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董浮歌。

不,不对,我是维珍妮·希尔曼......错了,我是玲玲。

刺痛,胸口传来的刺痛感不断惊颤着我的神经。

被重拳砸碎的胸骨不断擦划着我脆弱的脏器,甚至都能感觉到血液在体内四散涌流的诡异感觉。

越发不适的我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靠坐到城堡的外墙边休息起来,利用梦境中的资源修补受损的部件。

人类的躯体实在是脆弱而又不便,为了能窃取梦旅者的身份和权能,我还不得不复刻他们的身体构造。

即便不会因此致死,却仍旧没法避免不断侵袭而来的剧烈疼痛。

对,对了,我是梦中的住人,我是九弦日思夜想的少女,我是......我是林夕。

这里是飓风荒漠,是属于九弦的梦境,是一无所有的梦境,是终将属于我们的梦境。

但一切太过异常了,我错估了这个梦境之主,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任何人触碰他的梦境,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正眼看我一次。

并非什么清高或睿智,他只是单纯的慵懒和怠惰,丝毫没有任何为人的责任感与上进心,以至于将这座空无一物的囚笼当做了自己逃避现实的寝殿。

——自以为是也该有个限度。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接触他,本能般地从他的意识里抽离出最为清晰与重视的印象,具现出了这座原本属于漫画故事之中的诡异城堡。

既然他逃避着与人接触,那只要在他无法避开的地方就没有问题了——只要他看到了我假借的这幅面容,无论何其怠惰也总归会醒来才对。

但我还是失算了。

即便是将那群可憎的梦旅者作为演员卷入了这处幻境般的城堡,即便是假借了玲玲的名字去掩饰林夕的身份,我还是没能接触到真正的九弦。

因为这里根本不存在完整的九弦。

那个低卑的下仆是九弦,那个纨绔的少爷是九弦,那个慵懒的少女也是九弦——他将自己的存在描散在了整个故事之中,却唯独只有那个名为九弦的完美少年不是真正的九弦。

他把自己的存在画进了心心念念的漫画里,最终捧出的却是与现实中的自己毫不相关,一味变得伟大又高尚的圣人,甚至都完全脱离出了故事,成为了身为作者的九弦无比向往又不可能成为的“自己”。

而最终的结果,他这种夸张的自我沉醉也被原原本本的带到了梦境之中,所以当我在第二次演绎中说破了他作为九弦的真实身份时,换来的却是被刺身亡的结果。

——真是可笑,既然连真实的自己都无法接受,那创造这么一个完美的角色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类的虚伪真是被他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设法脱离这种作茧自缚的现状。

如果没法将“今天”的故事牵引到正确的结局,又或是击碎串联起整个故事的线索中的某个环节,那就连身为始作俑者的我都没法脱离这座城堡。

而一切的重点,还是在于维珍妮·希尔曼,这个在故事中本不该身亡的领主夫人。

在九弦奉若精神支柱的那本作品《危宅》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死去,虽说故事伊始时还有夫人遇刺的桥段,也按照普通的悬疑故事有所发展,但一切从“九弦”登场之后就彻底乱套了。

在原作的故事之中,“九弦”的出场整个分隔开了事件的发展脉络,他在刚一登场就指出了自己的母亲不过是为了蒙骗丈夫而选择了假死。

原因?我怎么可能知道原因,我可没空去了解那本无聊的作品。

但应该跟那个名叫亚瑟的管家有什么关联吧?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有些暧昧的样子。

总之,在领主夫人的谎言被戳破之后,整座城堡内的配角们就再无登场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九弦”的独角戏。

不断自我赞颂、自我陶醉,讴歌着这个毫无缺陷的角色,故事也由此到达了结尾——一言蔽之,就是莫名其妙。

但将故事的发展与眼下的状况相对比,还是能稍稍窥探到九弦的心理。

就比如,他似乎是无端地厌恶着自己的母亲,同时也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既然他认为自己是故事中的九弦,那领主和领主夫人自然就是他将父母代入故事中的产物了吧?

整天盘算着同女仆有些下流勾当又冷漠家庭的父亲姑且不提,连续三次被赋予了“死者”身份的母亲毫无疑问已经表明他内心的想法了。

无须怀疑,梦境中的幻象远比现实中的虚言更加真实,没有人能背离潜意识中真正的欲望与想法,这也是我们得以掌控梦境的原因。

而这就是我撞上的梦境之主,胆小懦弱、逃避现实、自卑自闭、怨天尤人......我并不清楚他在现实之中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但他的卑劣在这座构建于他潜意识之中的城堡还是可见一斑。

——总之我想要保护的梦境之主,就是这么一个麻烦至极的家伙。

但换个视角来说,他倒也给我省下了不少麻烦,毕竟作为我目的就是要保护这个梦境的存续,以此保障自身的安稳,毕竟谁都不想活在不知哪一天就会突然消散殆尽的世界里吧?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梦境之主永远留在梦中,不再于现实中醒来,而梦中的九弦恰好就没有苏醒的欲望。

虽说这片梦境荒芜无物,但对于想要逃避现实的他而言反倒是无可取代的圣地了吧?

尽管如此,可梦旅者们的存在却不允许我在不接触梦境之主的情况下悠然度日,否则如果他们强行夺走了梦境楔子将九弦唤醒,我就只能无声无息的消亡了。

所以当下的我一定要设法接触到存在于这片梦境中真正的九弦,然后帮他封闭这片梦境,让这里成为永远不受外人打搅的秘境。

反正结果而言跟他的期望没有差异,他应该也不会拒绝来自林夕的请求吧?

“一定要利用这片幻境,尽可能消灭那群害虫才行......”

在片刻的休息后,躯体受损的部分已经修复地差不多了,我也重新扶着墙边站起身来。

要顺利结束重复演绎着的“今天”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死者”与“凶手”都不出现,让故事安稳的迎来结局就可以了,我想那几个不知为何恢复了自我意识的梦旅者也应该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这并不是我能接受的方法,毕竟这就意味着我会在城堡消失的瞬间面临所有梦旅者的围剿,而这片梦境的巡梦兽又不可能为我所用,那群恢复了权能的怪物可不是我独自一人能够应付得来的。

所以我必须利用其他方法结束这处幻境,以此尽可能多地消灭到被困在城堡中的梦旅者,哪怕代价是要继续几轮这种无聊的演绎也好。

当然,丧命于城堡之中的梦旅者到头来还是会在演绎间隙之中复活在村落之中,但我只要伺机在村落里下手,他们就会切实的死去了。

所以我现在必须尽快找到维珍妮·希尔曼,杀死她之后开启下一轮的演绎。

假如梦旅者一方没有意识到我的想法,还认为我会固执地设法接触不存在于幻境之中的梦境之主的话,想来也不会防到这一步才对。

正当我盘算着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搜寻那个落跑的“死者”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突然快速逼近了过来。

我立刻警惕起来,摸索着拔下一根枯草,驱动着复刻来的权能将它变成了黄绿色的利刃。

虽说这个梦旅者的权能在获取武装方面相当便利,但我却没法熟练地掌握这些刃装,想来大概也是九弦的梦境权能存在的缺陷吧。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我犹豫,于是我提着武器转身而出,却只听到“呀”的一声惊叫,这才发现居然是落跑的维珍妮·希尔曼自己撞上我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运势所在吧,接下来我只需要划开领主夫人的喉咙,再去公开自己的“凶手”身份,这一次的演绎也就会陷入与剧情不符的矛盾,以此无疾而终了。

在构想着片刻后进入村落时该如何伺机消灭那群梦旅者时,我已经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精准地将刃锋斩入了维珍妮·希尔曼的喉咙。

但出乎预料的是,锐利的刀锋仿佛削到了空气一般,毫无阻力地“穿透”了她的脖颈,却丝毫没有带出任何的血色。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早已面无血色地紧闭起双眼的领主夫人,这才意识到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凶手”的身份早在故事伊始就定好了,而那个人并不是“艾吉尔”。

所以眼下挂着艾吉尔身份的我根本无法杀死维珍妮·希尔曼,这也就意味着我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重启这次演绎的主动权。

如此一来,也就宣判着我直接陷入了无以复加的劣势。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凶手”多半被赋予了梦旅者中某一人所拥有的角色,而我如果想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就必须找出这个人,然后引导他杀掉眼前的领主夫人。

可现在这片幻境的真相基本都暴露给了那群清醒的梦旅者,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做到了。

正当我犹豫着有没有其他重启演绎的方法时,原本还瑟瑟发抖的维珍妮·希尔曼突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牵起裙摆后绕过我慌张地朝着什么方向跑开了。

我在慢半拍后赶忙跟去了视线,却发现她已经扑入了某个身形挺拔的男性怀中,而另外两个熟悉的面孔也从不远处快步赶来。

当我的视线越过啜泣的领主夫人,对上那双摄人心神的琥珀色双眼时,紧握着刀刃的右手居然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梦中的住人居然会在梦境里感到慌张不安,真是可笑。

“艾吉尔女士,您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加害领主夫人?”

“......你错了,亚瑟先生,我可是在保护她。”

我突然有了想法,转而微笑着收起了刀刃。

没错,并非所有被我困入这座城堡中的梦旅者都恢复了意识,还有包括眼前的这家伙在内的相当一部分梦旅者仍忠实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而处于现在的状况之下,他们才是最为混乱,也是最有可能利用的一批人。

“你应该也有想过吧?关于这座城堡里最有可能对夫人痛下下手的人是谁这件事。”

“我只看到您刺伤了主人,现在也带着武器威胁夫人。”

“那如果打算杀死维珍妮·希尔曼的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主人呢?”

听到我的话,亚瑟明显的迟疑了一下,皱眉看向了扑在他怀中的维珍妮·希尔曼,似乎是打算向她轻声确认些什么。

我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甩手将利刃扔回墙边,重新飘作了泛黄的枯草。

“亚瑟,你对领主的品行应该有充分的认识吧?而他谋害维珍妮·希尔曼的意图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不然你问问这位厨师,大概就能明白了。”

看到我放弃了武装,举着双手缓缓靠近,亚瑟在警惕之余似乎也没打算继续跟我产生冲突了。

好了,就由我来利用一下你们这群梦旅者的愚蠢计划吧。

恰好此时跟在亚瑟后边的厨师和下仆也都赶了过来,亚瑟立马护着维珍妮·希尔曼退到他们身边,调转话头问向了戈尔。

“主人下令让你毒杀夫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预料之外的话,戈尔的眼神中闪过了一瞬的惊讶,但坚毅冷漠的神色倒是丝毫未变。

“......是,原本计划利用早餐时的甜面包毒杀夫人,但因为黛雅大小姐把甜面包偷放到了夫人房间,所以计划才推迟到了中午。”

——居然直接坦白了,这厨师也真是够实诚的。

我仍然高举着双手,小心地观察着亚瑟的态度,而他此时正愣在原地,似乎是在迅速梳理着凌乱不已的线索。

“难怪之前主人在待客厅跟那位客人说了什么之后,他就立马跑去餐厅了,看来那时候主人就已经把计划告诉那位客人了。”

亚瑟喃喃着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回想起来也的确是沈海晴先冲进来说破了毒杀的计划,领主和这三人才前后追来的。

如此一来,亚瑟应该已经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领主了。

毕竟他现在还没有恢复作为瑟维尔时的记忆,身为亚瑟的他根本不明白梦旅者和梦境这档子事情。

“夫人的房间,这样......说起来,黛娅为什么会把甜面包藏起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不是受人指使,那应该就只是单纯的饿了吧。”

戈尔木讷地回答着亚瑟渐渐偏离了正题的疑问,而这位将领主夫人护在怀中的管家此时正阴沉着脸色,像是在斟酌着某种阴谋一样。

正当氛围逐渐凝固之际,亚瑟身后突然传出“啪嚓”一声脆响,我的目光立马循声望去,恰好看到了正在缓缓后退的威利。

这位仆人大概是在打算悄悄离开这里时不慎踩到了树枝之类的东西吧,看到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束到自己身上,他也立刻紧张了起来。

“威利,你打算去哪里?”

“当然是回主人那边,亚瑟先生不会真的打算跟这位刺伤主人的凶手合作吧?”

言语试探之余,威利还在缓步朝着后方退去。

这下就麻烦了,如果这里的状况被领主那边知道的话,那我费尽心思对亚瑟的诱导恐怕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我当然不打算为害主人,不过......”

“少废话了,别以为城堡里没人知道你跟夫人的事情。”

威利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但亚瑟仍旧不为所动,仿佛威利所说的事情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从维曼特少爷出生开始,主人就已经成天跟伊蕾娜腻在一起了,黛雅大小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女儿,而且那天晚上我看到了,夫人带着你一起......”

“住口!”

预想之外的咆哮声,没想到受到质疑的亚瑟都还一言不发,原本扑在他怀里啜泣的维珍妮·希尔曼却先溢出了从未有过的愤怒情绪。

虽然从我的角度看不到这位素来文雅的领主夫人此时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但威利显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背叛主人的代价可是会很,很严重的、”

威利颤抖着语气撂下了毫无气势可言的狠话,而后翻身便逃开去往了城堡之中。

我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前去制服他,却被突然拦到身前的银杖阻挡了步伐,抬眼便对上了亚瑟深邃的琥珀色双瞳。

这位管家明明刚被戳破了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糟糕事实,此时的他按理来说应该像怀里的领主夫人一般怒不可遏,可他却硬生生地没有流露着一丝多余的情感,漠然的神色仿佛只是听了一件身外之事一般。

给领主摊上这么一个“优秀”的管家,也不知道该是幸运还是不幸。

“主人是不会轻信下仆那些疯言乱语的,不必担心。”

亚瑟轻轻将领主夫人从怀中推开,她立马躲到亚瑟身后,抹着眼泪警惕地远离开我的身边。

虽说亚瑟的判断在这座城堡里的确没有问题,但他并不知道身为梦旅者的领主正在以脱离故事的另外一套标准行事。

虽说这么下去我的计划得被暴露大半,但也难以对亚瑟解释梦旅者的事情,此时也只能顺势放弃追击了,毕竟现在的关键还是要把这位缜密到近乎冷血的管家招揽到我方阵营才行。

“关于您刚刚提到的事情,既然戈尔已经坦白了,那显然就是事实了。”

亚瑟没有任何犹豫,在理清前后关系后向我伸出了右手。

“身为管家,我并不打算为害主人,但也不能坐视夫人被害,所以我同意与您合作,但充其量只是保护夫人的安全,这样如何?”

虽然并没能完全起到借刀杀人的效果,但这对于深陷困局的我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于是我也小心地握住了他的右手。

“当然,那除了领主之外......”

亚瑟显然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而后他瞟眼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语的戈尔,突然甩起银杖重重砸向了他的脖颈。

在一声沉闷的重响过后,受到重击的壮汉浑身一沉,抑制不住的开始前后摇晃着却又没法稳固身形。

宛如被当下的状况卷入了混乱的思绪之中,他紧皱着眉头困惑的看向亚瑟,而后便如同巨熊般无力地朝着地面倾倒而下,在同地面撞击而出的轰响声中失去了意识。

“如您所见,我所效忠的只有领主一家罢了。”

亚瑟轻轻甩动手中的银杖,转手却将杖尖指向了我的方向。

——也就是说我也随时可能被他列为可以清除的对象吗?真是直白的警告。

“我明白了,我也不会继续对领主动手了。”

我赶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反正我的目的也只是找到“凶手”以借机杀掉领主夫人,只要有亚瑟的帮助,至少还是能够确保我自身有一定安全保障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到那个真正可以杀死维珍妮·希尔曼的凶手了。

但从角色关系和今天的经历而言,这座城堡里最可能拥有杀死领主夫人动机的角色应当是......

想到这里,我突然回忆起了及威利在逃回城堡前提及的那些事情。

按说维珍妮·希尔曼对城堡内的每个人大抵上都是相当和善,甚至可以说有些亲昵的态度,可唯有两个人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太待见的。

其一是冷漠的丈夫,也就是故事中的领主,而另一个显然就是......

“好了,我们先去找到黛娅,然后再把她和夫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何,亚瑟十分自然地转到了领导者的身份,甚至都打算指挥起我去实行他的计划了。

而且他现在居然连对黛雅的尊称都省略掉了,看来是直接承认威利刚刚曝出的黑料了——这都给自己的主人戴过绿帽子了,还想方设法维护着他,这样的管家也真是没谁了。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评价九弦意识之中,这座城堡里角色间的混乱关系时,亚瑟却已经牵着满脸依醉神情的维珍妮·希尔曼准备离开了。

“等等,城堡里还有一个对夫人威胁最大的家伙,我们得先把她找出来。”

“谁?”

听到还存在其他对夫人有威胁的人,亚瑟立刻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一切都如果所料,只要利用好他维护夫人的心情,然后再将他专精于探知的权能解锁,我立刻就能锁定那位“凶手”的位置。

我将掌心贴到他心脏的位置,开始催动起属于九弦的梦境权能。

在微微泛起的湛蓝色辉光之中,亚瑟已经明显感觉到某种本就属于他的异能重新被唤醒了,而这也将成为我顺利实行计划的最强王牌。

隔着渐渐消散的湛蓝色光芒,我再次看向了他那双宛如秋水般晕开圈圈涟漪的琥珀色双瞳,将那个唯一能帮我杀死领主夫人的姓名轻吐而出。

“伊蕾娜,伊蕾娜·施特薇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