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好像某种声音在敲击着我的骨膜,肺胃都涨的难受。
“咳咳”
伴随着咳嗽,空气终于重新进入气管,难受的睁开眼睛,耳朵只能听到模糊的杂音,头痛。
视野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哭成泪人的八田,全身都湿淋淋的,好像被暴雨冲洗过的花蕾。
“前辈”
听力渐渐恢复,看到我睁开眼的八田喜极而泣,趴在我身上嚎啕大哭:“前辈,前辈,啊啊啊啊啊!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由原来的大哭变为了啜泣,发抖的抱着我。
抱着我的八田身体逐渐变冷,浸湿的头发披在肩上,衣服紧贴身体,隐约能看见通透的皮肤,就算现在是夏天,夜晚的气温对于全身湿透的人也是不友好的,我也感觉到冷意。
环顾周围,黑色的树林有点像恐怖电影里的树人,看来顺着河流,我们被冲到了郊区。
身下是潮湿的草地,眼前正是我跳进去的河流,河岸到我这里有拖拽的痕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我抱紧颤抖不停的八田,她浑身冰凉,目前我也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温暖她的身体。
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从刚才袭击男人的举动来看,明显是想活捉我,而八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听从他们,
要是从头至尾八田一直都站在敌对方,我也不至于苦恼,可是她还是太年轻,甚至可以说,她根本就没受过训练。
难办,我看向抱着我的八田,她右手手腕处呈青色,肿了起来,手臂,大腿上也有很多划痕,这只是在可见的范围内就有这么多伤痕,其他说不定,隐形的创伤,我没有检查。
不好的念头始终盘桓萦绕在大脑中,如蛛丝般缠绕在心脏,压迫令我胸部悸痛。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人烟稀少的郊区,在视距内只有数不清的树和低矮灌木丛,怎么办。
“八田,身上有没有特别难受的地方?”
“没有”
声音很小,细弱耳语,我很难判断她是不是在逞强,流云遮住了月光,漆黑的环境里我甚至看不清她的表情。
“能站起来吗?”
“对不起,我使不上力气。”八田全身发软,此刻,好像掺了水的泥人。
我搀扶起八田,就在我准备背起她的时候,听见了呼喊声,灯光从灌木丛里散射出来,窸窸窣窣,杂草丛生之处惊现两个人影,由于灯光,我看不清两者的面貌,只是从声音判断出是一男一女。
“没事吧。”男人问道。
我感到安心,至少可以找个地方检察八田伤势。
“怎么看都是有事吧。”旁边的女性吐槽道。“赶紧先带他们回露营地啊。”
“你们先和我们回去吧。”男人挠着头尴尬道。
我点点头,跟在了他们身后。俩人身穿红色的体育服,说是听到有人哭喊,担心有人遇难过来看看。
男人顶着破碎发型,发色为红色,年龄不大,应该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女人戴着圆框眼睛,干练,从俩人之间的谈话可以得知她资历比较深。
穿过灌木丛,有一条人走出来的小道,顺着小道,出现了帐篷聚集地,聚集地灯光很弱,能听到某些人睡觉的呼噜声。
女人同情的看着背上的八田,安排我们先去换衣服,我道谢后,背着八田进入换衣帐篷,轻柔的将她放在海绵垫上。
“一个人换衣服没问题吗?。”
八田气色已经有所恢复,只不过现在给人的感觉像蔫了的小猫,她点点头。
“没问题。”
其实,我是想帮她换衣服的,可是同时也要体谅她身为女性的身份,异性之间的相处真的很难把握分寸。
“我就在附近,有事叫我。”
我把架子上的体育服放到了她面前,嘱咐道。
“嗯”她停顿了一下,不安的说:“不要走太远。”那动摇的咖啡色瞳孔中仿佛隐藏着被抛弃的过去。
我轻抚她的面庞,笔直看着她。
“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来到外面,俩人很想问些什么,在树林里平白无故出现俩个浑身湿透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开口的是那位女性:“我有事要问你。”
跟着她来到用于野餐的桌子旁,那里有着塑料凳子,一旁是搭建的露天厨房,还有一些物品落在上面,不出所料的话,这里可能是学生夏令营的场所。
“我不会问太长时间。”
我很感谢她的好意,毕竟我全身现在还穿着湿透的衣物。
女人咳了一声,挺直腰正经问:“你们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故作悲伤,低下了眼眸,以很不好开口的语气说:“我们遇到了抢劫的,情急之下才选择跳河。”
真实中掺杂着谎言,加上我作为受害者的姿态,女人先是震惊的瞪大眼睛,支支吾吾想着如何安慰我。
“对不起。”她道歉道。
其实,这一点我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由不是加害者的人道歉。
“没事。”
“我马上报警,你们在这里很安全。”
一旁坐着的男人正想打电话,我阻止道:“能不能明天天亮再报警,我们现在没有心力来回答警察的提问。”
我不知道这里距离市中心到底有多远,以及出警的速度,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警察和那些人是否有关系网。
男人停滞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女人。
“那你们现在先好好休息一晚上吧。”女人对着男的摇了摇头,关心的对我说。
我想着,这时间八田应该也换了衣服了,准备起身去看看。
“啊啊啊啊!”听到了女人的惊叫声。是八田。
我拔腿就跑,内心惶恐不安,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啊。
“滚出去,变态。”从帐篷里传来骂声,很气愤。
一个黑色染烫发型的男人,嘴上说着对不起,护着头,从漫天飞舞杂物的换衣帐篷里逃窜了出来。
真的是,这是在搞什么啊。
这一闹,也吵醒了不少学生,帐篷一个个被点亮。这种事只能交给后来跟过来的那两位去解释了。
我走进帐篷,八田捂着脱到一半的浅粉色胸罩,脸气的通红,要说是火山爆发也不为过。在我的印象里,没有见过她因为被看到胴体而发如此大的火。
“没事吧。”意思是指那个男人没干什么事吧?
委屈极了,原本修好堤坝的泪腺差点就喷涌而出。
“真的是,头发也不擦。”我拿起毛巾,蹲下来,像照顾小孩一样擦干湿漉漉,还正在滴水的头发。
“早知道就让前辈帮我换了。”八田噘着嘴闹别扭说。“感觉比跑了五公里拉力赛还累,手臂好像坏掉一样。”她顺势倒在我身上。
“还真是感觉软软的。”
“是吧。”
我手伸向后面将扣环解开,拿下后,将上衣直接套了进去。
“来,腿抬一下。”扒下换上裤子。
“前辈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我顺势检查了她的身体,还好,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摁了下肚子,像年糕一样弹性十足。
“不痛吧。”
“嗯,有点痒。”八田受不了似的皱着眉头。
“等会手腕会帮你包扎,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要瞒着我。”
“……”
八田发呆的望着我,好像我的脸是盛世美颜,令她沉醉。
“听见了吗?”
“啊,知道了。”仿佛突然神游回来,八田慌忙应道。
之后换完衣服,外面人头攒动,基本上都是和八田年龄相仿的年轻少年少女。在老师的督促下散开,回去了。
八田在我身后走着,步子还有些轻飘飘的,走进营地的老师给我们安排的住所,虽然只是简易帐篷,但是在这个时候确实比什么都强。
拿出借来的医疗箱,取出药酒和绷带,缠绕固定住她青紫的手腕,她因为疼痛紧促皱了下眉头。
在将她身上的伤痕大致进行过消毒后,扶着躺下后,我关了灯。
黑暗中,意识却比什么时候都清晰,昆虫演奏的柔和乐曲反而是兴奋的源头,眼睑内的黑暗隐隐透露微光,她睡在身边,气息平稳中带着紧张。
“没睡吧,前辈。”
好像终于忍受不了这伸延得夜,八田侧过头平静的向我搭话。
“没睡。”
“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未来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一阵沉默,这短促的一瞬,呼气吸气的声音,随着心脏伴奏,呼出柔和的音乐,平静万分。她正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在我记事起,我就注意到了。
和我亲近的只有奶妈,她就好像我真正的母亲一样宠溺着我,所以一般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我都会和她讲。
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幼儿园,周围都是陌生大人,我在她们的监视下学了很多我不喜欢的东西。所以在我听到可以去上学的时候,我很兴奋。
奶妈告诉我上学之后就能交到好朋友,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玩,我开始幻想着周围的同龄人和我说话。
开学的那天是家里的佣人陪同我去的,奶妈并没有来,我只知道,她因为家里的情况要辞退一段时间,我没有任性的要求她留下来,麻烦别人是不好的事,这种先入位的观念深深影响着我。
那天是初春,天气清凉,我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教室。
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在害怕的,有在积极谈话的,有在座位上老实坐着东看西看的。有的发现了我进教室,也只不过是稍微撇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第一天并没有上课,老师发了课本,大部分的时间用于自我介绍上面,介绍是按着座位顺序开展的,前面的人一个个上去,我知道快轮到我了。我昨天练习过无数次的自我介绍并没有发挥出来。
班里已经开始有人逐渐熟络起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我也想加入某个小团伙可实在鼓不起勇气。
第一天,没有人和我说话,有些失落。我想着明天一定能够交到朋友跟随着佣人返回了家中。
吃饭的时候佣人只是站在旁边,硕大的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却食之无味。
在学校,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人和我说话,我有些气馁,想着先把学习搞好,肯定会有人找我玩的,不论是上课还是下课我都在看书,这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够取得年级第一父母会不会来看我。每次放学我都会故意装作收拾书包的样子拖延一下时间,盼望着有人能和我搭话。
某天的下午,我在读书馆正准备着备考,善波千纱向我搭话了。是一位棕色头发,漂亮的小女孩,她很善于言辞,在班里也有很多朋友。
“能教我学习吗”
这是我们相识的契机。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交别人学习的能力,但我想这是我踏出学校生涯的第一部,我答应了下来。
我们开始了一起回家,家里人接我的时候我都会逃掉,在桥上,气喘吁吁的俩人相视而笑。
千纱有时会向我倒倒苦水,我也会把自己的烦闷说给她听。我知道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不过是想找个伙伴。
这样的她有一天却转学了,没留下任何消息,告别的话语都没。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她从来没有和我聊过家庭的话题,当然,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家。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上学,班里的欢乐气氛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有所减弱,仿佛千纱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原本属于千纱的课桌里面的物品已经被她的亲人带走了,她的座位上是我不认识的女孩子。
我有一种强烈的丧失感,一直熟悉的谈话对象消失了,心里空洞洞的。
时间一如既往的流淌。
突然有一天,我有幸被告知可以和父母相见,我因此兴奋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我早早起床,明明昼夜未眠却丝毫感觉不到疲倦,佣人们为我穿上高贵的礼服,卷起头发戴上发卡,穿着并不习惯的高跟鞋。镜子中的我美极了,甚至有些陌生。
坐上车,我感觉到灰姑娘乘坐白马车的喜悦,明明并不是去见王子。
一下车,我急切的搜寻着我的父母,我本以为他们会来接我的。周围从各个豪车上下来的公主,王子都穿着极为艳丽昂贵的礼服,我看到一对父母牵着他那可爱的女儿有说有笑的进场,心中难免有些落寞。我打起精神,父母一定还在里面等我的到来,一定是因为我所不知道的某些事情耽误了导致无法出来接我。
我再一次寻找着,宴会的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驻足谈话的很多。
待人群不再涌入的时候,舞台上传来一名中年男人的声音,男人穿着西服,留着精干的头发。不知为何,明明未曾相见,我却很熟悉那个人,不断跳动的心脏提醒我那个人是我的父亲。我恨不得立刻扑倒他的怀里,我忍着冲出去的欲望,期待着接下来的重逢,对我来说是初次相见。我控制不住嘴角的翘起。不用照镜子也知道,那是有些傻傻的笑。
晚会持续到很晚,我一直在找时机找父亲搭话,事情进展并不顺利。父亲的周围总是源源不绝的有人攀谈。一直站着,脚好痛,一直来搭话的人也好烦。
终于,来参加晚会的成员陆续离开,只有一名女性还在父亲一侧。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和我拥有一样的发色,神态也有些神似。她可能就是我的母亲。
我鼓起勇气迈出步伐,在他们面前站定。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噎,像鱼儿呼水一样张着嘴却无法发出明确的声音。父亲对于来到他面前的孩子有些好奇,在从上到下大量我一番后开口说:“来的有些晚啊,里佳”
没想到父亲竟然认得出我,按耐住雀跃的心情。我展现出至今为止努力学习的礼仪道歉
“对不起,父亲,我一直在观望插话的时机”
“晚会已经结束,你也早点回去吧”
粗狂却不失威严的嗓音传入我的耳内,简简单单的话语打碎了我想要说什么的冲动。一旁的母亲只是用苦涩悔恨的表情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
父亲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母亲紧随其去,我并没有看漏在离别的时候母亲眼神中对我的恨意。
明明没有没有责骂我,我为何心如刀割,在视野完全被泪水模糊之前我逃回了囚笼中。
车外风景一直在变幻,司机尽职尽责的做着本职工作,明明外界车水马龙,我却感受到如深海一般沉重到无法呼吸的寂寞。
有些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泪并没有倾泻而出,只是在眼里打转。我不能展现出懦弱,就算我哭到天昏地暗也不会有人来安慰我,在奶妈消失那天我就知道了。
我还是独自一人学习,独自一人吃饭,独自一人入睡。有时候我也会睡不着,我就会把奶妈曾经给我读过的童话故事拿出来看看。如今,就算我一个人也能看懂了。
【一个小女儿因为贪玩触怒了一位邪恶的巫婆,巫婆为了报复她,把她变成了一个又丑又胖的肥猪,小女孩很害怕回到家父母不认识自己,躲到森林里不敢出来。父母见自己的女儿久久没有回家,出门寻找,他们看到了丑陋的由女儿变成肥猪。小女儿惊叫着想要逃跑,但听见父母呼喊自己名字,她停了下来。父母认出了小女孩,他们一起去巫婆那里道歉并拿出很多钱财,小女孩最后变回来了。她问父母是怎么样认出她的,父母笑了笑说:“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啊”,故事的结局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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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式记忆。)
在经过相当时间的摸索和勘察,终于找到八田本家,侧起耳朵,我和八田正在偷听房间内的谈话。
“不知艾丽莎小姐肯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说话的是一位声音雄厚的中年青年,推测年龄四十多岁,不出所料,此人应该为八田的父亲。
不是很清楚他们再谈什么,只能根据一些话语的碎片判断应该是和生意上相关的事。
感到衣袖被人拉动,侧耳听到八田说:“…他们好歹是我的父母,你不要乱来…”
她是指什么,我不解的歪过头。八田看我没有理解的样子,惊愕的问道:“你真的不明白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无须担心”
在我和八田交谈之际,屋内的人已经谈完,名为艾丽莎的女性在几个带着墨镜,身穿黑色制服的保护下离开了八田家。
我起身准备去会会八田的父母,身后却被八田紧紧拽住衣服。
“你想干嘛”
八田不安的盯着我问。
“没什么,就是去见见你的亲生父母”
轻易挣脱八田的约束,从正门走进房内。
“什么人?”
坐在正中间的男人问道,房间内并没有女性,全是男人。
八田无奈跟着我进门,视线朝中间那名男性望去,既有期待,也有愤恨。
周围原本坐着的人都已站了起来,把我和八田团团围住,也从门外陆续进入很多壮丁,拦住退路。
“先抓起来再说。”
男人冷淡的大手一挥,众人蜂拥而来,将我和八田控制住。被捆住双手,挣扎着并没有被拖走,我对着男人大喊道:“…你难道就是这样对你的亲生女儿吗?…”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看着。
八田没有做任何反抗,对父亲摇动着头,满脸痛苦。
或许是屋内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正在睡眠的孩童,一个身穿睡衣的小男孩,揉着惺忪的双眼,走了进来。
“爸爸,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没事,宝贝,不小心吵到你睡觉了,我这就把他们赶走”
完全不像是刚才冷淡的男人,抱起男孩,学着娃娃语安慰男孩。
“藤上”
一名美貌的女性走了进来,面相和八田有些神似,听到女性的声音,八田转过视线,和女人对上眼后,又急忙低下头。
女人仿佛也注意到了八田,但是却无视般走过,对着被男人抱起的男孩说:“藤上,乖,回去睡觉”
原来小男孩的名字叫藤上啊。
“怎么还不把他们带出去”
男人看我们还站在屋内,不耐烦的说。
“不要”
听到八田的嘶吼声。
“八田,你在叫什么”我不解的转过头,倒在地上,满脸痛苦,泪流满面的八田憎恶的盯着我。
发生什么了,刺鼻的血腥味冲击着我的感官,刚才还满是人的房间除了我和八田,见不到其他人。
断肢,尸体?
谁的,我,不,我还活着。感觉脸上有些粘稠,手上是什么,红色的颜料,有些黑啊。
好难受,怎么回事,我到底想干什么,面前的女人是谁?我歪过头,哦,是八田啊,八田是谁?
“…八田小姐,开心吗?…”我尽力露出笑容,不行,怎么笑呢?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粘稠漆黑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吗,那太好了”
我好像忘说了:“我无法救你。”
“前辈,我错了。”揉着眼睛哭泣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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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田,吃饭了”
回到临时租用的简易宾馆,我对被绑在床上的八田说。
八田转动着浑浊涣散的眼球,在眼睛对焦上我之后,软弱无力的说:“前辈,够了吧”
我无视了八田的请求,坐在床边,解开了防止八田逃跑的绳索。
“没有绑疼吧”
“没有。”
有气无力,细弱蚊声。
“先吃饭吧”
我把买来的盒饭和饮料递给八田,一天没有吃饭,可以看出相当憔悴了。
接过饭,八田看了我一眼,打开盖子一点点吃了起来。
经过这几天的搜索,还是没有找到八田父母的所在地,。
八田吃完饭,沉默不语,颤抖的嘴唇,暗示着她内心挣扎着想对我说些什么。
“想说什么?”
仿佛受惊的小动物,八田胆怯的望着我,身体不自觉的后退。
“想说什么”我又一次问道,这回的语气带了些温柔。
“可不可以带上我”八田心里十分清楚,她无法阻止前辈接下来的行动,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以阻缓他行动的方法。
我站起来,无声的走到门口,八田急切的欲对我呼喊。
“走吧”八田先是一愣,不过很快明白了我的意图。起身时酿跄了一下,很快向我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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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再动了,八田扶着围栏,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紧蹙眉头,她并没有转过头来,而是在等待我作何反应。
“我无法救你”
她泫然欲泣,忍着悲痛露出笑容,故作轻松回应
“我知道”
是啊,她自己最为清楚。
抬头,夜晚在繁华都市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暗淡,或许不是乌云遮住了星光。
“你要走了吗”
八田轻声问道
“是啊”
“你怨恨我吗”
平静的声音
我思考着,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要说怨恨,可能喜欢更胜一筹”
八田深邃幽静的褐色瞳孔中掀起了微小的涟漪,不自觉的笑了
“我也是”
她把手伸进衣服内侧,扔给我一个东西。
“这个给你”
“给我这个干吗”
“你不是已经没工作了吗”
我并没有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这种无趣的问题,她无言的逼迫着我接受她的补偿,喉咙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好吧,我暂时收下了”
“我想再说会话,可以吗”
微弱无助的声音令我无法现在独自丢下她
“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