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沒有關注眼前的光時,你註定不會成為神的寵兒的,甚至不會把一丁點目光投射過來。

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魈未來的很長時間,用親身經歷驗證了誰都無法彌補的一切。

他太激動了,遙遠的光讓他選擇了關注自己。

大部分的神,心道與其去琢磨你在磨難中那一點無趣的小心思,不如用眾生平等的態度來搪塞你,然後胡亂指點你需要經歷磨難,渡屬於你自己的劫。

魈長得很快,大概這是金鵬鳥的……

亦或者說是仙獸的特質。

短短一周,那隻三個巴掌大濕漉漉的,絨毛耷在頭頂顯得有些禿的雛鳥,已經長成了一個毛茸茸的小綠球,身下本來軟軟的爪子,早些時候走路都沒了力氣,在以窩為圓心的挪動中,跌跌撞撞,時不時還要靠着翅膀的揮力,現在細看之下,稜角邊緣也尖銳了起來。

眼下,魈終於想要邁出決定性的一步了。

他要離開這裡。

不說孤獨,惡劣,甚至連一丁點吃的也沒。仙人本不需要進食,但仙獸不是仙人,他們需要成長。

想來,甘雨幼時圓乎乎的倒是情有可原。

這一周來,方圓幾米的雜草,都被啃食的消失殆盡。就算是這貧瘠的山崖存活不下去蔫蔫搭搭的枯草,擱在很多地方,因為難以下口,農民喂牲口,豬都不吃。就這玩意,魈為了生存的努力吞咽中,少了大半。

枯草的確不像是碳基生物吃的東西,摩擦嗓子不說,輕易還無法咬斷,只能長長的像是“吸溜”麵條一樣往下吞,若是不注意,就一半堵在嗓子眼,一半還環繞在腔中,噎的脖子忍不住一抽一抽的,吐又吐不出來,咽有掉不下去,刮拉得很是噁心。

魈早就想逃離這個鬼地方了。

與其說是逃,不如說,在深不見底之下,有他以為的夢想中微美好未來,他只不過奔赴那裡而已。

今日,時辰倒是剛剛好。

雲層之下不曾下雨,完全不用擔心羽毛淋濕帶來的厚重,對於魈來說,偶有微風向著東邊拂過,實在是極好不過了。

魈走向懸崖邊上,試探着扇動自己的翅膀,想象着模擬自己的飛行,接着又在原地起跳般蹦躂了幾下,縱身就往前方一躍——

沒有閱歷的鳥兒,的確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他的心裡,有着滿腔的衝勁。哪怕單獨看着現在魈的眼神,也和幾千年那種冷漠疏離,天差地別。

沒有人欣賞到這未來仙人第一次完美起跳的一幕,除了那個的確當初把這個仙獸當做小雞崽逗弄觀察的沉睡的神。

對於凡人來說,超過10米的懸崖,即被列為“禁區”,魈在這足足20米的懸崖上信仰一躍,若不是超越一般鳥類的體質,想來也會血濺當場——

僅僅是懸崖並不是多可怕的,可怕的是底下看不清的尖銳棱石,魈把自己交給了命運,在順風落入半山腰斜坡時,能映入眼帘巨型的崎嶇石頭,還有石頭間足以使他擠壓致死的狹小縫隙。他除了奮力扇動自己的幼小卻沒啥力氣的翅膀,別無選擇。掉下的一瞬間,滑坡的慣性讓他如同車軲轆一般滾了起來,幾個呼吸的時間,頭就撞擊地面好幾次,若是他的父母尚在身旁,可以在這裡稍稍阻攔一下。而現在,就算是親眼見到他磕破了額頭,也沒有人幫他一把。

恍惚間,魈滾落的軌跡詭異地往右邊稍了稍,迎面撞到了一塊石頭上,猛然停了下來。

魈賭成功了,他的第一堂課,讓他終究活了下來。

哪怕胸口的羽毛已經薅掉一地,腦袋上懸掛着血珠,就連銳利的爪子 ,都被擦破了的血淋淋的,已經磨掉了不止一層皮,薄薄的真皮層下,似乎已經隱隱約約能看到連着的腿骨。

熒微微抬頭,看見自己坐在不遠處的岩石上,一手搭在弓起的膝蓋上,另一手,無聊的拋弄着一個摩拉大小的石頭。

“EMMMMM,真是猜不透自己。就算自己不插手,魈也註定不會死。這倒像是公報私仇。”熒暗搓搓想到道

魈藉助翅膀的腕骨支撐着爬了起來,腿的傷害讓他有些搖搖晃晃,此刻的他,可以說甚是虛弱。

不過細看之下,除去外部的傷痕,魈的精神倒是遠比熒想象的好很多。

他以為的新生活,已經寫下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