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与花街有着非比寻常的连系。

只有天降大雨才能使浮躁的花街获得短暂的宁静——冲祛街道的喧哗、冲洗纸醉与金迷。

置若静景、阒无人迹。

对于她来说,雨水拥有着某种其他的意义。

她静静填着报纸上的数独游戏,雨水远远地发出哗啦声。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有点声响总是好的——把仅剩的几张旧报纸上的数独全部填完后,她深觉无聊地砸吧着嘴。

哈欠不断,鼻尖发酸、眼有困意。

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估摸着已经将过约定好的时间。不由自主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来——尽管她明明知道这里禁止吸烟。

嘴唇刚碰上烟蒂,没有锁住的门被人给推开。

「啊——」她把烟夹在手上指着推门的人,「——欧德,你迟到了。」

欧德没有在意她的发言,「你最好出去瞧瞧,黑雨下得有多大。」

雨伞立在门旁,黑色雨水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线。

「难怪这里都能听见雨声了。」她对黑雨兴趣不大,「你就在……噢,我都忘记收拾一下,稍微等等。」

她把凌乱放着的报纸给收到一边,把金属床给空出来,铺上一层薄薄的消毒布,「——会有些凉,但你应该也不在意罢。」

黑雨把空气变得格外湿冷——更别说这个房间的冷气从来都没有停过。

欧德默默点点头,随后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只剩下贴身衣物。

「动作快一些,我可不想被莎布小姐发现我不在家里。」

她盯着裸露身体的欧德,不由觉得有些刺冷,「——就算她知道又会怎么样呢?」

「不会怎么样……只是不想。」

「不想戳破她对你的美好幻想?」她的口中呼出冷雾,「我劝你还是别做假好人了,就算每次都由你来代替她,也改变不了她才是——」

「——废话讲完了?」欧德躺在冰冷的金属床上。

「真没想到你的性格会因为莎布改变这么多……」她叹气道,「你该庆幸,遇到的是我、与你深交的也是我。」

她从欧德脱下的衣服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是混杂着黑色杂质的灰黑雨水。

「这是你刚刚从外面灌的黑雨吧?」她摇了摇瓶子,「这点纯度的黑水估计得等很久才能产出新的——上次不是留了一小瓶高纯的黑水吗?」

「被我弄丢了。」欧德默默望着天花板,「就用这个。」

拧开玻璃瓶,给欧德喝下了瓶里的东西后,静静等待。

当黑色水珠渗出皮肤,当黏着黑水溢出孔窍。

「比起这些东西——不能不欺骗莎布才更让我恶心得想吐。」

欧德污染上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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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过后,街上回归以往的喧嚣。

城内医院的后街小巷中,两人正在楼间的阴影里谋划着什么。

「这可真帮了大忙了!」

身着风衣的霍恩接过莎布递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工作证,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布莱克•霍恩」,以及他的职务——外派人员、外科教授——当然这是虚假证件,不过其制作精度已足以以假乱真。

「我其实认识的人还挺多的。」莎布开心地笑着,以往积累的人际关系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用上,「噢,还有这个。我差点给忘了。」

莎布把一个密封着的袋子递给霍恩。

「这是我托熟人给弄来的,你快试试。」

撕开塑封,袋子内里面是一件新的白大褂。莎布帮助霍恩脱掉风衣,把白大褂给他套上。

大褂的尺寸合适,霍恩现在的样子俨然是个一丝不苟的年轻医生。

「挺合适。」莎布抱着霍恩的风衣点着头,「或许你适合去做个医生。」

「这不是在玩角色扮演游戏,莎布小姐。」霍恩晃着脑袋叹气。

「噢,抱歉。我……有点太忘我了。」

莎布打着哈哈,然后又变得认真起来。

「再整理一下计划吧!首先到医院负二楼,如果有警察在,就立马折返,等下一次机会。如果没有,就靠这个工作证进停尸房去,我的医生朋友会带你到尸体那儿。然后——你就能找到证据,把凶手拧出来打一顿是吧?」

「除了最后一句,莎布。除了『把凶手拧出来打一顿』那句。」

「可故事里都这样写的啊!」莎布有些不开心。

霍恩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到莎布脑袋上,大大的帽子把莎布的眼睛都给遮住了。

「在附近等我。要是警局的侦查组来了,随意给点信号,然后你自己逃跑就行了。」

莎布扶正帽子,「像是『大声尖叫』?」

「我更希望是一些动静比较小的信号。」

霍恩晃着脑袋连连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