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今天有新同学要加入我们这个班级…她大概很快就会办好手续过来了。”

台上年轻的班主任话音刚落,本来微弱的议论声被放大,反而喧哗起来了,使得她不得不轻轻敲了敲桌子。

我浑身上下不舒服地坐在教室靠窗的一角,身边的位子空空如也。此时我真希望我那在隔壁班的死党能够和我在同一个班,做我的同桌。或者,如同某个人一样能够心灵感应也不错,这样我就不会因为独自坐在这个班级的角落里而感到十分孤寂了。

而新来的这一位同伴显然会给我带来许多的麻烦。

当然我知道要加入的那个家伙是谁。“入谷卡娜”小姐,(号称)来自某国外交官的女儿(实际上是外星人),小巧玲珑讨人喜爱而又十分优秀的新生(鬼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那样,或许仅仅是对我额外粗暴),应该会很受欢迎吧。真是玩得一手烂梗,让人无言以对啊。至于为什么知道,因为昨天晚上还是折腾了一宿,知道她独居在隔壁实在是令人蠢蠢欲动。虽然对她我也是抱有了十足的仇恨,毕竟在这两天之内把我折腾的七荤八素,甚至还平白无故地丧失了一天的时间,但好像我周围的人都没有我消失的记忆,当然,本来我在他们眼中的存在感就很低,可就算是我的死党裘某都没有发觉这一点,就很遗憾了。

早上知道她住在隔壁的307室,还已经跟我的邻居们搞好了关系(真是懂得人情世故的外星人啊),这让我不得不感受到无比的敌意。不如用电钻在墙上钻个洞好了,她这样折磨我,无论如何在入浴之前和沐浴之后的种种杀必死起码要让我享用个几年才能勉强偿还这令人不愉快的遭遇。虽然并不是我的菜,可——然而真的这样做根本就是违反法律的吧,我好歹是个守法公民,只能放弃了。

“既然能改变现实为什么不索性把我的脑子也改一改,直接以我的幼驯染的身份出现…”我的自言自语自然也是被彻底的看穿了。

“你想要那样吗?”我当然知道冷冰冰的声音会随时传来。哦,真是糟糕啊,我的想法都会如此简单地被阅读,她的能力怎么不能像那WIFI发射器一样因为墙壁的阻挡而衰减呢?虽然她现在还没进到教室里,但我时时刻刻都能感到被什么监视的实感。真是…

我感受到周围有些充满敌意的视线。这当然也无可厚非,因为如同烂梗一般硬拉着我一起上学的那个家伙(说起来之前还对她用敬语,真是令人遗憾。不过还请您见谅我的确需要让心灵中的那一些不满充分的释放,以至于能够继续对您保持尊敬)让同学们看到了。而在这个年龄段的同学们在装作毫不在意的同时,实际上心里应该是相当妒忌的。在这一点上我实在觉得麻烦,幸而她很识相的没有挽着我的手,以至于没有让人误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在这一点上真是谢天谢地了。不过,早上感觉她的身体略微有些奇妙的成长,往我的好球区进了一步的同时,又觉得她如果挽着我的手或者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也没什么不好。嘴角的抽动当然是为了自嘲那充斥大脑的伪善和双标,可人类总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动物,我当然也免不了嫌。

“也不是我逼你用敬语的啊。”

今天您似乎格外有兴致呢,外星人的“入谷卡娜”小姐。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我心想,这位外星美少女出人意料的话挺多啊。本来以为是一位冰山美人的角色,实际上却只是在装模作样的话,或许还是挺有情调的。嗯,这不是说,我认为我和她是有些般配的。但在旁人看来又是怎么样呢?不,旁人的观点应该不重要吧。可您又怎么看呢?“入谷卡娜”阁下?

“...”

我并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到害羞。外星人有这样的情感吗?轻小说里的那些情节,都是一厢情愿的吧。所以我认定她应该是因为我这种自顾自的思想而感到恼怒了。其实我也感到无比的愤怒,因为知道有人在对我的心灵进行无微不至的窥探,以至于我讲话的语境也要进行不断的变化,甚至于“主谓宾”这样十分严谨的结构在我的大脑里也产生了松动。本来轻松地使用“啊,那家伙啊”这样的随便语言的环境似乎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时刻使用敬语,而小心甚微的心态。能做到这样才有鬼呢。您说是不是?

“...麻烦的家伙。”

我感到她是在小声嘀咕。虽然我并不这么确定,只是单纯的这么想而已。想象着她红着脸,双臂搭在我身上,轻轻用拳头捶我胸口的样子——

“——”

无数奇妙的思想在脑中翻腾,而使得我头胀欲裂。抱歉,是我错了。

“还请饶命。”

我的自言自语似乎起到了效用。真是好险啊,差一点就吐出来了。

就如同悟空要经受三藏法师的紧箍咒一般,我也要经受这样的精神打击。当然我可以尽情的想象她是因为对我这样那样调戏的言语感到不适,受到了精神的污染,以至于无数次的重复“无路赛无路赛无路赛”这样子。啊话说回来,我对那样的双马尾角色并没有特别的偏好,所以您的长发我也是很中意的。可能您并不是特别喜欢我,而只是想要把我折磨致死,倒也没什么要紧,毕竟我对这个世界并不具有什么重要性。可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要和我这么一个普通的人类接触呢?仔细想来,虽然双马尾角色并不是那么讨我的欢心,可傲娇角色还是挺具有让人喜爱的潜力的呢。

“才…才不是需要你呢,”来,请您说一句吧。

“——”

如果您老是这样折磨我的话,说不定我会上~瘾~呢~。我实在不是一个抖M,不过感觉抗性的确提升了。再想想的话,“——”也许就是您种族说无路赛的方法不是吗。

“——”

“——”

“——”

就这样,斗争持续了大约有好几分钟。具体几分钟我并不确定,最终应该是以她的胜利而告终。我会就此偃旗息鼓,暂时不再去思考这位外星美少女的问题了。

她似乎有些倦了。真是幸运啊。

我喘着粗气,用手擦去嘴角的口水。没有异味,没有杂物,反倒是有一股薄荷香味。感叹我刷牙之认真以及漱口水之拔群效果的同时,看来抗吐的耐性也已经上升了大约许多级别。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之前没有余力去担心周围,现在必须要知道有没有人观察到我的失态。尽管我一直就是以阴郁男的公共定位在班级里出现,但如果真的被人看到我坐在教室里,突然无故面红耳赤大喘粗气还嘴角流涎,说不定会被当做色狼而交给警察叔叔处理。

虽然大家很急切地等着转学生,又知道我似乎和她有些什么关系,但因为这是一如既往的早班会,大家也还算是认真。正当我以为躲过一劫的时候…

我右手边的那位姓早苗的男人婆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用手掩着嘴巴,没有出声。糟糕——

此刻我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再说我又没有什么特工的能耐,能够在留下分身的同时一跃过去捂住她的嘴并维持对其的控制,以至于她不能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抱歉,我今早吃错东西了。”

我轻轻抬起手摆出抱歉的姿势。我根本是一个能够灵活应对一切的男人啊。

“啊,我这里有胃药…”

看到她正在翻包包的样子,咦?平常看到我应该都是觉得我恶心而把视线转开的这位早苗同学居然这么好心?一定有什么隐情。

难道是泻药?

要把我直接拉死于此,以至于永绝后患吗?

“啊,不必了…我感觉好多了。”

特洛伊木马就免了。我并不想丧命于此。哪怕…虽然此刻“入谷卡娜”小姐也是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但是我的生命显然比其他的什么有的没的来得更重要。

“啊,你别客气…”

她的动作开始急切起来,装模作样地自言自语“呀…到哪里去了?”其实应该药就在手边,只不过装作一时找不到,而使得我放下我的心理防线吧!早苗桑的脸红彤彤的,汗珠顺着棕色发梢流了下来。难道是因为想到我就要被彻底的“解决掉”就兴奋起来了吗?!真是恶毒的女人!我绝不能让她的这种行为得逞。

“大家好,我是入谷卡娜。”

一不小心就忘了今天的重头戏了。我身边的座位之前就被同学拉开,看起来像是跃跃欲试,主动等待着她的来临。尽管我的身体十分抗拒,但这应该是难以改变的现实了。

站在讲台上的她穿着的米黄色和棕色相间的制服以及那白色的裤袜实在是太过平凡,根本就是烂大街的搭配。至于我和其他男生穿的款型就不用说了——常规的西装打扮,当然如果回想起来就算是某位被柴刀致死的人形打桩机也只是单纯穿着这样的衣服(单纯不同颜色)而已。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们所在这个学校实在普通,哪怕是制服也单单愿意批发厂家的制式款型,甚至没有要求印上校徽,实在是非常寒酸啊。当然搭配上她的身体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了…

“——”

抱歉,我忘了不能对您加以评论。是我错了。

“我来自国外,因为父亲调任的缘故来到这里,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未来想要做宇航员,和宇宙人做朋友。”

真是出人意料的一番言论,不过就这样的话就能掩盖您身为外星人偶然可能做出的电波系行为,深谋远虑,实在是可怕的女人(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到现在为止我依然不知道她是不是变装大佬。我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挖掘出事实的真相呢)。

就这样随着欢呼声,外星美少女顺着老师所指的方向,如同千百次在轻小说和动漫当中一样,轻盈地坐到了我的身边。但就算是这样看起来安定的桥段,也有可能是暴死之前的平静。因为经常有一些进入BE主分支后依然给予无用分支的著作,单纯为了迷惑试听而已,以至于让许多人在其中折戟沉沙。这还真是…

然而她的嘴唇轻轻动了一动。“请多关照。”

“...感激不尽。”

既然您伸出了橄榄枝,那么短期休战应该是合理的选择。话说我这样和您打嘴仗您还不摧毁我的星球真是慈悲为怀啊——

我突然想起早苗桑还准备毒杀我…

不远处,早苗桑还红着脸,用有些微妙的眼神看着我,手上拿着一瓶手写着“胃药”的白色瓶子。

这一看不就是想毒杀我的桥段么!然而我并不能就此翻脸。我冲她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她我不再需要胃药并且完全没事。她摆出投石机的架势,似乎想要把药瓶扔过来,我只好手舞足蹈地打着手语,毕竟还在上课嘛,并不能大声喧哗的…

“你在捣什么乱…坐下,晓明。你吓到新同学了!还有早苗,再捣乱下课就到办公室来。”

班主任手上的粉笔头并没有扔出来,她也不敢让我们去罚站。要知道如果真的采取这样的手段她可是会担心吃官司吃到死的。不过我的父母应该不会对这样的事情过分在意,至于早苗桑的家庭…抱歉,我们不熟。

“抱歉…”

我赶紧坐了下来。

“你想知道她怎么想的么?”

“入谷卡娜”小姐平淡地说着,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老师的方向。

“谁?早苗桑吗?”

“嗯。”

“那就不必了…”

我心想,如果让我知道我有可能的一百万种死法,以至于我一辈子都生活在恐惧当中,不如在无意识当中被终结来的人道一些。

“那就如你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