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人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可其中的真伪要等厉淑雅出来后才能证实。
我该相信这个人吗？
林望贤看了看桌上的档案袋和名片，表面上看，这个档案袋像是随便去一家文具店就能买到的，简朴到不能再简朴的那种牛皮纸袋，除了厚一些，给人以一种“里面装了很多”的第一印象。
但再怎么说也是15人份的相关信息，不如说如果连这点厚度也没有才是件奇怪的事。不过里面的东西还是稍后再看吧。
拿起名片，稍微端详，手中的也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名片。
普通到拿到手就揣进兜里，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被扔在地上就只会被当作垃圾扫走，就是这么一张甚至可以形容为毫无存在感的名片。
可细细端详，最先吸引林望贤目光的，除联系方式外的，是名片上“星河安保公司”的字样。不过真的存在这个名叫“星河”的安保公司吗？
应该是皮包公司吧，林望贤下意识地如此认为。毕竟常言道“狡兔三窟”，因此为了保密，多准备几个马甲也挺正常的。
可既然连马甲都用上了......看来事态又比迄今为止预计的要复杂上一个层次。
身份不明的伪装者、厉淑雅、保护开发机构、名为“星河安保公司”的皮囊......纷乱的线索当中，又一个疑问涌上心头。
我还应该让他们加入到已经牵涉到这一前所未有的复杂状况之事件吗？
“你要是想这些问题的话，还不如直接问他们呢。”
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让林望贤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看了一圈，他发现帕特丽夏正站在吧台后面煮着咖啡。
“为什么？还有，你刚才又......”
林望贤本想强调那个强调过无数次的“不要偷窥我的思维”，可他的嘴却被帕特丽夏堵住了。
“因为对他们来说无论怎么选都是没得选。”帕特丽夏叹了口气，“因为上午这件事之后，你和夏凡已经抽不了身了。而你和夏凡抽不了身的话，那两位也不会选择袖手旁观，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帕特丽夏以审视般的目光直视着林望贤，可林望贤却闭上嘴，一边继续翻阅资料，一边深思着话语的含义。
的确，他和夏凡作为直接参与者已经和目标打了照面，抽不了身，只能接着查下去。可除了他们俩，要是连陆芷晗和李文茜两人都要一齐卷进去的话......
脑海中，他止不住地想着两人倒在地上，浑身沾满血迹再也不能醒来的模样。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开始担心这种事情？
奇怪，明明之前已经有过两次了，可为什么唯独这次他脑海中会闪出这样的画面。尤其是看向陆芷晗的画面之时，似乎连空气中都被混入血液的味道，就连瞥一眼的勇气，也在不断刺进大脑的血腥味中逐渐消散。
见林望贤继续沉默着，帕特丽夏倒上两杯咖啡，放到林望贤面前说道：
“这些我先拿去复印了。”
“复印？”林望贤迟疑了下，想到要把资料交给另外几人后又递给帕特丽夏，“哦。那我先把店铺关掉，一会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明明用不着问的。”
帕特丽夏向楼梯走去，轻盈的步伐也在无意之中说着她并没有考虑这种在她看来显得多余的事情。不过谨慎...应该说是过度谨慎吧，是他自某一时期起从未改变的习惯。即使有些时候看起来荒诞不经，也自有其一套已经形成闭环的逻辑。
所以既然他想做的话就由着他吧，至少现在还不用担心某件过去之事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何况有些事情一旦决定好了，就绝不会轻易改变，虽然关于这点他和某人相同到了令人残念的地步就是了。
“不，别人可以不问，但李文茜我必须得问。”
“为什么？”帕特丽夏打了个哈欠，看向林望贤的眼神中也开始透着一丝慵懒，像一只正晒着太阳的猫。
“嗯...我对她不放心。她这几次行动都是看我们三个人都表示加入后才表明自己的立场，说白了就是缺乏主见。”林望贤喝了口咖啡，“而且她对夏凡的...姑且说是态度吧。如果夏凡要她不参加的话，她不会像芷晗姐那样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陆芷晗和李文茜的寝室里，她们两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所以你要问清楚？”
“没错。”
“好吧，等我把资料复印完就去敲她寝室的窗户。”
“好，我先打个电话。”林望贤拿起手机，等待另一边接通，“喂，现在有时间吗？”
“什么事啊？”
“有事要和你谈，一会我会到你的寝室。”
“欸？”李文茜那边的声音一下子抬高了，但这边听起来明显不像是惊讶之类，“等一下啊，先让我打扫一下房间。”
另一边随即开始传来打扫，以及似乎是堆积物如山倒的声音。
“好吧，10分钟后我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林望贤又喝了口咖啡。可将平静寄希望于这杯咖啡的他，却没有想到残存的思绪会在短短几秒内再度席卷而来，将为李文茜准备问题的他搅得难以思考下去。
不过稍微想想，这个步骤有些多余。毕竟要准备的问题有且只有一个，即“是否参加这次行动”。至于附属于这一问题的，比如她自己的想法...还是先不接触比较好。
林望贤起身走向门口，关掉卷帘和一楼的灯。紧接着整个作为店面的一层瞬间暗了下来，而余下的月光也在缓缓下落的卷帘之下，被挤占到连一丝钻入店内的缝隙都没有留下。
最后当一切外界的光线都被阻隔于卷帘之下，整个一层能看到的光亮，也只有从二楼泼洒下的一点与一楼完全不同的冷色灯光了。
他缓步踏上楼梯，一边深呼吸，似乎是在控制着心中止不住膨胀着的紧张。这是无论进行多少次都会有的感受，只是这次，他从未感到有如此紧张着。
也许没有选择去找陆芷晗也是这个原因吧。
踏上二楼，他看到帕特丽夏正将打印好的资料分别装进5个档案袋中。而帕特丽夏见林望贤已经来了，便收起档案袋问道：
“已经闭店了吗？”
“没错。”
“要带枪吗？”
“嗯... 我需要带一把。”
林望贤走向衣柜，从柜子下层拿出一把外形经典，已经装上子弹和消音器的手枪。仔细检查一番，他又拿出马甲式样的枪套，再拿出一件外套套在外面，将别人的视线阻挡在衣服之外。
“点45口径的枪啊...好久都没看到你用这把枪了。”
光是看到林望贤走到衣柜前，再特意披上一件外套，帕特丽夏就已经知道林望贤带的是专门在潜入等特殊时刻才会用到的那把。
“虽然我觉得其实带一把甩棍就够了。”
“但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所以还是带着比较保险。毕竟也是少数能买到的亚音速弹之一。”
“那我先过去了。”帕特丽夏走向窗户，可打开窗户之前她又问道，“对了，资料要不要现在就给他们？”
“嗯...保险起见还是先不交给他们，而且这份情报本身也还有点问题。”
“好的。”
打开窗户，帕特丽夏纵身跃下，一身以黑色为主色调的衣服让她很快融入到夜色之中。之后翻过围墙，确认没有枪手和跟踪她的身影后，她立刻前往李文茜所在的公寓楼下。再通过排水管道爬到五楼，挪了几步，轻敲了几下李文茜寝室的窗户。
可敲了几下，李文茜都没有打开窗户，甚至连移向窗边的脚步都听不到。帕特丽夏隔着玻璃窥探室内，发现杂乱的房间里根本就看不到李文茜的身影。
正当她怀疑李文茜是不是遭遇不测之时，李文茜的身影却突然出现。而她脸上已经面无血色的样子让帕特丽夏下意识地问道；
“你怎么了？”
“没事...”可李文茜大喘着气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要修改辞典上的释义，“就是刚才以为是闹鬼了，吓我一跳。”
“呃...真是服了你了。这都第三次了，也该知道这种事都是我在做了吧。”
“就算知道这种事都是你做的也很吓人的好吧。”
李文茜吐槽道，止不住摇摆的手臂则让人不由地联想起砧板上待宰的八爪鱼。而看着这副样子，帕特丽夏棒读着吐槽道：
“哦，等这次行动结束请你看恐怖片好了。”
“欸？不要啊！！！”李文茜差点就立刻抱头下蹲了。
“好了，赶紧开窗户！再继续挂这我就成风干咸鱼了。”
李文茜打开窗户，帕特丽夏这才没有变成风干咸鱼。
“对了，林望贤呢？”李文茜看了看阳台，发现林望贤没有和帕特丽夏一起进来。
“我现在就把他变出来。对了，能借一下你的被子吗？”
“嗯？”李文茜疑惑地看着帕特丽夏，“你需要的话就拿去用吧。”
帕特丽夏抓起被子，在房间里找了一个能站的住的地方，再将杯子盖在身上，像是魔术师经常要盖住的箱子。
接着位置变换开启，李文茜看到这个盖着杯子的身影一下子高了许多，而林望贤取下盖在身上的被子，想到是帕特丽夏的做法的他叹了口气。
“你怎么进来的？”李文茜瞪大眼睛看着林望贤。
“一点我和她之间的小手段。”
“那你这次是要...”
“关于这个我长话短说。这次事件的复杂程度已经超过以往我们参加的所有事件，包括在你父亲公司的那次。因此...”
可面前的这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一次深呼吸之后，林望贤才将他的问题连同纠结与为难全都抛了出来。
“即使在清楚可能的，包括死亡的风险的情况下，你还要参加这次行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