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能展開,暗噬!”
雜亂的灰發,斜掛右眼的駭人傷疤,咧到誇張角度的嘴角和近乎狂亂的乾澀視線。
眼前這個跟四下找着狗糧的餓犬一般瞪着雙眼的傢伙,毫無疑問就是我最不想在這個夢境碰到的夢旅者之一。
說起來我是不是剛剛立了個不得了的Flag?瘋子啊,智障什麼的?
真的見了鬼了,我偏偏算漏了這個數日前還跟我們在紅黑夢境里廝殺的瘋子也在這個夢境裡面,要不我必隔着門先給他兩刀。
好在我的反射神經完全同步了此時心中的想法,在吐槽的同時就近乎本能的展開了權能,打算吞噬掉眼前這個打扮得像是中世紀紈絝闊少般的“歡笑狂”。
“哈,原來是你啊,真是讓人笑不出來。”
奇怪,歡笑狂仍舊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明明我都沒有看到他有展開權能的行為。
但旋即我就反應過來了,此時他的腳下仍舊是鮮紅的地毯,絲毫看不到我的權能展開后那股無垠的黑暗。
“嘖,原來如此。”
我一時感覺自己簡直像個弱智一樣,按說以歡笑狂的權能“逆轉宣言”的效果,只需要動動嘴就應該可以打開這扇門了。
但他卻不惜用那種拙劣的虛張聲勢想讓我幫他開門,到頭來可能的原因顯然只有一個。
“哈哈,不會已經發現了吧?還真是個機敏的傢伙。”
“嘖,這裡用不了權能吧?”
“哈,就是這樣,不然我怎麼可能被困在這種破屋子裡。”
歡笑狂仍舊是一股隨性至極的態度,弔兒郎當地站在我面前,反手指了指那扇不知為何被我忽然開啟的房門。
“順帶一提,這個屋子好像是間禁閉室,外面雖然可以很輕鬆地打開,但是裡邊不管怎麼嘗試都是鎖着的......好像是概念性的什麼東西吧,大姐頭之前給我講過來着。”
一提到被他稱作“大姐頭”的人,拾荒犬張狂的態度不知為何就一下平和了下來,甚至還有些憨憨地摸了摸頭。
不過好在這會他並沒有對我表現出任何敵意,我也並不打算跟他有什麼衝突。
——雖然討厭還是討厭,但看看他一身肌肉的見狀模樣,恐怕沒了權能我三兩下就要被他按到地上亂打了。
自知之明是在夢境里得以保命的關鍵,這點我一直相當在行。
“總之這次就多謝你了,我差點都以為這座城堡里沒其他正常人了。”
“啊,對了,說起來這座城堡......”
“那老子就先走了,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得去做才行!”
我的話都還沒說完一般,歡笑狂卻直接撒腿朝着樓梯的方向跑走了。
僅僅一個愣神的功夫,那個穿的像個貴族流氓一般的傢伙就已經逃的沒影了,似乎絲毫沒有把給我提供夢境信息的交易條件放在心上。
“喂——喂!你他媽給我站住!”
幾乎沒做多想,我拔腿就追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跑了出去。
此時我早就顧不上什麼被不被發現了,反正如果有夢魘在附近的話,要死我也要拉他一塊死。
畢竟按照他之前的說法,這座城堡里大概就只有我跟他兩個意識清醒的夢旅者——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個瘋子的話能信多少。
但不論如何,我也不能眼瞅着情報源白白逃跑,好歹也得試着通過他找到董浮歌的所在才行。
“嘖,好歹也是咖啡店的新人,可沒有讓她罷工休息的道理。”
聽着兩股頗具節奏感的奔跑聲,我感覺思緒卻莫名變得有些混亂。
回想起紅黑都市時的事情,雖說當時是出於那個混賬夢魘的託付和董浮歌本人的意志,但我現在也還在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同意讓她成為夢旅者。
我並不清楚她所謂的“理想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但我知道懷抱着理想投身夢旅的人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而她看起來就是很容易出事的那種,衝動、易怒又過分感性,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遭人算計。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得感謝她的加入讓咖啡店這個小組織得以成立,否則當初那場意外所帶來的影響或許就會讓現在的我們舉步維艱了。
“燈明姐,還在等我嗎......”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懸在腰間的神之夢旅,冰涼的觸感有如電流般從指間傳導而出,瞬間將我從雜亂的感性思緒中驚醒了過來。
這會兒我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沿着樓梯來到了某處走廊中,而且已經跟丟了歡笑狂,關鍵的白袍男也早就沒了蹤影。
“嘖,麻煩了——”
話音未落,忙着四下搜尋那兩個身影的我冷不防看到什麼暗色的東西從眼前閃過,差點就沒剎住腳撞了上去。
“哇!”
聽到稍顯有些低沉沙啞的輕柔驚叫聲,我這才發現原來眼神是個身穿灰白色女僕裝的女人,她似乎也被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搖搖晃晃地後退了一步。
雖說就服飾而言,看起來是相當厚重且樸實的款式,看隱約可以瞟見的面容確實相當的——嬌柔,大概應該這麼形容吧。
低垂的眼角和顫抖的嘴唇搭配上小巧的五官,以至於到了有些楚楚可憐的地步,深灰色的長發也為她更添了幾分沉靜怯懦的氣質。
此時的她就像只被欺負了的奶貓一般,怯生生地咬着嘴唇小心瞟看着我,搞得連我都感覺應該無條件對她道歉才行了。
“喂,你......”
“對,對不起!”
剛想問問對方有沒有受傷,卻沒成想她突然異常恭敬地立身鞠躬,動作流暢地搶走了道歉的先機,搞得我更有些過意不去了。
但是這種感覺該怎麼說呢,是不是有點太做作了?
不過她的狀態又不像是在刻意的掩飾什麼,或許真的是個怯懦的傢伙吧。
“對不起,那個,因為我還有工作,所以請您......對,對不起!”
回過神來,我卻發現她已經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情的孩子一般落跑了,只留下了一個裙擺輕飄的背影,轉而就消失在了轉腳。
這會我也暫時顧不上她會不會是夢魘或是其他什麼人了,反正再追上去多半也只會讓眼下的處境越發糟糕,還不如繼續去找歡笑狂和那個白袍男。
可當我剛剛轉過身去,卻猛地被什麼東西撞上了,幾乎是騰空而起后就摔到了地面上。
“嘖,我還真就非得挨一下撞嗎......”
“喂,你有沒有看到哈依娜大姐頭——不是,有沒有看到一個穿女僕裝的女人?”
熟悉的聲音,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被我找到了。
捂着酸痛鼻尖的我還沒顧得及站起身,抬頭就看到了一臉焦躁地歡笑狂。
這會兒的他絲毫沒有了那股誇張的狂氣,反倒像是個丟了東西的正常人一樣神色緊張。
雖說我還想從他身上榨取些情報,但在他提到“女僕裝”的瞬間,我就不由得浮現起剛剛看到的那張嬌柔面孔,眼球也條件反射般地瞟了一眼她逃開的方向。
“領,領主的房間嗎?!真是的,到底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沒想到歡笑狂居然注意到了我這麼細微的動作,二話不說就狂奔着追了過去。
但還沒跑出兩步,他卻突然回過身子面向我,一邊皺着眉向後焦慮不已的慢慢撤步,一邊伸手指向了他過來的方向。
“有個披着白袍的傢伙,好像是叫九弦還是什麼吧,我剛剛在樓梯口那邊碰見他了,那傢伙大概是夢境之主,就這樣!”
幾乎是在閉嘴的瞬間,歡笑狂已經立馬轉身飛也似的跑走了,穿着尖頭鞋的模樣活像個小丑一般,真是難以想象他怎麼能做到跟之前在紅黑都市裡那副樣子相差如此之大。
跑去隨後而來的各種碰撞聲不談,看來他在焦急之中還是儘力對我表示了一些感激,雖說實際而言並沒有什麼直觀的作用,但至少驗證了我之前的猜想。
“看來那個穿女僕裝的傢伙是拾荒犬的首領哈依娜,也就是說死掉的那個應該就是貝利珠了......”
未名的夢旅者逐漸可以對上號了,我也重新出發打算去找到那個叫九弦的夢境之主,顯然現在只有從他身上才能獲取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可當我按照歡笑狂指出的方向趕到走廊的轉角處后,卻並沒有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
“上樓了嗎?還是往另一邊去了......嘖,歡笑狂那個狗東西,給情報也不會說清楚。”
我有些煩躁地咬了咬指甲,旋即決定暫時不回去三樓,繼續沿着走廊的方向去搜尋一下。
在經過了轉角之後,眼前的景色一下明亮了些許,我這才發現原來這一側的走廊沒有被磚石砌死,而是像陽台一般留出了足夠的空間可以看向外部。
雖然如此,但能看到的也僅僅只有高聳的城牆和巨大的門扉,還有清晨並不刺眼的陽光斜斜撒上每一寸紅色地毯,卻又完全無法看到作為根源的太陽身在何方。
“三樓的話大概能看到外面吧......”
意識到這會並不是注意這種問題的時候,我搖了搖頭,而後便繼續朝前走去,但又突然聽到樓下似乎有什麼細碎的聲響。
剛一聽到聲音,我第一反應就是貼在僅有小半截高的牆邊,避免被樓下的人所察覺,而後又緩緩探頭向下看去,卻只看到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地消失在了城堡外牆壁轉腳。
而後傳來的則是些許並不清晰的馬嘶聲,大概是馬廄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吧?不過跟我自然是沒有關係的。
我剛剛鬆了口氣,轉身打算繼續前進,卻又聽到一串腳步聲在向我逼近,然而令人絕望的是,這處邊廊四下都沒有任何可供躲藏的地方,而我隨意移動也必定會被發現,頓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嘖,今天怎麼不停地撞見人,不會是中什麼邪了吧?”
人在某些時候一旦倒霉起來,似乎事事都會開始不順利,而我大概正處於這種活見鬼的狀態之中。
既然眼下無處可藏,我也只能期盼來的人不是夢魘,最好還是個可以溝通的傢伙。
在忐忑的心緒中,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的清脆聲響很快便繞過了我前方不遠的轉腳,一抹深沉的暗藍色轉而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對上了視線,那是女人的雙眸,溫潤如水的視線中流露出的卻是費解與些許慌張,就像是看到了偷偷溜如家中的強盜或竊賊一般。
而比起她那種正常過頭的反應,我卻真的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不對,這應該是真的活見鬼了。
我迅速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近,隨着我們距離的不斷縮短,我也總算想起了為什麼早上在黛婭床下會聽到讓自己倍感熟悉的聲音。
因為我聽過,我也見過,我在不久之前恰好就遇見過這件暗藍色單肩晚禮服的主人,唯二的區別只在於此時的這件並沒有被鮮血染出的暗紅色。
——以及它的主人仍舊在平穩地呼吸着。
“貝利珠?你不是應該......死了嗎?”
是她沒錯,眼前的女人肯定就是被我背到城堡附近的那具“遺體”。
既然剛剛歡笑狂那個傢伙已經認定了之前的女僕就是拾荒犬的首領,那這個我所不認識的傢伙最大概率就是捕夢網組織的貝利珠了。
然而面對我的疑問,她反倒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不好意思,我不太熟悉您提到的那位女士,我的名字是維珍妮·希爾曼,這座城堡的女主人。”
好像真的對我所說的事情毫無知覺,她反倒是一臉優雅地用指尖按住胸口做起了自我介紹。
很詭異,我可以確定自己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她本該只是一具屍體,而且在被捲入突然擴大的颶風時就同我失散了。
但是聯想到之前她在瀕死時堅持要我把她帶回城堡的那個反應,難道她清楚自己在回到城堡之後可以復活?
嘖,反正眼下的狀況又變得不明朗起來,但眼前的這傢伙肯定是有問題的。
無論她是出於什麼目的,既然會堅持讓我把她的遺體搬到這邊,這會又生龍活虎地出現在我面前,怎麼想都應該是清楚這個夢境的部分規則才對。
等等,這麼說的話,難道這傢伙不是貝利珠,而是......夢魘?
恐怖的想法突然浮上心頭,可腰間的神之夢旅仍舊是毫無反應,似乎正在否定着我的猜測。
總而言之,繼續跟她僵持在這裡並不明智,我也不敢隨意詢問夢境相關的事宜,否則如果她真的是夢魘的話我大概就要遭重了。
畢竟目前連權能都完全失效了,我也無法確保神之夢旅可以正常發揮機能。
於是我也沒再多說什麼,而是警惕地注視着她,伺機就快步逃開了。
偏頭看去,身後的女性似乎也沒有在意,而是很快消失在了我過來的那處轉角,不知道是打算往什麼方向移動。
“嘖,果然還得找到那個白袍男,否則根本搞不清楚這個夢境的狀況。”
詭異的狀況接連而來,我這會兒的心態已經變得有些焦躁了。
大概過了數分鐘時間,我總算跑過了長到有些不可思議的陽台走廊,小心貼到了轉角處的牆邊,而後探頭看向轉角之後繼續延伸的走廊。
應該是由於走廊兩側滿是房間的緣故,這一側走廊比起我所在的地方更暗了許多,同時也顯得尤為寂靜。
然而當我定睛一看,卻意外發現了一個過分謙卑懦弱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的房門口,正對着無人的方向欠身鞠躬,全身還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恐懼而不斷顫抖着。
“哈依娜?!”
我不由得小聲驚叫出來,但還是保持着謹慎地姿態繼續觀察。
沒過一會,哈依娜突然起身,顫顫巍巍地擰開房門走入了眼前的房間中,而後又有個灰褐色的身影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如果這層樓的走廊是方形構造,那按說剛剛飛奔出去的歡笑狂應該早就找到哈依娜了才對吧?可實際上我並沒有看到那個瘋子的身影。
“是被什麼人攔住了嗎?”
雖說也有些關心同為意識清醒夢旅者的他——主要是想看他被夢魘發現後會被怎麼整死,但眼下我顯然也無瑕繼續考慮這方面問題了。
那個從房間中出來的灰褐色身影已經慢慢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看身高的話像是個七、八歲的小孩,但全身都被覆蓋在稍顯臟污的斗篷之下。
至於那個斗篷,我也算是再熟悉不過了。
“難道是黛婭......不太可能吧?”
之前離開黛婭的房間時,我似乎看到過一模一樣的斗篷,但我很難想象她那副困到要死的模樣還能像這個傢伙一樣穿着斗篷健步如飛。
但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就根本猜不到斗篷之下會是其他什麼人了。
在我糾結着對方身份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輕聲跑到走廊的對側,趁着她還沒有轉過轉角看到我之前,趕緊翻身到了外邊的牆壁上。
雖說是做好了利用磚石縫隙搭腳懸掛在外牆上邊的準備,但好在每層樓的外牆下方似乎都相當人性化的設計了一條雨檐一般的突出邊沿,讓我相當順利地蹲身隱藏了起來。
而且當我稍稍偏頭看向下方時,除了高空俯瞰帶來的輕微眩暈感之外,我還意外發現某個廚師裝扮的身影正不知為何緩緩靠近城堡大門附近一扇較小的側門,好在背朝着我的他理應發現不了我才對。
儘管這種稍一腳滑就可能摔個半身不遂的高度有些恐怖,還有可能被下邊的廚師回頭時給發現,但也好過突然撞上身份不明的人物。
“得先把屍體處理掉,然後就說把那傢伙弄進來處理掉......但願領主大人能好好發揮作用吧。”
我貼耳在牆面上,恰好聽到了自言自語的稚嫩童音,似乎灰褐色斗篷之下的傢伙真的就是個小女孩。
但是她所說的東西顯然就不會是小女孩可能提及的了。
等到她的腳步聲消失,我才趕緊又翻回到了城堡內側,回想着她剛剛自言自語的同時稍稍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
聽起來她好像跟那個“領主”密謀了些什麼,而且還提到了“屍體”,果然貝利珠的屍體還在這座城堡里嗎?
那剛剛我難道是見鬼了......
“什麼人?”
——嘖,見鬼了。
我是真不明白,為什麼我想要謹慎行事的時候就總能撞到人,果然我沒有潛入行動的資質嗎?
但這會也沒別的法子,我抬眼看向平緩音色傳來的方向,一個氣質嚴肅的男人正謹慎地注視着我,但同時也還在緩緩前進,似乎並沒有把我當做威脅。
看他着裝的華貴程度,顯然在這裡處於比較高的地位,再聯繫到之前聽到的種種信息,我已經隱約能判斷出他大概就是那個“領主”了。
“是客人嗎?九弦請來的那位?”
男人在我面前停下了腳步,從容的語氣更加確信了我的猜想。
於是我點了點頭,也試探着進行了回應。
“是的,領主先生。”
雖然只是落井下石般的回答,但我還是感覺自己的眼角都緊張地抽動了起來。
片刻的沉默之後,對方神色嚴肅的眯起了眼,而後就點了點頭,轉身朝着樓梯口的方向離開了。
我剛剛舒了口氣,卻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快速逼近。
我幾乎都適應了這種節奏,抬起頭后卻看到了像是被惡狗追逐般喘着粗氣小跑而來的哈依娜。
不過要說最離奇的,還是她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樣——厚重的女僕裝像是被撕碎了一般全被她聚捧在胸前,邊跑還似乎在嘗試着將它們重新拉上肩頭。
“這是——”
我的驚疑聲都還沒吐出口,她就猛地注意到了我,頓時整個臉都漲紅了起來,被她緊咬住嘴唇也不斷顫抖,簡直像是被人非禮了似的。
——或者只是單純因為害羞?不至於吧。
沒等我再繼續多想,她已經埋着頭追到那個領主身後快速逃走了。
那真的是哈依娜嗎?總感覺跟“拾荒犬”這個組織給人的印象完全搭不上一點邊......雖說也可能是被這個詭異的夢境所影響到了什麼。
“大姐頭,哈依娜大姐頭!”
好的好的,這個聲音我熟。
我像是圍觀群眾一般倚在牆邊,不一會兒就看到追跑而來的歡笑狂。
大概是因為沒有看到哈依娜的身影,他一把衝到了我面前。
“你——”
“那邊,往那邊下樓去了。”
都沒等他問出話,我直接戳着拇指往樓梯口的方向探了探。
歡笑狂將信將疑地在我和樓梯口的方向間看了看,而後還是撒腿朝那邊追了過去。
“嘖,到底是場什麼鬧劇啊?”
我嘆了口氣,翻身朝下方看去,恰好看到領主和隨後追出的哈依娜一塊朝之前那兩個人影消失的方向移動了過去,期間哈依娜還在不斷整理着自己的女僕裙裝。
再沒過一會,歡笑狂的身影也出現在下方,但卻沒有立馬追過去,反倒像是被什麼人叫住了。
我再朝外探了探身,這才發現視線中又出現了那個灰褐色的頭蓬,難道是之前路過的那個小女孩嗎?
“說起來,她的身份我好像也沒聽雷昂提及。”
這麼說起來,果然那個穿着暗藍色禮裙的女性就是貝利珠,而她則就是夢魘了......不對,也許她是其他的夢旅者?
況且那個“領主”的身份也不明朗,所以眼下還不能給各人的身份作出定論。
在我分析着這幾個人的身份時,卻突然看到歡笑狂跟着灰褐色斗篷重新進入了城堡內,而領主和哈依娜也從之前消失的轉角處一前一後地重新出現了。
與之前不同的是,哈依娜似乎正背着另外的什麼人。
當我眯起眼想要辨別一下那人的身份時,卻突然發現了預料之外的詭異情況。
那是暗藍色的單肩禮裙,但不同於我早上見到的那件光鮮亮麗的款式,而是“變”回到最初被血液染成暗紅色的那副模樣了。
再仔細去看那人被哈依娜背負的模樣,不僅四肢慘白到毫無血色,全身也觀察不到一點肌肉的反應,以至於哈依娜都需要不斷小心着她向下滑落,頗為艱難地前進着。
不是活人,或者說正是我所熟悉的那具屍體。
“貝利珠,有兩個人?”
我頓時反應了過來,並不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而是這座城堡中身穿暗藍色晚禮裙的貝利珠從一開始就有兩個。
或者說是一個,還有一具屍體。
但還沒等我細想,在我腦海中浮現這個想法的瞬間,我突然發現眼前的景象發生了改變。
具體而言,我此時正面對着牆壁,而不是下方的風景。
“嘖,又怎麼了。”
我感覺貼到牆邊,以防遭到什麼襲擊。
與此同時,巨大的聲響突然從頭頂傳來,驚得我一下抱住了頭頂。
但在頗有規律性的三聲“咚”響后,我才反應過來這大概是某個大型時鐘在報時之類的聲響。
趁着能被鐘聲覆蓋腳步聲,我趕忙準備摸到外邊查看一下眼下的狀況。
不過我大概也不必這麼謹慎,畢竟這座城堡里的人我好像都已經“撞見”的七七八八了,好像也不會出現什麼糟糕的結果。
而且各種離奇的狀況也已經讓我的思考能力有些難以應對了,我並不覺得眼下還有什麼事情能讓我更加驚訝。
——所以當我貼着牆壁摸出到轉腳另一側時,我瞬間就明白了樹Flag是多麼愚蠢的事情。
隨着第十聲鐘響的消散,那個一臉認真模樣,大大咧咧杵在走廊中間的緋色身影似乎終於意識到,某個目瞪口呆的少年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那是董浮歌吧?
我的眼前是個滿身緋紅的白皙少女,之前似乎還在一臉茫然地看向手中的赤色棒球帽——這種旁人無出其右的審美,就只能是董浮歌那個傢伙了吧?
沒錯,顯然就是她,從頭到尾都是我還算熟悉的那個形象,但我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撞到她。
說到底,我都不知道她為什麼呢能一臉淡定地站在這種地方,她就不會擔心自己被夢魘發現,又或是遭到其他什麼東西的襲擊嗎?
我頓時就感覺此前慎之又慎的自己像個傻*。
不過在我面對這個不帶腦子的緋色少女,同時在心中吐槽着我自己的同時,另一句更加直接的話卻早已完全不過腦子地從我口中咆哮而出了。
“董浮歌?你他媽在搞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