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厲淑雅來到店內之後又過了幾個小時。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而在店外那條直通學校圍牆的路上，店鋪的燈光都已熄滅，讓這條沒有光亮的路看起來陰森許多。
10月11日晚10點45分，林望賢的店內。
“支部那邊有消息了。”
厲淑雅將平板電腦擺在桌上，屏幕中，電子地圖上亮着5個紅點，看起來像是長在臉上的痘一樣，儘管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解決掉，可看着還是會讓人覺得莫名的不舒服。
“目前已確定校內有5組共10個目標，每組兩個，分別位於宿舍B區食堂樓頂、數學學院樓頂、C區1公寓、9公寓和12公寓。推測裝備了步槍，以及通訊設備。”
“怎麼都集中在C區了？”看着地圖上宿舍C區格外密集的部署，夏凡不由地反問道，“這個點的話，C區的人可是比別的地方只多不少啊。”
“的確，很不正常。”
林望賢喝上一口咖啡，想要讓其中的苦澀味道讓他在這明顯反常的部署面前保持冷靜。
“即使這是為了製造能力者也說不通，因為他們的行動原則應該和我們相似，即隱秘行動。而C區的人又明顯太多，且被發現的風險也相應會大很多。”
“我記得C區每個寢室是有4個人吧。”陸芷晗捧着杯子回想着。
“沒錯，這也是我認為風險更大的原因。不過我現在更在意的是，對方為什麼會這麼安排。”
“不會是想在C區把我們一網打盡吧。”
夏凡猜測着，但現在也沒有多餘的時間拿來揣測那些人的目的了，何況還有陸芷晗在，揣測這一步驟也因她的存在而顯得有些多餘。
“不過我們還是先說回正事吧，畢竟他們有10個人，而我們才6個人，總不能說把他們都抓起來吧。”
“的確，以我們目前的人數來說，都抓起來不太現實。畢竟這三個地點有些過於分散了，而且趕往另一個地點也需要不少時間。”
林望賢思索着對策，接着對帕特麗夏說道：
“帕特麗夏，你先去搞清楚他們攜帶的裝備和通訊頻次。”
“了解。”
少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接着踏進黑夜，融入一片漆黑之中，正如擺在他們面前的，眼前直到結束那一刻都將撲朔迷離的現狀。
“如果之後他們每次通訊的間隔都很短的話，行動時我們就要同時擊殺B區食堂和數學學院的目標，並利用對方通訊的間隔儘可能多的抓捕C區的目標，至少一組。但如果情況相反，我們則抓捕所有C區目標。”
“如果只是抓捕C區的3組目標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一番思考之後，厲淑雅說道，“我可以用能力先控制其中一組。”
“但問題是，這次我們需要同時行動，或者至少也要在B區食堂、數學樓和對C區的其中一組目標同時行動。”
然而就在他們還在探討計劃的種種細節之時，從帕特麗夏那邊傳來的消息卻讓目前為止已經制定的計劃打了水漂，就像做到中途的正餐因為質量問題要被全部倒掉。
“有一個壞消息，C區的三組目標之間能互相看到。他們的通訊頻次還需要再調查一陣，目前還不能確定。然後每組帶了兩把射手步槍，都是以前見過的。”
“收到。”
林望賢嘆了口氣，可僅僅一聲吐息，其他人就已經清楚其中出了相當嚴重的問題。
“計劃有變。由於C區的3組目標之間能互相觀察到，所以原定的對C區3組目標的同時抓捕要變更為同時擊殺，而另外兩組則變更為抓捕目標。”
“那人手怎麼安排？”
可被夏凡問及這一問題，林望賢卻沒有立刻回答。他思考着，想要建構出一個最完美的方案，可眼下參加行動的人數又顯然支撐不住這一方案。這是連他們這些，手握超常力量的人都無法改變的事情。
“這樣，稍後行動時會長和李文茜單獨行動，分別處置B區食堂樓頂和數學學院的目標，其他人負責處置C區的3組目標。行動時，在確定對方一輪聯絡結束后，首先由在C區的成員對3組目標同時展開行動，要儘可能做到同時擊殺。”
“同時，李文茜和會長開始行動，控制住另外兩組目標，用什麼手段都可以，只要保證你們的目標活着就行。另外，在解決完C區的目標后，夏凡和帕特麗夏一起支援會長，芷晗和我負責支援李文茜行動。”
“對了，李文茜你還需要注意一件事，到達地點之後，在行動前儘可能避免使用能力，因為上次行動時我發現在你使用能力后別人可能會無法和你取得聯繫。”
“好，那等行動的時候我再用能力。”
“以上是關於行動計劃的執行細節，如果沒有問題的話，現在就可以出發。”
*
“我和陸芷晗已到達指定位置。”
鬆開通話鍵，夏凡拿出電棍，和陸芷晗一起蹲在C區1公寓的草叢後面。
“收到。從帕特麗夏那邊得到的消息，目前可以確定他們每5分鐘聯絡一次。她在C9樓頂，稍後等他們聯絡完，我們就行動。”
“收到。我們這邊的話，我負責上樓頂處理目標，陸芷晗會留在樓下防止C1的目標逃竄。”
“收到。等帕特麗夏確認他們聯絡結束之後就開始行動。”
接着無線電里陸續傳出另外幾人的聲音，又很快歸於沉默之中。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可對夏凡而言，手中的武器不知從何時起變得沉重。可這次是要殺掉，而非控制那些人，而且也並不像之前行動時的那樣，自己的生命遭到了直接威脅。
一想到這些，夏凡握着電棍的那隻手止不住地顫抖着，呼吸聲也變得急劇而渾濁，像是所有參與呼吸的器官都不受控制似的。
但這些人絕不該留在世上，夏凡試圖說服自己。
對，不能讓這些人繼續為非作歹。沒錯，就算他們知道他們的襲擊能讓人獲得超常的力量，也還是為非作歹。所以我接下來要做的是正確的。
是啊，我是在保護人們免受他們的威脅。即使我持有着這種力量，而且可能阻止了我之前的自殺，這份力量也絕不能稱之為奇迹。
我是正確的，所以他們必須死。
黑夜中，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染上一層血紅色的迷霧，而身處迷霧之中，他正將自己送上瘋狂。然而在這條路上還沒走出多遠，他就被陸芷晗拽回到現實當中。
“你怎麼了？”
陸芷晗搖晃着夏凡肩膀，這才讓他的眼神看起來還至少是在看着眼前，而非某些更遙遠的地方。
“什麼怎麼了？”
“我是說剛才。”
“沒什麼，就是......”
調整着呼吸，夏凡想要掩飾。可還沒等話音落下，陸芷晗的眼神就猛地變得凌厲起來。
“你根本就不是什麼事都沒有。”
“你不會用能力了吧。”
“你都寫在臉上了。而且剛才......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要是剛才有錄下來的話，你真應該自己確認一下。”
“那之後再說吧。”
夏凡嘆了口氣，握着電棍的手也鬆了點。可剛剛看到的究竟是什麼，夏凡自己也解釋不清。
“也是，改天......”
“所有人注意，目標開始聯絡，準備行動！”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耳機里傳出的林望賢的聲音將這一切統統砸碎，而之前出現在夏凡眼中的那些似乎也消失了。
可未過多久，之前看到的一切連衣服都沒換就繼續在他的眼前充斥着。
只是這一次，那些東西似乎節制了些，至少沒有一下子就佔據他的全部視野。不過這所謂的節制也沒持續多久，因為它在等待着，等待着之後林望賢一定會說的那一類話。
“所有人，目標聯絡結束，開始行動！”
頃刻之間，夏凡眼前的一切都被血紅填滿，就像往一桶水裡一下子倒入大量紅色顏料。緊接着他立刻沖了出去，跑到樓旁，順着排水管道向上攀爬。
他之前從未攀爬過，無論是排水管道還是他即將爬上的7樓樓頂。可也許是因為這份力量，咬着電棍，他毫不費力地向上攀爬，很快就伸到天台邊緣。
緊接着爬上天台，看到面前拿着步槍的兩個目標毫無防備，夏凡一個箭步殺了上來，用那根手杖打落他們手中的步槍。
可就在那兩人驚愕於夏凡的突然襲擊，以及彎折的槍管之時，夏凡卻已經將電棍伸到其中一人的皮膚上，緊接着跳動的電流聲，那人便暈倒在地上，嘴裡流出口水、翻着白眼，像一條死魚。
而另一個人見身旁的那位已經倒下，便抽出匕首，一邊像砧板上的魚一般徒勞地揮動着，一邊後退。
當然，夏凡清楚地知道對方的目的，而他自然也不會允許對方離開。
衝上前去，夏凡瞅準時機用手杖猛地砸向對方握着匕首的右臂，伴着一聲凄厲的叫聲響起。可這也同樣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又一次電流聲所替代，接着又一次歸於平靜。
“我這邊已經控制住目標。”
“收到，我和帕特麗夏那邊也已經解決。你那邊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好。”
收起電棍，夏凡調整着呼吸，想要藉此控制剝奪他人生命的緊張感。
是啊，他們有武器，也會讓人變成能力者。而且他們就是在傷害他人，所以......
“這是為了更多的人。”
高舉起手杖，他重重地朝那兩人的頭部砸了下去。手杖一次又一次落下，可夏凡並不清楚自己有沒有砸死他們，不過索性還是多砸幾次好了，畢竟這次是要保證擊殺啊。
不知砸了多少次，收起手杖，再甩甩胳膊，夏凡在無線電里說道：
“處理完畢，準備按計劃趕往B區食堂支援。”
“我這邊也控制住了。”
耳機里，厲淑雅的聲音傳出，之後是李文茜。於是這一次，所有人也算是平安無事。
“對這些人的審訊工作會由支部那邊派專人負責，大家先稍等一下，等到支部那邊的人到了就可以收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