾言……”

“名字是曾言?太好了,总算知道他的名字了。”校长的话语里带着笑意。

“抱歉,校长,这是我的问题。”何镜抿着嘴,“我该提前知会您一声的,但是情况有点紧急,所以不得不特殊处理。”

校长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

“长话短说吧。您应该知道我们在向外扩展业务,曾言就是我们的对象之一。”何镜说,“昨天做咨询的时候,他说他的梦中出现了‘饕餮’。”

校长没有回答。

谈话的悠哉气氛马上就变得沉重了些,何镜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了些,看不出是因为礼貌而微笑还是因为顺应氛围而表示尊重,总之眼神还是聚焦在屏幕这边的校长身上。

饕餮,象征着贪欲的怪兽。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吃。神话里的饕餮,也许灵感来源是指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吧——就像车尔尼雪夫斯基说的一样,“艺术来源于生活”。

校长过了一会才说话。“他是怎么知道那是饕餮的?”

“他并不知道那是饕餮。但他向我形容了饕餮的面容,类虎,风暴在周围聚集从而只能看到头部,和我们的研究极相似,我认为,如果在让他持续呆在现世,会有性命之忧。”何镜叹了口气。

“你做的对。”校长在椅子上摇晃,像是在想事情。“帮我通知一下里昂,让他给除灵者协会发消息注意一下那个孩子住的地区周围。”

“好的。”屏幕闪了一下,何镜带着忧虑的脸消失了。

由于自己新入学,曾言的课程全部都由教务处的老师代选,于是和林天真分道扬镳。

看了眼课表,下一节课是枪械课,地点在位于学校北侧的射击场。

看着周围的学生立刻站成整齐的一行,曾言连忙凑到了队伍的中间,讲师风切站在了学生面前。

“前面的课程,我们熟悉了枪械击发的原理及各种枪械的结构、击发方法及弹药分类,那么今天我们再次打靶。”风切说,“到我这里来拿你们的配枪,现在开始它就归你们了,注意,严禁在校内除射击场外的地方使用热武器。”

曾言排着队到风切那里拿走了他的那把手枪,却发现根本认不出来,枪身紧致,枪管却大的出奇,可是附带的子弹并没有枪管那么大。

“不要试图拆卸枪管稳定器。重复一遍,不要试图拆卸枪管稳定器!”耳边传来了风切威严的声音。“你们可以受伤,但不能在学院里受伤,更不可以在我的射击场上受伤。那东西是为了保护你们不会因为错误的击发方式而被弹壳砸中脸。”

“好的,那么……准备,向制定射击地点前进!”

学生们拿起配枪,向前几步走进了射击位置。曾言也照做了。

“站姿装弹准备!”

齐刷刷的开保险上弹匣声,曾言在原地呆站着,不知所措。看向左边,那里站着个看起来学的不错操作熟练的男孩子,曾言连忙照葫芦画瓢,子弹一颗一颗填入弹匣,再将弹匣插入手枪握把,终于还是把弹匣换上了。

“开始射击!”风切一声令下,耳边仿佛锣鼓齐鸣,火光和惊雷般的枪声在射击场回荡。曾言还从没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的射击,一时间慌得连枪都握不稳,好像在用手腕抬着枪身一样胡乱击发。后坐力不算特别大,但是让人猝不及防,曾言差点把枪扔到了地上,新人本质一览无余。

风切从左到右开始念成绩。“青绯,45;山远,44;弗洛克,48……”

“……你是?”也许是风切被计分板上的数字吓到了,也可能只是不认识曾言,风切把目光从计分板上挪到了曾言的脸上小声的询问,曾言大窘。

“我是新生,名字是曾言。”曾言整理一下心情,尽可能端正不露怯的说。

“好,那么,新生,5环。”风切恢复了洪亮的声调。射击场传来一片惊呼声。

他没有直接点名,也许是没记住曾言的名字,也许是声明打出这个惊世骇俗成绩的是个新生,无论如何,即使在场的各位都不清楚曾言是谁,但都知道长着这张脸的“新生”,5次击发一共中了五环……

哈,其实还可以接受啦。曾言小声嘟囔。本来还以为我一发都没在靶上,这样平均下来,一枪起码也有一环,说明并不是打不到人。

曾言突然打了个寒颤。虽然他没有看到,但他无比确信,右边的人刚才用尖锐的眼神盯了他一眼,就像突然被扔进夏日的冰块一样,冰冷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