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不配拥有姓名!本来想写个番外洗白白,但想想还是算了,好人能凸显坏人的坏,坏人更能凸显坏人的坏,土狗算坏人吗?。。。纠结

城市外面的味道。

难以适应的“清新”,用母亲的话来说,是清新。

可对于土狗,更像是剧毒,没有了习以为常的烟草味、尸腐味、酸臭味,没有味道的空气,是剧毒。

土狗抓着河边的栏杆,忍着各种不适,跟在母亲身后。

而他的母亲始终没有回过头。

“恶心,从哪冒出来的流浪汉。”

“臭死了,快打电话给治安局,叫人把他带走。”

手机铃声在身后响起。

土狗没有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但他也不想刚从城里出来,就又被扔回去,推了走在前面的母亲一把,母亲踉跄了两步,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到警察局门口,土狗抬头仰望着天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现在无法再看到任何颜色。

好想知道正常的天空的颜色。

可即使看不到天空,心情依然无比畅快,深深吸了一口“剧毒”的空气,往前走了两步。

高耸入云的建筑,是城里没有的,正正方方的构造,迎面一股压迫感,正义的压迫感,仿佛到了这里就什么都不用怕了,第一次知道安全的定义。

土狗的母亲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的警卫室,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沾满了脏污。

与此同时,警卫室的人也注意到在门口徘徊的两个人,仅仅一眼,就知道这两个人身上有多臭。

他见过不少恶人,但和眼前的两个人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这里的恶人,不是恶人。

眼前的两个人才是坏到骨子里的坏人。

警卫室的人没想要开门,他准备敷衍两句,把他们轰走算了。

把玻璃窗户锁死,打开了扬声器,用公式化的专业语气询问。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

“我们想报案,有人霸占了我们的房子,这个,”土狗的母亲从怀里掏出卖房契约,尽量铺平展开,面对着玻璃窗举起来,好让警卫室的人能看清上面的字,“我们被骗了,在交易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这个房子的后面还有一片空地。”

警卫室的人戴上眼镜,眯着眼仔细看了一遍卖房契约,然后取下眼镜,无奈地摇摇头,委婉地回绝。

“抱歉,堆填厂的事,我们无能为力。”

堆填厂。

土狗和守着城市出入口的人聊过两句,他知道,对于他们城里人来说,那个大坑是堆填厂,但对于城外的人来说,他们的城市就是堆填厂。

堆填厂这个词是对他们城市的侮辱,尤其是在城市里从小生活到大的人们,对这三个字非常敏感。

像土狗一样的人。

从不会说把自己养大的城市是堆填厂,是耻辱,是懦弱,是屈服。

如果在城里面,土狗早就冲过去把这个人撕烂了,可现在是在城外,是在充满正义的警察局门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太懂了。

“可这个人是犯人对吧?叫南冠的人。”

土狗的母亲指着契约上的签名,不甘心地追问道。

之所以,他们的城市被称为堆填厂,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汇聚的都是“人类垃圾”,还有,城外的人会时不时地把一些死刑犯扔到他们的城市里,听凭他们自生自灭。

更准确的说。

希望堆填厂的人帮他们除掉这些死刑犯。

因为他们不愿意浪费一丝一毫的资源给垃圾,即使是一管毒药或者一颗子弹。

而在城市入口守着的人,他们的职责就是送死刑犯进来,然后记录他们的死亡时间,并监控他们,不允许他们离开,死也要死在城市里。

由城外人监管的城内囚犯。

“南冠?”

警卫室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我在堆填厂住了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个人,他一定是最近送进来的死刑犯。”

土狗母亲笃定地说,见到她如此肯定的表情,警卫室的人动摇了,再次确认了契约上的名字,侧过身在电脑里输入,调出了对应的资料。

“稍等,”警卫室的人转动屏幕,让土狗的母亲确认南冠的长相,“这个人吗?”

“就是他!他骗走了我们的房子。”

“请您冷静一下,”警卫室的人被她这一嗓子吓了跳,轻声安抚道,“不是警局不愿意帮您,您在堆填厂住了几十年,应该很清楚,警局的人不能进堆填厂。您知道堆填厂里有很多死刑犯,警局的人进去,肯定会被报复,我们不能让警察因此受伤。”

“说白了,你们是贪生怕死!”

“这位女士,”警卫室的人声音高了三分,厉声警告,“请注意您的言辞,如果您继续在这里闹事,警局有权处置您。”

所谓处置,就是杀死。

对已经就范的死刑犯会吝啬一颗子弹,但对无理取闹、影响警局形象的人,堆填厂的人,可不会吝啬。

不明就里的城外人巴不得他们死。

死光。

如果警局施舍了他们一颗子弹,城外人八成会欢呼雀跃,大声赞扬警局的行为。

草菅人命?

前提是人。

在土狗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消失了。

世界上没有正义。

他永远是对的。

土狗准备离开了,而土狗的母亲仍然不依不饶,伸出手拍打着玻璃窗,黏糊糊的脏东西印在透明的玻璃上,透过脏污的缝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警卫室的人难堪的脸色,慌张地抓起手边的电话,准备叫人过来,电话还没有拨通,被另一只宽厚的大手按住了。

低沉的声音从警卫室传出。

“堆填厂的人也是人,不是罪犯,放他们进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长官,可是……”

“不过是脏了些,用水冲洗干净就是了。”

“是。”

警卫室的人无法反抗长官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走出了警卫室,抱着手腕粗的高压水枪,对准土狗和他的母亲。

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击,土狗的母亲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警卫室的人没有停下,调整水枪方向,继续冲洗。直到土狗的母亲惨叫求饶,快要窒息的时候,警卫室的人才满意地翘起嘴角,关掉了水枪,不屑地朝土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上前。

土狗冷着脸,往前两步,警卫室的人再次打开水枪,正对着他的胸口。

像是被打了一拳,土狗抗住冲击,没有退后分毫,在适应了冲击的力度后,干脆顺着水流主动去清洗身体。

在城里,很难有如此干净的水。

能够用没有一丝味道、一点脏污的水冲洗身体,简直是在做梦。

现在就像是在做梦。

警卫室的人见他似乎很享受的样子,有些惊讶,面对这种程度的水压,即使是那些被丢到堆填厂的死囚犯都无法承受,会跪在地上求饶,像土狗的母亲一样,放弃身为人的尊严。

转动水枪上的压力调节器,准备加强水压。

“看来,我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

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攥住警卫室的人的手腕,用力往反方向一掰,啪,干脆利落,手腕应声断掉,惨叫声响彻整个警局,引得路过的人驻足。

“无视上级命令,重罪,将他们带进去后,自己去监狱里领刑期吧!”

“是,长官。”

警卫室的人抱着高高肿起的手腕,向长官行了九十度的礼,等他走远后,才缓缓直起身体。

因为疼痛,视线不清,脚步也轻飘飘的发虚,惨白着脸,额头布满细细的汗水,咬紧牙关,硬生生地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请跟我来。”

土狗点点头,捡起地上被水浸湿的契约,顺便抓着母亲的前手臂,拖在地上,追在警卫室的人身后。

警卫室的人见到土狗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面上难掩厌恶之情。

警局里的人没想到警卫室的人会带这样的人进来,个个紧锁着眉头,盯着土狗和他的母亲,更加让他们不满的是土狗对待手里女人的方式。他们并不知道如同烂布一样的女人是土狗的母亲,但即使不是土狗的母亲,这样的对待方式也太过分了。

——是堆填厂的人?

——是堆填厂的人。

人们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便不再停留各自忙碌去了。

警卫室的人找到了负责这类案件的警官,简单地交待了下事情的经过,同时反复强调是长官的命令。

警官听到是长官的命令,再看到警卫室的人手腕的伤,脸垮了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办的差事,但办好了,可以得到长官的扶持。

可怎么才算是办好?

他眼前是堆填厂的人,他从没有跟堆填厂的人打过交道。

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命令,领着两个人去了接待室。

从踏入警局,到进入接待室,一切都如此新鲜,从未见过,隐约和城市里的东西重合,却比那些要更好。

接待室的椅子,干净,结实,没有一点锈渍,也没有破洞,不会有潮湿的海绵露出来。

土狗尽力调整自己的心情,在脑海中反复对自己说,这一切是过眼云烟,他是城市里的人,不是这里的人,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把房子弄回来,至少房子后面的那块地。

警官已经听过大概事情经过,便找了些细节的问题询问,土狗没有任何隐瞒,如实回答。

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帮助他们进入警局,他的希望又燃了起来。

“我了解了,”警官关掉录音机,低下头看着本子上记录的内容,“这件事会记录在案,南冠虽然是死刑犯,但如果在堆填厂继续犯罪,我们有权力将他带回,并直接执行死刑。”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回自己的房子?”

“按照这里的规矩,需要先调查取证,一旦有结果,我会派人去通知你们。”

土狗微微皱眉,也知道各个地方都有它自己的规矩,他不能随意置喙,也就没多说什么,准备离开警局,回去等消息。

“事情解决了吗?”

走到门口,曾经帮助土狗的低沉男音再次出现,土狗停住了脚步,侧头打量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与他是截然相反的类型。

土狗天生长了一张恶霸脸,再加上长年累月的各种疤痕,更是没法入眼,也多亏了这么一张脸,他在城里还能混口饭吃。

而身侧的这个男人,刀刻般的脸庞,坚毅英朗,微微上挑的眼角凸显着他的傲气。即使被土狗这样恐怖的人打量,也没有任何闪避,双目直视着他的脸,抿起嘴角不苟言笑,俨然是正义凛然的保护者应该有的一张脸。

无论谁见到这样的人,都会有十足的安全感。

“没有,按照这里的规矩,需要调查取证,确认罪行。”

“所以你现在是准备回去等消息?”

土狗点点头。

长官笑了下,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很好的提议,你有没有兴趣?”

土狗眯起了眼睛,他嗅到了危险。

安全感不等于信任。

“单独谈谈。”

长官的视线转向土狗母亲身上,土狗母亲本来就被吓得半死,躲在土狗身后抖抖索索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还是被注意到了。

“好。”

土狗甩开怯懦的母亲,跟在长官身后,走到了无人的树下。

“堆填厂有人阻碍我办事,我需要你帮忙干掉这些人。”

土狗皱眉,他没想到长官竟然开门见山地跟他提条件,目光中掠过一抹惊讶,很快平复下来。

只是有一丝疑惑。

这也是正义的人会做的事情吗?

“你们不是从不插手我们城里的事吗?”

“你不必知道具体的情况,只需要为我办事就好了,”长官戴上墨绿色的手套,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朝土狗的脸吐出烟圈,“你帮我办事,当然有好处,房子的事自不必说,我可以帮你在堆填厂往上爬,苟活着很累吧?”

“城里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则动全身,没那么简单。”

“我能承诺你在堆填厂往上爬,自然有我的办法,好好考虑吧!”长官掏出一沓钱塞进土狗的烂衣服里,“看在你以后可能会成为我的同伴的份上,友好提示,这里办案需要证据。”

“我知道。”

“你知道吗?”

长官反问,抬眼注视着他,扬起嘴角,将他丢在原地,自顾自地离开了。

垃圾堆填厂: 采用卫生填埋方式下的垃圾集中堆放场地,一般采取堆放一层垃圾,铺一层黄土的方式,以减少污染

是很好的垃圾处理方式,以成本低,污染少广为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