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樱与竹
狮心王国曾经是有名义兼实际上的王都的。
但是在距今大概一百二十年前，出现一代昏庸至极的国王，他曾经做出的某些作为，使得王国的人口锐减至当时的两成不到，甚至险些因此灭国。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并没有被记录在历史之中，而幸存下来的贵族们也对此缄默不言。而在那之后，因为人口的锐减以及权力机关出现了大批量的位置空缺。
狮心王国开始寻求能够快速替代简单劳动力的手段，而摆在当时主事的贵族面前的有两条路——追寻流传的魔法、探究从深山中开凿出的神秘爆炸石。
众所周知，只有小孩子才会做选择，大人一般全都要。
不过在探寻了几十年，魔法仍旧像是传说那样遥远，而关于火药和蒸汽机的研究却常结科研之果。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题，或者说比较符合当前利益的选择。
与此同时，由于生产力的溢出，平民的生活质量出现了飞跃性的提升，哪怕是将税率提高到了让人骇人听闻的十税九，由于火枪的存在，且狩猎所得按照明文和暗中规定，最高收取不得超过三成。
平民的生活仍然滋润的不行，反而因为税率过高，干脆不种田，生活反而更好了。
贵族们这才意识到，过往的条例和规矩似乎有些不适用于现在了。
于是，大大小小的贵族们聚集在一起，重聚皇宫之中，商议未来。
对上，贵族们一致通过保留皇室，但是剥夺大部分权力，将其交由新设立的由各贵族共同建设的议会，国王仅保留明面上最高级的礼仪权利以及三巡投票过后的最后一投票权。（随便编的，看不懂的可以类比成你家的猫主子，差不多一个地位。）
对下，火枪的出现让军队的编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是普通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便能够熟练的使用火枪上场杀敌，而苦练体魄剑术数十载的剑士，甚至不是一枪之敌。
骑士的存在甚至险些被取消，直到后来......
“平民的权力和权利被进一步提升，且开设了各式学校和学堂以及培训所，并且大批量投放火枪，几乎是人手一把的程度，但是弹药进行管控，每打出去的任何一发子弹都需要在事后报备，如果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了弹药，甚至会被关进牢房......”
克伦多看着手中的《莱因哈特——愿我最爱的雄狮于郁金香在风中永世飘荡》轻声念叨。菲娜被克伦多牵着，防止在闹市的人群中走丢。
“火枪......就是那些卫兵手里拿着的那些吗？”
“应该是了......看来他们早就提防着了。”
克伦多如枯木的老脸上皱起深深的眉头，深邃的双目中满是惆怅。
两人走到一处小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
“要是百年前......唉！”克伦多重重的叹了口气。
“爷爷不要叹气了，总会有办法的！”菲娜伸手轻抚克伦多的侧脸，安慰着他。
“菲娜......”
“等月弦姐姐她们到了这里，一定有办法的！”
闻言，克伦多的双目燃起了一丝希望，但很快又熄灭了。
“不，她们不会帮我的。”
“为什么！？只要我们好好把事情和她们说清楚的话，月弦姐姐绝对会帮我们的！”
“有他在，她们不会答应的。”克伦多会想起那个一身白色，却给他漫漫长夜般恐惧的......人，那双淡漠的异色瞳就像将他的血肉剥离出来一丝丝查探一般，让人畏惧。
起初克伦多以为这只是他的错觉，但一路上月弦无意间释放了一些魅惑人心的气息，而夜涟将其解决的方式是用他自己气息覆盖掉这一层。
如若再被那颗血色巨星注视，克伦多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撑不下去。
从他表现出来的行事作风来看，只要不牵扯到月弦，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但......
“还有什么会比现在这种情况更糟呢？”克伦多自嘲的笑了笑。
“爷爷？”
菲娜有些害怕的扯了扯克伦多的衣袖，刚刚从克伦多身上传来的气息让菲娜感觉......很不妙！
“没什么，我们再逛逛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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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弦：“到了......王都叫什么名字来着？”
夜涟：“初代国王的名字和国名的结合——刻莱特。”
月弦：“噢......到了那里，我们要做什么呢？”
夜涟：“你做决定，我不干涉。”
月弦：“你知道吗？你说的这句话是我从你嘴里听到过最假的话。”
夜涟：“......”
月弦：“这样吧，我换个问法——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夜涟：“嗯哼~~我选择看戏。”
月弦：“爬！”
夜涟：“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进去？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啊？”
月弦：“要是我们不做点什么的话，莉莉和菲娜绝对会出事的啊！”
夜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们和她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一路帮到现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再帮下去......（皱眉）奇怪......”
月弦：“你这完全就是借口！你就是懒得动手而已！”
夜涟：“......这是实话，我们没必要参与进去，不过如果你想过去帮忙，我也不拦着你。”
月弦：“切！懒鬼！等等...（整理思绪ing）...你确定这不是傲娇？”
夜涟：“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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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序渐进，速度变动过快会出问题。”
“对，就是这样......不不不！不是让你将它揉成一个球，催生！你要做的只是引导！”
“......你管这破球叫‘完整的空间’？”
“空间稳定性——弱；
规则变动程度——中；
规则兼容性——弱
空间本源受损程度——高
坍缩程度——63.7%
虚空侵蚀程度——47.8%
虚空侵蚀率——0.081%/s
空间自然再生速率......”
夜涟像是念报表一样报出一连串的数据。
“综合评分——32。”
“才32？”月弦额头暴起青筋，抬手直接将手中类似烧熔玻璃球一样的东西扔给夜涟，自己跑到沙发上躺下了。
“累了？”抬手将刚才给月弦实验用的空间消抹后，夜涟问道。
“没精力了！”月弦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道。
见状，夜涟也没有多说什么，将插在房间八角的影锚拔出，房间内的结界顿时解除。感应到房间内魔力波动的艾德莉薇儿探头进来问道。“练习结束了？”
夜涟摇摇头，然后向着埋进枕头里当鸵鸟的月弦无奈的看了一眼，艾德莉薇儿立刻会意。
“主人又闹脾气了？”
“而且还越来越频繁了。”
夜涟随意的坐到一旁，右手划开一道空间裂缝，从中取出两杯冰镇可乐，插上吸管，将其中一杯放到了月弦面前。
月弦头上的呆毛立刻机灵的动了动，再晃动了一番那奇特的呆毛舞后。
“......我要一瓶！”月弦翻身露出小半双眼睛。
“一天最多两杯，没得商量！”
“那你一天也最多只能喝两杯！”
“我买回来的，凭什么我不能喝？”
夜涟理所当然的姿态让月弦本就不怎么愉快的心情直接阴转火山爆发。
“不理你了！”
说罢又用枕头盖住脸当鸵鸟。
又一次看到这种小孩在吵架一样的戏码上演，艾德莉薇儿......已经习惯了。不过习惯归习惯，最近月弦发脾气的次数确实越来越频繁了。
月弦只是长得跟女人一样，可该没有的东西还是没有的——比如那个每月都会来的亲戚。
“主人的身体确定没有异样吗？”艾德莉薇儿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
“一切正常。”夜涟也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回答艾德莉薇儿的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外物在影响她。”
“那会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至少是不足以引起自我保护机制的东西。”
“自我保护机制？”艾德莉薇儿疑惑的重复着这个第一次从夜涟嘴里说出来的新词汇。
“只要抱着恶意接触了我们的灵魂，怎么也得带点东西回去，心性不够坚韧的人，当场脑袋开花也是有可能的。”
这也是夜涟一直对精神防御兴致缺缺的原因之一，除去其它世界类型相同的体质，不可能有人能够承受得了夜涟识海中杀气的压迫。
月弦同样也是如此。
“喂！你们谈论我的时候能不能选一个我不在的地方！”月弦不耐烦的低吟道。
“为什么要避开你？”夜涟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这可是关乎你身体的大事。”
“我感觉你这跟切了我身上一块肉然后问我几分熟一样。”月弦没好气的回道，身子翻转过来，幽怨的看着夜涟。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夜涟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向一旁的房间感应了一下。“瑰音去哪里了？”
“跟莉莉出去玩了，我留了标记。”艾德莉薇儿说道。
“有和她说今天要有人初生了吗？”
“我现在通知她......”
艾德莉薇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始传音——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忘记了。
月弦则通过意念询问了一下薇莉赫尔后说道。
“赫尔说情况有点不对劲，最好让我们过去看看。”
“发生了什么吗？”艾德莉薇儿询问道。
“氛围有点奇怪，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赫尔是这么说的。”月弦随即看向夜涟。“这次初生的是谁，你知道吗？”
“如果她初生后占到我面前我到是认识她是谁。”夜涟没好气的白了月弦一眼。“我不是很早就说过初生是看不出来的，只能模糊地感应个大概吗？”
“没用！”
“彼此彼此。”
月弦不想再和夜涟拌嘴，至少不是现在，于是便转头看向艾德莉薇儿。
“瑰音呢？”
“她说她现在和莉莉一起在回来的路上，大概十几分钟就到。”
“这么久？她们跑哪里去了？”
“她说如果让她飞起来的话，一分钟就到，可我们不让。”
“熊孩子......”
低声嘀咕了一句之后，月弦也不再催促，而是直接带着艾德莉薇儿去了幽浮，夜涟也紧随其后。
幽浮，一如既往的幽静......的有点诡异。
“我怎么觉得有点冷？”月弦怀抱着自己的手臂，颤了几下。
“你的错觉而已......或许不是。”
话说到一半，夜涟突然改口自言自语道。
“什么？”
“没什么，我们过去吧。”
夜涟摆了摆手，向着密林走去。月弦和艾德莉薇儿对视一眼，前者还是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冷意。
“好啦，我们也跟上去吧，这是我们的家呢，总不会出问题的，而且有我们在呢。”
艾德莉薇儿从背后抱著月弦，推着她向前走。
“可我总感觉到有哪里不舒服......而且不舒服的地方有点奇怪。”月弦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股暖热的感觉从腹部传到手心中。
“别胡思乱想了，再想会想出病来的！主人总不可能怀了不成？”
“也是......”
两人缓缓的向着密林走去。两人来到密林深处，发现薇莉赫尔正和夜涟交谈着，便上去询问。
“发生了什么吗？”艾德莉薇儿问道。
看到来人后，薇莉赫尔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夜涟，后者耸了耸肩，薇莉赫尔便会意的上前解释。
“夜先生已经确认了初生的植株是谁了，只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有带我靠近她。”
“什么原因？”
薇莉赫尔有些犹豫，不过表情看上去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不是所有人生来都像你一样，对外界的事物接受能力强到离谱的，更何况是她们......”
夜涟在一旁补充了一句，不过眼神却是神游物外，似是在回忆着往事。
自从那一夜相谈过后，夜涟就时不时会愣神回忆过往，就像现在这样。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
月弦身旁空间一阵扭曲，平时经常使用的茶会桌椅被月弦挪到了此处。随意的坐下，让艾德莉薇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月弦问道。
“接下来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等她们过来就可以了......来了。”夜涟看向密林深处一隅，两个小女仆正牵着手向她们缓步走来。
......
樱，竹。
这是她们的名字。
月弦本来想把茶桌椅移回原本的位置，但夜涟打了个响指，原本昏暗的密林亮起些许似萤火虫一样的光点，虽然算不上明亮，但让艾德莉薇儿视物已不是问题。
“这是什么法术？”月弦抓住一光点，发觉光点中心是像盐粒一样的细小晶体。
“一种植株的分泌颗粒物，遇到魔力会发光。”夜涟解释道。
“嚯...”月弦又看向茶桌的另一边——樱和竹正在给面前的两个茶杯加入砂糖。
两人的一只手一直十指相扣，从出现到现在没有分开过。
等到两人轻饮茶水再放下茶杯后，月弦才开口问道。
“味道如何吗？”
“砂糖...”“...放太多了。”
方才两人都往红茶里放了至少4匙的砂糖，而这又不是咖啡，红茶本身就不太苦，加了那么多的糖，唯一的结果就是让这杯茶变成糖水。
“下一次不要加那么多糖就好了。”月弦微笑着说道。“你们认识我吗？”
“认识...”“这个空间...幽浮的主人。”
听着两个小萝莉把一句话拆成两句分别让两个人说，这种感觉确实独特。
“你们打算留在这里还是离开？”没等月弦接着开口，夜涟便急不可耐的询问道。
“喂！”
“早晚要问的，一直拖着有什么意思？”
“话虽是如此......”虽然同意夜涟的说法，但月弦始终不满夜涟这么直接的做法。
樱和竹一齐转头看向夜涟。
“你曾经...”“...见过我们？”
“对，也不对。”
夜涟神色有些异样的将茶水喝完，指尖闪烁着光点，在桌面上刻下一个奇特的符号。
“关于这两个孩子，我想让我来看管教育，可以吗？”
夜涟看向月弦询问道，虽然是询问，但话语中却没有可以商量的意味。
“......如果你跟我保证不会对她们做什么的话，我可以同意。”月弦幽幽的说道。
“那可说不准。”
“你什么意思？喂！说话啊！”
没有去理会月弦，夜涟再度看向樱和竹。
“你们的一些特性不适合与人相处，我需要对你们进行改造，把那些特性消除......”
话未说完，夜涟眼前记忆闪回而过，那悲惨的一幕似乎就发生在眼前。樱和竹则是在听到夜涟可能要对自己的身体做什么开始警戒眼前这个白色的少女。
“不......改造就不必了，不过你们要签定下这个契约，并且作为我的助手在我身边学习。”
夜涟挥手将桌面上的符号抹掉，从影子里掏出一张莎草纸，摘下右手手套，咬破指尖在上面书写着。
而这也是月弦第一次看到夜涟的素手——右手手背上铭刻着剑印，一根根利爪像锁链一样缠绕着剑身，荆棘在骨缝钻出，向着四周蔓延。
最让月弦觉得恐怖的是，那剑印中剑柄上的怪物头颅，正看着自己，露出危险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