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了侵蝕惡魔的兩天後,阿斯蘭的公寓內。

“阿斯蘭!你們兩個要好好相處!”格蘭尼在關上門之前揮了揮手。“下次再帶你去吃好吃的東西!”

阿斯蘭一臉不爽地盤坐在客廳的茶几上,對着格蘭尼的背影豎起了中指。然後他斜眼望了望站在他隔壁緊張到臉頰發紅的斯緹婭,心裡已經問候了她祖宗好幾百遍。

斯緹婭穿着牛仔熱褲與一件大碼的白色T恤,纖纖細腰透過窗外陽光照射隱約可見,胸前印染的“MONEY”logo被她的胸部撐起,看上去十分顯眼。剛洗完澡的她還沒束上馬尾辮,銀白色的潮濕髮絲披在肩上,散發出了一絲柚子洗髮水的香味。牛奶沐浴露的香氣在剛洗完澡還熱乎的胴體上縈繞着,使得氣味更加迷離。一滴未被擦乾的水從斯緹婭的大腿間流下,隨後滴落在地板上。

阿斯蘭看着剛出浴的妙齡少女,心中非常激動。

他激動到以至於沒有忍住,情不自禁地對着她的屁股用力踹了一腳。斯緹婭被嚇到尖叫了一聲。

“現在你住進來了,開心了吧?滿意了吧?”阿斯蘭罵罵咧咧地對捂着屁股的斯緹婭說。“住我的房間,用我的沐浴露,還讓我沒得吃慶功飯!你最好快點從我面前消失,不然我踢死你!”

“對不起……”斯緹婭摸了摸她的屁股,對阿斯蘭低頭道歉。“以後請多指教了!”

阿斯蘭又在心裡揍了她一遍。

前天討伐完侵蝕惡魔以後,阿斯蘭就被斯緹婭送進了醫院裡。不過阿斯蘭很快就恢復了過來,與惡魔契約的人類會獲得一部分惡魔的特徵,比如說強到讓人不可思議的恢復能力。阿斯蘭跟個小強一樣,只要你踩不死他就會繼續滿地亂爬。於是阿斯蘭醒過來以後就喊了一句我沒病,把身上貼着的一堆儀器全部拔掉之後就直接溜了出去,順帶把跟在自己身後的斯緹婭趕走,回家睡了個覺開始享受無所事事的一天短假。

但正當他享受假期的時候,格蘭尼卻忽然按響了他家的門鈴。叼着雪茄的日耳曼大叔穿着一件“我愛中國”的李寧T恤,身後跟着一個銀髮的日耳曼女孩……場景十分怪異,而且阿斯蘭看到斯緹婭就覺得她很煩。

不過正當阿斯蘭要把他們倆趕走的時候,格蘭尼卻對他的後頸劈了個手刀,臉上帶着微笑說“來給你的室友買點新傢具吧”。然後昏厥的阿斯蘭就這樣被拖上了格蘭尼的黑色奔馳轎車,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宜家家居的傢具賣場。

阿斯蘭就這樣被格蘭尼脅迫着幫斯緹婭買傢具,臨走的時候還幫她扛着床墊和一隻泰迪熊布偶上車。雖然阿斯蘭有些不情不願,但斯緹婭最終還是住進了他的家裡,穿上了新的衣服,洗了一個月都洗不上的澡。

家裡忽然多了一個人,這讓一個人待慣了的阿斯蘭很不習慣。

兩個人四目相對,一種怪異的火藥味兒瀰漫在二人之間。

“你到底是對我家有多大的執念?”阿斯蘭被斯緹婭盯到有些不太舒服,率先開口說話。“居然還去找大叔告狀……氣死我了!”

“不不不,是格蘭尼局長親自來找我的。”斯緹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昨天我在天橋底下準備睡覺的時候,他的車正好在那邊拋錨,他下車抽煙的時候遇到了我。”

“你還真睡天橋底?”

“是……”斯緹婭點了點頭。“不過不用擔心!蚊子有點多,但因為我身上的惡魔氣息把它們趕走了,所以晚上睡得還挺安穩。”

阿斯蘭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她說的睡天橋竟然是真的。不過即使如此阿斯蘭也沒對斯緹婭表示出一點“你好可憐哦”的意思,反而覺得她像個連昆蟲都不願意叮的瘟神,對她的那種抗拒感越來越強。

這種能夠在嚴酷條件下生存下來的水熊蟲體質強到令人髮指。之前阿斯蘭覺得斯緹婭是個讓人討厭的傢伙,而他現在已經覺得她是個即討厭又麻煩還難纏的傢伙。

可斯緹婭現在已經住進了他家,想要來硬的把她趕走也會被格蘭尼揍,阿斯蘭沒辦法。雖是這麼說,可阿斯蘭還是不想跟其他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住所。他沒法想象早晨起來憋着一泡尿準備刷牙時,斯緹婭卻在裡面蹲坑的場景。阿斯蘭習慣了一個人住,絕對不會允許別人侵佔他的空間。

要是讓斯緹婭成功地在這裡待到死為止,那麼人事部就會默認這間雙人房可以住兩個人。從此以後阿斯蘭就必須接受擁有室友的生活,再也沒法獨佔整個公寓。

一個接着一個的新幹員搬入這裡的話,阿斯蘭會瘋掉,他不想在斯緹婭這裡開創這個先河。所以想要長久地獨居就必須趁現在把斯緹婭給解決掉,不然後患無窮。

既然睡天橋底也不會被蚊蟲問題所困擾,作為惡魔契約者還會本能地把其他人趕走而不必擔心安全問題,阿斯蘭覺得天橋底對斯緹婭而言也着實是個好住處。大不了她走的時候把今天買的床墊幫她一起搬過去橋底,讓她睡得安穩一些,就當發發善心,行善積德。

總之一定要把她趕走!

壞點子開始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讓他收起了對斯緹婭戒備的表情。阿斯蘭為了把斯緹婭趕出家門開始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他那永遠都不會用的腦子都開始運轉了起來。沒腦子的神經病開始思考,讓人懷疑就連大猩猩都能變成哲學家。阿斯蘭現在彷彿一隻即將悟出尼采哲理的大猩猩,下一秒就會開口大聲說“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着你!”

可惜大猩猩沒那種智商,阿斯蘭的思考也並沒有什麼深度。他要做的充其量只是嚇唬一下斯緹婭,讓她知道在第三執行部做惡魔獵人究竟是多麼傻逼的一種選擇,好讓她知難而退。

“啊……”阿斯蘭想到了些什麼,露出了詭秘的邪笑。

他神神秘秘地向斯緹婭招了招手。斯緹婭有些疑惑,但還是挪到了阿斯蘭的身邊。

“餓了沒?來吃點?”

“誒?”

“前天不是把侵蝕惡魔討伐了么?錢已經發到賬上了,有錢了就該吃頓好的!”

“對不起!我好像不清楚有錢發到賬上。”斯緹婭把她的手機拿出來查看了一下。“被自動扣掉去還債了,我好像又沒錢了……”

“沒事,我請你吃!”阿斯蘭把一部舊的iphone掏了出來,他常用的那部已經在化身炎之惡魔時被燒焦了。“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本大爺請客!”

阿斯蘭打開了外賣軟件,把自己的手機強行塞到了斯緹婭的手裡。而惶恐不安的斯緹婭抓着阿斯蘭遞給她的手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她原本以為阿斯蘭叫她是想使喚她,但她沒料到阿斯蘭居然會突然變臉,開始無事獻殷勤。

“我在做夢?”斯緹婭伸出大拇指,放進嘴裡咬了一口。“……這不是在做夢?”

阿斯蘭一瞬間又變回了那種恨不得她死的表情。

“你他媽是在懷疑我嗎?啊?我看上去像壞人?”

“嗯……額,不是!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前輩是個好人!……大概?”

斯緹婭下意識地想要點頭,但她立馬定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但到最後就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了。

面前這個少年無論從什麼方面上來說都不是一個好人,只不過她對阿斯蘭有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而已。若非那種親近感,斯緹婭也不會對他那麼死皮賴臉,非得住他家裡,還得冒着生命危險把他從火場里拖出來。

斯緹婭沒別的地方可去,阿斯蘭對她而言是第一個散發著那種像是家的氣息的人。雖然仔細一想,他身上其實根本沒有任何避風港的要素,反而還整天揮着拳頭要揍她。

斯緹婭感覺自己腦迴路出了點問題,但卻又對那幾根壞掉的螺絲釘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感,像是從很久以前便已經習慣這種半壞的感覺。

彷彿火光照耀在孑然一人的發顫女孩身上。

“那就快點餐吧,我也快餓死了。幫你搬家累得我半死,比跟惡魔打架還累。”

阿斯蘭靠近了斯緹婭,開始滑動起點餐界面。他先是點了一杯奶茶,然後又點了一包辣條。隨後他開始完全不顧搭配,想到什麼就點什麼。購物車裡的菜品越來越多,但組合起來卻像是一堆山般的黑暗料理。

斯緹婭看着阿斯蘭那混沌的點餐風格,決定自己也點兩份。要是按照阿斯蘭那種菜單來吃午餐,她擔心到時候擺在自己面前的是咖喱飯配生魚片這種神奇組合,第二天肯定得鬧肚子。

“那我不客氣了……”斯緹婭向下翻了一下,開始點餐。“這個可以嗎?”

“隨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