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训练似乎没有公孙越想的那般可怕。上官暗浮虽然先手偷袭了时忘忧,又毫不留情地攻击上官明乐,但她在与公孙越对抗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太激烈。

上官暗浮的步伐更灵活也更流畅,海绵剑在她手里毫不停歇,她总是会不停活动自己。只是公孙越能明显的感受到上官暗浮控制了自己的实力,那种眨眼之间就能击倒敌人的快节奏攻击并没有用在她的身上。正因为此,公孙越还能一直抵挡住上官暗浮的攻击。

“上官姐姐?”公孙越趁着互相格挡后退开的间隙,出声问道:“您其实还是在帮助我训练吧。”

“当然不是,正经的训练可不是这样的。”

上官暗浮接着和公孙越拿起海绵剑对撞,训练场里不停回荡沉闷的声响。她的速度仍旧迅猛,可公孙越还是挡了下来。

公孙越听见她接着说:“我常常教导时忘忧与上官明乐,向来使用偷袭进场。你应该明白,正面对抗与袭击是两种不同的战斗方式。”

“能明白些……”

“慢了!你应该快一点。”

上官暗浮稳稳地停住海绵剑,海绵剑悬在公孙越左手臂上方。而公孙越此时仍在举剑。

公孙越的攻击风格很合上官暗浮的心意,她们两人都是快速攻击的类型。或许自己确实可以好好教导公孙越,自己所拥有的战斗技巧与经验正需要一个人来学习它。

时忘忧的长处并不在刀光剑影之中,比起阵前对敌,她更适合藏在暗处,信息处理与战术指挥都是她的强项。上官暗浮明白自己教不了她。

而上官明乐作为自己的妹妹,一招一式也都是她亲自教授,可上官明乐的兴趣明显不在战斗上,她的热情更多地投放在与战斗无关的地方。上官暗浮明白自己不能束缚她。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上官暗浮看着公孙越说:“你……在那场冬季末表演赛之后,从寒假开始,整个初三,再到暑假之后。那段沉寂下来,无人知晓的时间里,你有在好好努力吗?”

“有!”

砰——

啪——

公孙越在听见上官暗浮的提问后立刻回答了她,却没想到上官暗浮会在她回答时突然扑过来。海绵剑打在了公孙越的肩膀上,直接弯曲过去。

公孙越只来得及挥出自己的剑,刚好打在上官暗浮的胸前。

上官暗浮的护具上,显示受击次数的数字从1变成了2。公孙越的受击次数则是从0变为1。

两人收回海绵剑,再次向后退出几步,拉出距离。

“我们打了这么久,”上官暗浮摸着自己的胸,“这是你第一次像样的反击。”

“因为,上官姐姐的攻击速度太快了。”

“我已经在刻意控制自己了,而且一只手用剑的效果也不如两只手一起用的时候。这只左手空着总让我不适应。”

“啊!我懂的,使用武器的时候总是觉得另一只手什么都不拿很不习惯。”

公孙越说话时显得很兴奋,像是终于找到了有共同爱好与习惯的人。这一点也不像之前见到上官暗浮就低头匆忙离开的公孙越。

上官暗浮见到她这副模样略微有些错愕,随后高兴的认为自己和公孙越拉近了距离,正想要继续和公孙越说话,就看见上官明乐和时忘忧带着一群人冲进了训练场里。

她们两个人一边跑进来一边喊:“公孙越!我们来帮你了!”

然后她们看见训练场内的公孙越好端端的站在那,除了有些劳累开始喘气之外,丝毫没有其它值得担忧的事。公孙越依然能挺直自己的身体站在地上。

放在平时,不擅长战斗的时忘忧会在眼花缭乱的攻击中首先退场,而在时忘忧倒下之后,深知单凭自己没有机会战胜姐姐的上官明乐也会马上认输投降。她们两个对此都有些不解,完全没有想到公孙越能在上官暗浮手里坚持这么久。

可家里其她人没这种想法,她们只知道时忘忧在喊她们去训练场。曲亏和季纱雾穿好护具拿着海绵剑直接跳了进来,然后跑到训练场一角看着众人跃跃欲试;曹围凉很冷静地走到训练场边上,靠着墙站好;康杏子并没有穿戴护具,她悄悄地找了一张沙发坐下。

袁思意跟在她们身后,面带疑惑,但身上也穿好了护具,走到公孙越身边去:“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在接受上官暗浮的教导吗。”

“额,我也不太清楚。”

还是时忘忧站了出来,拍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给她们解释道:“这一次本来是我和上官明乐提议,让上官姐姐负责训练公孙越的武艺。只是上官姐姐并没有遵守约定,她直接袭击了我和上官明乐。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也可以依靠人数优势直接攻击上官暗浮姐姐。”

“不,时忘忧,”上官暗浮打断了时忘忧的话,“首先我没有答应过明乐说的约定,其次我如同往常训练一样袭击你们,只能说你们还是需要努力学习。”

时忘忧闻言,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上官明乐,却发现自己这位好友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见到这副模样,时忘忧也明白上官暗浮说的是真话了。但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她听见上官暗浮接着说:“最后,你们这一次要对付的人并不是我。”

“什么意思?”时忘忧问她。

“意思就是……”上官暗浮伸出手指指向拉门。

拉门被拉开,露出了后面躲藏着的大人们。曹梦得悠闲地侧躺在地板上;敬照影在摆弄相机;常永爱靠着沙发,沙发上坐着平贤护;季纱云坐在轮椅上咳嗽,南宫凛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袁思意马上就明白了她们的意图,看向戴步摇,埋怨道:“我就说你中途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去联络家里其她姐姐们了!”

戴步摇笑呵呵地摊着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哎呀,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不可能让公孙越和上官暗浮两人体验啊。再说了,马上就到新生比赛了,提前让你们来玩一玩不是挺好?”

“这一点都不好!”

“你害怕啦?”

“我,唔……”

曹梦得见袁思意说不出话来,赶忙出声:“行了行了,我们只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来看看你们的战斗表现。曲亏也可以参加,所以一共是七个人。分成两组来就好。”

“七个人?”训练场里的女孩们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康杏子,康杏子敷衍地朝她们笑了笑。

“嗯,康杏子不参与战斗。”

南宫凛从茶盘里拿起来一个装了木条的杯子放在她们面前,里面的木条数量正好是七根。

袁思意不满地走过去,首先抽了一根,之后依次是公孙越、时忘忧、上官明乐、季纱雾和曲亏,曹围凉是最后一个抽走木条的。

南宫凛看了看七人各自木条上的颜色,向所有人宣布道:“袁思意、公孙越和季纱雾一组,剩下四人一组。”

公孙越担忧地拉扯袁思意的衣服,贴在她的耳边问:“季纱雾的实力怎么样啊,我们这边只有三个人,曹围凉还是高二生,她的经验和战斗技巧肯定比我们强。”

袁思意握紧公孙越的手,轻轻抚摸手背,小声地回答她:“别担心,你曾经也在赛场上待过一年,不比曹围凉差。而且季纱雾的实力也很强。看到那边的时忘忧和曲亏了吗?”

“看到了。”

“季纱雾能打她们两个。所以不必担心,有季纱雾在,我们两个算是二打二,很公平。”

公孙越和袁思意说完悄悄话后又迅速分开,曹围凉只是看了一眼她们两人就不再理会。季纱雾这时也离开了曲亏,抓着海绵剑跑到两人身边。

她很开心地抱了一下袁思意,袁思意歪着头任由她抱。然后季纱雾又看向公孙越,想张开手臂又觉得不太好,就只在公孙越肩膀上拍了拍。

“傍晚好!公孙越!请多指教!”

“欸,好,请多指教!”

是个很开朗的人,公孙越觉得跟她在一起会很有趣。

训练场里的面积肯定比不上外面的草地,两队人也默契地从训练场内走出来,在草地上站好。大家都没有穿上拖鞋,好一点的穿着袜子,差一点的都光着脚。公孙越赤足站在草地上,感受着松软的土壤与坚韧的野草。

上一次星期二那天晚上从家里偷跑出来时,她也是赤脚走在草地上,却没有仔细体会过。点睛雪那地方敢在雪地里裸足马上就会冻伤,她对此感到很新奇,低头看着脚,围绕袁思意和季纱雾转圈。

季纱雾也是赤着脚,应该是习惯了,踩在草地上没什么异样感受。而袁思意穿着一双长袜,有些别扭的用前脚掌碾着土壤。

她看见公孙越一直在转圈,以为公孙越还不适应,伸手把她拦下:“如果不习惯踩在草地上,我可以把自己的袜子借你。”

“不用不用,思意你穿着就好。我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有意思!跟雪地是不一样的松软,草地踩起来很硬,但又会被身体重量压下去,却不需要担心塌陷。”

“是,是吗……”

“好啦好啦,各位!听我说,”曹梦得从地板上站起来,看着草地上的七个人,“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们安排战术布置,你们人数不多,这场战斗会结束的很快。我去给你们做饭,打完之后直接来餐厅。所以现在,各就各位。”

季纱雾立刻走到两人身前,袁思意皱着眉头把公孙越向后推,公孙越还想问袁思意的做法,紧接着就听见曹梦得宣布开始。

对面的曹围凉指着袁思意大声喊:“先淘汰袁思意!曲亏和我来拖住季纱雾!”

曲亏立即上前拦住冲向时忘忧的季纱雾,曹围凉跟在曲亏身后掩护。而上官明乐听着时忘忧说了些话,马上飞奔过来,绕过开始接战的曲亏与季纱雾,直直的将目标对准袁思意。

还没等袁思意喊出口,公孙越已经来到袁思意身前,双手握住海绵剑。公孙越看见上官明乐手上拿着的是与上官暗浮同样型号的海绵剑,长度和材质都一模一样。

她很快就意识到,上官明乐学习的武艺一定是由上官暗浮教授的,而且自己方才与上官暗浮训练这么长时间,她认为自己有把握与上官明乐对抗。

可公孙越刚一出剑,上官明乐却在攻击范围外硬生生停下脚步,然后迅速闪出公孙越的位置,脱离范围之后依旧扑向手足无措的袁思意。

“你的对手是我!公孙越!”

时忘忧的攻击速度很慢,公孙越甚至不需要抬起海绵剑去格挡,就能后撤躲开。可当公孙越想要转身保护袁思意时,背后的战意使她不得不重新面对时忘忧。

“我打不赢你,公孙越。”

时忘忧努力的抵抗公孙越的攻击,间歇中还试图主动进攻公孙越,但每一次尝试都会让自己受击。护具上的计数一直在增加,而公孙越身上的护具还是1。

“但明乐肯定打得赢袁思意!”

袁思意被海绵剑击中护具而响起的闷声在扰乱公孙越的思绪,她开始焦急起来,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想要尽快淘汰掉时忘忧。

结果时忘忧抓准机会,在公孙越的海绵剑击中她的同时也砍了过去。

公孙越的计数来到了2。

“这就是下等马对中等马!”时忘忧接着喊,“明乐,接替!”

公孙越虚晃一剑让时忘忧退开,眼睛看向季纱雾那边,却只看见曲亏一人与她战斗,曹围凉已经离开了那里,而上官明乐开始跑向季纱雾身后。

她意识到了曹围凉的想法,马上大声喊,想要提醒袁思意:“思意!曹围凉在攻向你了!”

却转头看见袁思意狼狈地招架曹围凉的攻势,即便是能挡住一下却不能次次都挡下,袁思意身上护具的计数很快就到了临界值。曹围凉看准时机,迅速收起海绵剑,两手往前一推,让袁思意向后倒在了地上,没再砍下去。

“回去吧。”曹围凉只对她说这样一句简短的话,然后又马上前往公孙越身后。

时忘忧已经很累了,她的战斗力并不强,尤其是公孙越一直压制着她。但她身上护具的计数还没有到达临界值,她仍然举着海绵剑站在公孙越身前。

季纱雾那边也不太乐观,只有一个曲亏的时候还显得游刃有余,明乐加入战斗之后就势均力敌了。

而公孙越这里,她开始不停的思考局势,面前的时忘忧很好解决,再加快些速度就能淘汰她。但是公孙越不清楚曹围凉的实力,她居然能这么轻松就解决掉袁思意,公孙越不得不开始重视她。

曹围凉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来到公孙越附近,时忘忧也没有再贸然地攻击,两人互相站在一边,像锋利的剪刀一般夹着公孙越。

公孙越有些紧张,她看见袁思意失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走回屋子。季纱雾那边也陷入僵局,三人的计数都在不停增加,为了防止损失超出预期,她们也不得不停下来对望。

怎么打?

以时忘忧为突破口马上击倒她然后支援季纱雾——不行,曹围凉有追上自己的可能,背后中刀能极大影响受击判定,要是自己直接退场了就结束了。

等待季纱雾返回支援自己——也不行,势均力敌的战斗很可能是一换一,到时候自己面临的是一打三。

而且,曹围凉,现在还是满状态啊。

想来想去,公孙越还是跑向了时忘忧,眼下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她了。

时忘忧看见公孙越扑向了自己,也在匆忙间迎上去。

曹围凉等了一会,等到季纱雾开始被上官明乐和曲亏一同攻击,等到公孙越被时忘忧缠住,脱不开身后,她才瞄准了公孙越的后背。

“喂。”

一杆长枪从斜后方突兀地甩出来,曹围凉心里一惊,身体倒下去落在地上翻滚避开。

长枪抽在地上溅起泥土,张白骑冷漠地看着曹围凉。

“我还在想平原上什么地方吵得不行,原来是你们在训练。”

说罢,张白骑先转身向着屋檐下坐着的人们弯腰行礼,然后重新看着曹围凉。

“身为一名高二学生,却要和高一学生打,你不害臊吗。”

曹围凉没有马上接话,她只是回头看向公孙越。而公孙越也已经停下了自己的进攻,神色复杂的看着张白骑。

张白骑还在疑惑的时候,就听见曹围凉说:“如果双方都有旗鼓相当的人可以主持大局,那就公平了。对吧公孙越?”

公孙越轻微地点着头,看着张白骑说:“我已经知道了,张学姐……”

张白骑看着公孙越的反应,心下一沉:“你知道了?你知道什……啊!曹围凉你是故意的?”

曹围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很抱歉打扰你们。我这就离开。”

眼看张白骑转身要走,公孙越想也不想地直接叫住她:“张学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你的人不应该是我!”

“那当初牛王星淘汰我之前,你为什么要替我说话。在赛场上我们可是敌人啊。”

“……我还以为你忘了。”

“我确实忘记了你,但曹学姐给我看了你的简历,拜她所赐,我想起了我们之间的事。”

“曹围凉……唉,”张白骑现在看见曹围凉就感觉头疼,于是只看着公孙越,走向她,“那么,你又拿起海绵剑做什么,和她们玩吗?”

公孙越也开始向着张白骑走,一边回答:“我虽然还是很害怕,但已经走出第一步了,我现在想接着走下去。”

“所以?”

公孙越来到张白骑身侧,一抬脚,一伸手,整个人熟练地踩着马镫翻身上去。

还没等张白骑反应过来,公孙越已经抓住了她的马尾发,两腿夹住马肚,海绵剑平举指着季纱雾的方向。

“白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