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有意愿来我们公司就职吗？来我们公司当法务部部长的话，我们公司会给你更高的待遇，何必一定要委屈自己待在立华公司做一个小小的法务专员呢？”
“不必了，洛总，我在我们公司也待得很舒适。”
在和被前辈称呼为“洛总”的帅气中年男人道别之际，洛总对前辈抛出了橄榄枝，但前辈却果断地拒绝了。
“看样子洛总非常看重前辈啊，前辈真的不考虑跳槽吗？他开出的条件都让我心动了呢。”
在回公司的路上，我跟前辈开玩笑，前辈却表现得非常沉闷，既没有被洛总的夸赞弄得心花怒放，也没有因为我的玩笑话而生气，却反而一个人在思考着什么。
我见状闭上了嘴巴，在前辈专心于思考的时候，不解风情地打扰是非常失礼的。
是还在想着合同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前辈想到了什么，但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往日里的前辈又回来了。
“秋生啊，趁现在结束了工作，我们先到处去逛逛街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样没问题吗？”
我从没有做过光明正大旷工的事，所以稍微有些心虚，要形容的话，就好比是学生时代其他同学都在上课，而自己却逃出校园玩乐一样，心里分外不踏实。
“没问题啦，我以我十年的工作经验担保哦。”
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率先朝着自己的小轿车走去，我和前辈过来的时候就是由前辈负责驾驶的。我虽然有驾照，但却没有属于自己的车，开车技术也没有前辈这么娴熟，总之又一次不得不麻烦前辈。
总觉得这一趟出来我根本什么也没做。
“前辈还真是厉害啊。”在车上，我忍不住感慨起来。
“怎、怎么了啊，突然之间拍马屁。”
“嗯，就是觉得前辈从各方面讲都好厉害。不论是工作起来的干练程度，还是昨天晚上明明喝了这么多酒，今天起来却跟正常人一样。老实说我现在脑袋还是有一点昏沉的，但是刚才在确定合同的时候，前辈就像是没有受到饮酒后遗症影响一样。”
“什么嘛，你原来是佩服我喝酒的才能啊。”
“不，前辈工作起来非常帅气也是真的。”
“哈哈哈，有崇拜我吗？”
前辈故意用玩笑话来插科打诨，却大概没想到我会那么真心实意地夸赞，所以我看见前辈的耳根和侧脸都有些发红，连可爱的脖颈都泛着粉红色。
“嗯，我一直都很崇拜前辈哦。”
“别、别说了啦。”
前辈赤红着脸制止了我，并非常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话、话说啊……之前这不是还有话没有说完嘛，现在反正闲着也没事，你要不要继续听？”
“……什么？”
我不知道前辈说什么，之前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吗？
前辈固执地转移了话题。
“不就是那个嘛，刚才那家亿愿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我原本还想继续说的，没想到被洛总打断了。”
“诶，还有什么后续吗？”
我还以为前辈已经说完了呢。亿愿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前身是一家房地产子公司，虽然办得很好，但只是一个大佬玩票性质的公司，关于这方面我已经有所了解了，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吗？
前辈脸上代表羞意的红潮消退，轻咳一声。
“其实刚才我从他们公司出来的时候就在想那件事，关于这家公司成立的背景，其实业内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哦。”
还有什么说法啊，搞得这么神秘。
“在他们公司里我不好随便说，但现在出来了说给你听也无妨，毕竟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一谈到秘密，我就难免有些紧张：“如果是听了就会被杀人灭口的秘密，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前辈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当然不会啊。”
都怪杀手公司，害我现在变得神经兮兮的了。我大概想多了，普通人的生活还没有这么黑暗。
“但如果你大肆宣扬的话，倒是说不定会被洛总盯上，到时候人生完蛋了也说不准。”
好吧，我收回那句话。普通人的生活也是有黑暗存在的。
“其实洛总有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女儿哦，今年已经是高三了。”
哦，这样啊。
所以为什么突然之间提起这个？我向前辈发出带着这个疑问的眼神，而前辈却仿佛看不到我的眼神似的，自顾自地说着。
“洛总的女儿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下半身瘫痪，上半身间歇性瘫痪。”
我不自觉怔住。
“本来就是要高考的年纪了，一点都没有防备地就出了这种事，可以说是飞来横祸吧，真的是非常可怜。听说从那以后洛总的女儿整日以泪洗面，好像整个人都坏掉了一样，嗯，无论是生理上还是精神上。”
前辈就像是在讲故事一样，一边讲着还一边显而易见地叹息了起来，此时我注意到前辈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握紧。
所以说，洛总的女儿跟洛总开公司有什么联系吗？
我虽然也心有戚戚，但还是不太明白，不过前辈很快就切中了重点。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洛总忽然间从一个房地产大亨转变成了虚拟现实交互技术的领头羊，只用了区区几个月的时间。他在这个行业大肆挖人才、组建团队、开发新技术，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地发展这个公司，甚至有传闻公司账面上其实是亏损的。”
我有些吃惊。前辈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估计是真的有这样的传闻了，而且真实性说不定还挺高。
亏损也要发展这个公司，这是为什么？
很快前辈解答了我的疑惑。
“我听说的那个版本是，洛总认为女儿既然现实中无法站起来，那么干脆就让她在虚拟游戏中重获新生。”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错了，然而前辈却一副感慨万分的样子。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洛总才会在公司还在亏损的情况下仍要选择扩大规模哦，跟我们公司合作的主要目的其实还是为了寻找投资伙伴，尽力止损。”
“前……前辈。这真的不是都市传说一类的传闻吗？不管怎么说这也……”
“够扯淡的——你想说这个吧？”前辈似乎也不太在意我的反应，“不过我都说了这是我听说的版本，也不一定是真的就是了。你大可以把这个当故事听。”
我刚才还在想太扯了，但一想到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洛总为女儿付出的心思就堪称伟大了。
我并没有了解过虚拟现实行业，所以不太清楚目前顶尖技术能做到什么程度，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位洛总的女儿，但我忽然间觉得，如果虚拟现实交互技术发展到那种地步，那么对洛总的女儿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前辈你之前就是在想这件事吗？”
前辈对他人的共情程度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前辈是那种对身边人以外都漠不关心的类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前辈具有的同理心未必比我少。
正这么想着，我却听见前辈的声音变得疲惫了几分。
“为了确认这个传闻的真实性，我一直都有注意洛总的反应，但奇怪的是洛总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忧虑，所以我也不确定这个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无语地看着车前方的路，在这个社会上造谣是没有成本的，有时候我也会看到某个明星意外去世的新闻，结果第二天早上已经“去世”的明星站出来辟谣的反转也时常有发生。
洛总可能是陷入了这样的谣言旋涡之中吗？
我的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假的话，说不准还会更好一点呢。”
“……嗯。”
前辈只是轻声应了一声，随后车内便陷入了沉默。
说实在的，原本前辈提起这件事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但现在这个话题变得比想象中还要沉重，我都有些坐立难安了。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陷入这么沉重的气氛还真是够奇怪的。
这阵沉默在之后被一声清脆的[叮咚]声打破了——这是手机的信息提示音。
“你的手机响了哦。”
前辈提醒了我一句。
是吗，我还以为是前辈的手机呢，没想到是我的。
打开手机一看：[目标的情报基本上已经调查出来了，要发给你一份吗？]
我看着这条情报，短暂地屏住了呼吸。
[那个……你是？]我打字问道。
[史密斯。]
短短的三个字让我头脑一阵晕眩。
这家伙，是怎么搞到我的手机号码的？
仿佛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史密斯解释了一句：[从竹叶青那里问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希望你可以把我的号码也保存一下，毕竟我们是搭档，以后要一起工作。]史密斯可能不知道，他这句话在我看来就是死亡的预告信。
“一起工作”这四个字，从一个杀手口中说出来可一点都不美妙。
此时，正在开车的前辈在红灯之际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
“怎么了，秋生？你的脸色很难看哦。”
“不，没事……”
我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前辈，如果可以的话，能在前面的路段把我放下吗？”
“嗯？你要去做什么？”前辈挑了挑眉，瞥向我放在膝盖上已经熄灭屏幕的手机，“是因为刚才那条短信吧，是很重要的事吗？”
“是、是的。”
我知道这样欺骗前辈不太好，不过我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关乎到我生命的事。我现在非得回清洁承包公司一趟，虽然不是很紧急，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即将跟我的生命扯上关系的任务目标是何许人士。
前辈叹息了一口气，嘀咕起来。
“原本还想跟你一起逛街的呢……”
说着，在绿灯通行过后，前辈随意停到了路边。我拉开车门正要下去，前辈忽然问我：“你需要多久才能处理完毕？”
“诶，不知道……”
“怎么露出一副这样的表情啊？我和你是一起出来的，所以当然也要一起回去啊，否则如果我一个人回去的话，你就会被记旷工哦，这样也没问题吗？”
也、也对哦，我被史密斯的传讯搞得有些心慌，竟然一时间忘记了前辈的难处。
“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吧，如果前辈你等不及的话就先回去好了，不用在意我的。”
“笨蛋，你可是我的后辈啊，不在意你在意谁啊！你有事的话就快点去吧……诶，不对，我开车送你会比较快吧，你确定不需要我送你吗？”
一听到这话，我立马摆起了手。
“不，我这边不急，可以说慢慢走过去都没事，就不劳烦前辈送我了。”
“咦，可是……”
“真的不用啦，前辈，祝你待会儿玩得愉快，再见。”
我慌张地挥手，还没等前辈回答便立马关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哈？！”
半个小时后，抵达了清洁承包公司的我由于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情报，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抱歉，这反应或许夸张了一点，但确实是很能反映我现在的心情。
因为我实在是太过震惊了，以至于旁边的史密斯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能从他的视线中感受到探究的意味。
事情是这样的，我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匆匆赶到了清洁承包公司，史密斯递给我一份情报组调查出来的纸质文件，文件上记载着的是关于暗杀目标的基本信息——姓名、性别、职业、家庭背景、住址……我并不是在惊讶情报的详细程度，而是在惊讶情报上的这个人。
“洛樱，女，立华高中高三学生，家里只有一个父亲。父亲是一名企业家，名下有数家房地产公司，还有一家主要研究虚拟现实交互技术的网络科技公司。”
我轻声读着这些情报，想来我现在的脸色肯定相当怪异吧。
“有什么问题吗？”史密斯盯着我，没说话，却传达出这样的意思，真奇怪，我居然能读得懂他的眼神。
“不，没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大概论谁都想不到我要暗杀的目标是这一位吧？
我本来以为我加入杀手公司的经历已经够离谱的了，不过现在发生了更离谱的事。
我要暗杀的目标，她就是洛总的女儿。
情报上明确写着，去年十一月，洛樱因车祸导致下半身瘫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