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浸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虚无之中。

虚无本身没有颜色,没有范围,无论身处何处,都会成为虚无的中心。

只有一条万分之一纳米宽的细线,在微微发亮,忽明忽灭的光点以恒定的速度在细线上划过,那是亘古不变的时间。

微光经过细线,虚无逐渐化为深邃的黑暗,仿佛置身于深海,意识也从漂浮中落下,被柔软的黑暗轻抚,慢慢地回归于泥沙的怀抱。

“唔……”

眼皮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了,用尽全力也睁不开,喉咙好像被火燎过一般,嘴唇宛若曝晒已久的干涸土地,被撕裂从而显现出的万丈深渊。

耳边响起无法分辨的声音,不久后一些冰冷的液滴从口中落入,刚刚落入咽喉时又好像被刀子划过,这让我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能适应身体上的不适,也学会了慢慢睁眼,虽然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但总不至于三米之内人畜不分了。

“你终于醒了啊!你知道我在这守了多长时间吗?课都没去上诶!”

风零露站在我病床的右侧,现在正插腰数落着我,虽然我现在看不清东西,但即便如此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却还是清晰的刻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这是怎么了?”

“你昏迷了两天诶,医生你是用力过猛昏了过去,但是没想到你能昏迷这么长时间。”

“用力过猛?!怎么可能?我没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啊!”

“你滚啊!”风零露脸一下就红了,她转过身走出了病房“你等着啊,我去给安德森老师的打个电话。”

最后说这句话都带上哭腔了,看来这次是真的把她吓坏了啊……

“唉……作孽啊。”

我叹息着摇头,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东西,我愣了一下,脖子带着脑袋一点一点的转向左边。

“哇啊啊啊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桃乐丝的表情还是那样无悲无喜,她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盯着我,直到我发出怪叫后才微微一笑。

“颜言锡同学,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你这个表情说这句话我总觉得你的潜在意思是‘如果你醒不过来那就更好了’……”

“怎么会,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没有没有,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对了,斯卡利呢?”

“他还没醒过来。”

听到这里我愣了一下,他也昏迷了?

我问向桃乐丝,后者则是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疑问:

“那是个废弃工厂,但是还是有很多已经落后时代的器械的,因为回收成本有些高昂所以就放在了那里,本身就年久失修的器械们由于你们打斗所发出的震动坍塌了……”

“停停停,我知道了。”我制止了桃乐丝,好家伙,这几句话都给我讲困了“我感觉自己在听初中物理课本……你的叙述就不能平易近人一点吗?”

“抱歉,是我太啰嗦了。”

“哈……总之,就是我和他打架,结果声音太大把那些老旧机器给震塌了,然后本身我们都属于一种极度乏力的状态,机器坍塌的轰鸣声直接把我们给震晕了过去,是这样吧?”

“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也行啦……对了,你被他们判你无罪了吗?”

“嗯,毕竟有你提供的证据,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就等斯卡利苏醒正式审问他了。”

说到这里桃乐丝停了一下,好像在思索什么。

片刻之后,她看着我说道“非常感谢,多亏了你我这次才能洗清冤屈,谢谢你。”

“啊,没事,其实我也有错,毕竟是我把你卷进来的,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听到我这么说,桃乐丝却笑了出来“零露说的没错,你果然很温柔呢。”

“骂谁呢? 你骂谁亚撒西呢?!”

“我骂……什么撒西?”

“……没事,你继续说,就当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桃乐丝好像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想你也应该察觉到了,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或者应该说,是我把你卷进来的才对吧?”

我看着桃乐丝,她的双眸之中没有丝毫动摇,但那并不是因为她的意志坚定,恰恰相反,我根本感觉不到那双眼睛里有任何意志。

“他们本身就是冲着我来的。”桃乐丝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