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个,伊蕾娜,伊蕾娜·施特薇娅......对不起。

啊,这里应该不用道歉吧?对不起,因为我不太明白这种事情......

“伊蕾娜·施特薇娅,谁允许你到北侧边廊来的?!”

噫!

突然响起的男声让我吓了一跳,正在不断擦拭着墙壁的抹布也一下掉在了地上。

根本顾不及多想,我已经本能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习惯性地欠身致歉了。

毕竟我只是城堡里最低贱的下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存在太多辩解的余地。

在弯腰的同时,我也已经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想来会这样训斥我和另一位下仆的,大概也只有身为管家的亚瑟先生了。

“对,对不起,亚瑟先生,但是这边已经很久没有清扫过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边我会亲自负责的,你也知道主人因为你和维曼特少爷的事情有多头疼才对。”

虽然亚瑟先生这么说,但我清楚他并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北侧边廊的清洁。

纵然他是位优秀的管家,可城堡内繁杂的事务还是明显超出了他所能顾全的范畴,更何况二楼的清洁工作一直以来都是由我负责的。

该怎么说呢,我至少想正常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这样也能稍微替他分担一些压力......抱,抱歉,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自大了?

“可,可是维曼特少爷现在还没有醒......”

并没有过多纠结,我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说之前维曼特少爷就经常对我说些戏虐的话,偶尔还会有些出格的行为,但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取乐”。

不过最近两天他的态度却突然变得有些过分的认真了,就好像真的对我有些想法一样,明明他也清楚这会惹得主人不开心,夫人也此困扰了许多。

但如果维曼特少爷真的打算带我私奔的话,也许能摆脱现状......也说不定?

——对,对不起!这不该是下仆的想法对吧?

毕竟我现在能吃饱穿暖都是多亏了领主一家当初聘用了我,我当然也不能做出有愧于领主大人和夫人的事情。

话说回来,维曼特少爷在这个时间通常还没有睡醒,更何况他现在还遭到了软禁,所以趁这个时候过来打扫少爷房间所在的北侧边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才对。

“够了,总之先去服侍主人起床,这边的事情之后再说。”

“......”

亚瑟先生似乎完全没有把我的辩解放在心上,在说出我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之后,就带着身边的下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抱歉,我当然也明白自己有身为女仆的立场,并无法拒绝来自领主大人的任何命令,所以一切也都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我在心底还是有相当抗拒的事情,可又无法表达心中的不满,只能默默注视着亚瑟先生离开,而后便收拾起东西慢慢离开了北侧边廊。

在路过维曼特少爷房间门口时,我还是出于好奇地将耳朵贴到了门上,但精雕的木门之后没有任何响动,甚至连轻浅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大概还在睡觉吧。”

维曼特少爷习惯将全身都缩紧被子里睡觉,听不到呼吸的声音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眼看着距离主人起床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也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原本主人最近就因为维曼特少爷的事情对我有些不满,如果再搞砸了工作的话不知道又会受到怎样的苛责。

“唉,不过真是不想去啊......”

我拎起放在地上的水桶和清洁用具,稍感有些疲惫地站起身来,有些不谨慎地将心中的想法嘟哝了出来,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凑近的脚步声。

“不想去哪里?”

“呀!”

突然从耳侧飘来的男声惊得我浑身一颤,手中的铁桶都差点脱手摔到了地上。

还好我本能的抱住了几乎滑脱的铁桶,否则落地的声音一旦惊醒了房间内的维曼特少爷,事情大概又会变得麻烦起来。

“对,对不起!”

在回身的同时,我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对着声音的来源低下了头,无论做出询问的是什么人,以我的身份都应该首先采取这样的态度。

“伊蕾娜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吧?”

偏向中性的声音流露出温和的音色,不像领主大人那么冰冷,也不像亚瑟先生那般严厉,这是九弦少爷的声音。

我偷偷抬起视线,从垂下的刘海之间隐约看到了身披白色斗篷的人影,这也正是九弦少爷最常穿着的一件装束。

“是,请问九弦少爷有,有什么事情吗?”

声音在发颤,但并不是因为惊惶或者恐惧,反倒是因为对方过于温和的态度,让我感到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毕竟这座城堡中大抵上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人——不不,我没有贬低领主大人一家的意思,只是想单纯的表示,那个......九弦少爷似乎与这座城堡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哈哈,我只是想问问你刚刚说的‘不想去’是指什么地方,难道又被强迫去做什么不擅长的工作了吗?”

九弦少爷笑了,是我听错了吗?

虽说这不应该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位静谧如水的少爷如此随性地笑出声来。

“不,没有......那个,没事的,让您担心了,真对不起。”

我又深深的弯下了腰,这几乎是我除了清扫之外最擅长的事情了。

虽然九弦少爷几乎完美的个性导致他对待城堡中的每个人都相当和善,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对他倾吐心中的不满。

毕竟我只是个低贱的下人而已。

九弦少爷沉默了许久,好像是在认真回想着什么事情似的。

我小心的微微抬眼,但果然还是无法看清九弦少爷兜帽之下的神情,但却能感觉到他片刻前那股罕有的热烈情感正在飞速消退。

嗯,就像是不经意地变了个人,又回到了那个如往常一般完美但又冷漠的九弦少爷。

“伊蕾娜,你也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啊。”

“......”

这里应该要道歉吗?

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虽然并没有从九弦少爷的语气中听到责备的意思,但我也不敢询问这句话的言后之意。

“唔,抱歉,我没有恶意,这大概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吧?”

九弦少爷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连忙语气仓促地对我道歉,这倒一下让我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再怎么说也不能用道歉的话来回应他吧?

“伊蕾娜,你的气质实在太娇柔可怜了,再加上这幅容貌的原因,所以才会很容易激起男人们的保护欲吧?恐怕父亲和维曼特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有矛盾的也说不定。”

“对,对不起!”

我并不清楚九弦少爷所说的气质和容貌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尽量遵照下仆的身份在行事,宛如老人般的银灰色发丝更多的也只是会被人厌恶而已。

所以我究竟为何会引起领主大人和维曼特少爷的矛盾呢?我实在难以理解九弦少爷的意思。

“你看,又来了。”

九弦少爷叹了口气,似乎是我的某些行动又让他感到了些许的无奈。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是在向我寻求原谅吗?又或者是在向我献媚呢?”

“献,献媚什么的......”

九弦少爷的话让我顿时汗毛倒竖,我并不觉得自己近乎本能的反应中会有什么能与“献媚”沾边的成分。

假如我真的有这种想法,被逐出城堡恐怕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了吧?

面对我慌张地反应,九弦少爷的语气却仍旧平和,就像是在对着人偶说话一般毫无波澜。

“在我看来,你并没有做出什么需要得到我谅解的事情,反倒像是在用示弱的方式想要激起我的同情心,好让我替你在父亲和维曼特之间周旋,是这样吗?”

“对不......不,没,没有这种事情,我只是,只是......”

差点又脱口而出一句“对不起”,感觉快要哭出来了。

现在该什么办呢?应该想办法对九弦少爷解释清楚我的想法吗?

可我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在依照着本能采取这种消极的回应,又怎么会清楚自己心底深处的想法呢?

我不自觉地咬起了嘴唇,眼泪也已经逼出了低垂的眼角。

大概是在注视着我这幅模样吧,九弦少爷看向我的的视线中隐隐夹杂了几分无奈。

“伊蕾娜,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或者说你这幅委屈的神情就足以让大部分男性无法对你予以苛责了。”

九弦少爷突然用纤细食指的指侧抵住了我的下巴,轻巧地托起了我几乎平行地面的面庞。

我泛着泪光的视线一下对上了他的正脸,但宽大兜帽之下却仍旧只能看到微妙的阴影。

虽然并没有视线的交错,但我却还是稍稍偏过了目光,不过并没有试图挣脱九弦少爷的指侧,似乎本能地认为这样的反应可以让我的处境更加安全一般。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激起每个男性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所以你的每一句致歉都像是不经意间的诱惑与献媚,这才是这座城堡内一切祸乱的根源。”

九弦少爷突然移开了托在我下巴上的食指,擦肩而过之后朝着三楼的方向走去。

“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伊蕾娜·施特薇娅,你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女人。”

糟糕透顶,我吗?

我意外的并没有因为九弦少爷的评价而感到难过或愤怒,反倒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心生一股平和而豁达的思绪。

九弦少爷的话中并没有任何贬低或讥讽我的意味,反倒是直白的点明了问题所在。

假如我的行为真的在无意中挑拨起了其他人的欲望,甚至让他们因而产生了矛盾,那我才应该是为这一切背负责任的恶人吧?

而如果产生矛盾的是领主大人和维曼特少爷,恐怕我的这种本能就已经是种罪不可恕的事情了,简直就像是带来灾祸的魔女一样......

抱,抱歉,我并不是有意提到那些晦气的......不,不对,那个,如果不能道歉的话,我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对了,还得赶快去主人那边。”

心中杂乱的思绪差点让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跟九弦少爷的谈话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赶在主人睡醒之前赶去服侍他。

这么想着,我赶紧将装满清扫用具的水桶塞入了不远处的杂物间。

“啧,麻烦了——”

没有注意到稍显轻浅的烦躁男声,我在迅速处理好了手中的工具后,立刻拎起裙摆一路小跑着打算赶往了另一侧的边廊,但转身时眼前却冷不防的出现了一片暗沉的色彩。

“哇!”

事出突然,我也没能控制住自己条件反射般的惊叫出声,如果被亚瑟管家看到的话估计又会训斥我没有保护好女仆应有的形象了吧。

我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原来是险些撞上了眼前这位通身暗色系奇异服饰的男士——虽说年纪看起来并不算很大的样子。

“喂,你......”

“对,对不起!”

右手搭上左手掌背,双手放在小腹前,并拢双腿鞠躬九十度,一气呵成。

他是什么人呢?强盗或者小偷应该很难进到城堡里吧?毕竟这个时间连大门都还没有打开。

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客人吧,看来是守门人从侧面接进来的......这不是糟糕了吗,如果被主人知道我差点冒犯到客人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那个,因为我还有工作,所以请您......对,对不起!”

好像道歉了两声,不过因为我已经下意识地跑开了,所以也顾不上语无伦次的自己说过些什么了。

身后并没传来叫停或呼喊的声音,反倒是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那位客人又差点跟什么人撞上了,不过只要他没有继续在意我就好。

我就这么一路小跑着赶去主人的房间,虽说软皮鞋同地板碰撞的声音稍稍有些惹耳,但好在亚瑟管家似乎并不在这附近,否则被他发现我在边廊奔跑的话少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等我到达主人的房间门口后,楼顶的大钟还没有任何响起的动静,看来距离主人平日醒来的七点还有些时间。

我深呼吸着平复了自己有些杂乱的呼吸后,刚想敲开主人的房门,却意外听到房间内传出了细碎的声响。

出于好奇,我稍稍侧耳贴到了门上......对,对不起,我也知道身为下仆的自己不能做这种事情,但还是有些忍不住......

“......果然,你也保有梦旅者的意识了。”

是领主大人的声音,主人总是会用那种严肃而冷漠的声线说话,所以总会让人有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如何?我觉得这件事对所有人都是有利的。”

耳熟的声音,但到底是谁呢?隔着门板果然还是有些听不清楚。

“我的风险太大了,而且凶......不应该是伊......吗?”

主人似乎提到了我的名字,但我却没法从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捕捉到足够的细节。

“第一次的确如此,但从第二次开始就完全乱套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梦魇才行。”

“没问题,眼下也只有设法杀掉它了......关于梦魇的身份,你应该有头绪了吧?”

杀,杀人?主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当然,或者说你也应该已经意识到了才对吧?”

“......倒也是,具体说说你的计划吧。”

“总之你就......”

耳熟的声音渐渐走低,似乎是在同主人密谈些什么,但关键的部分却完全听不到了。

我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溢满了汗珠,不自觉地更加贴紧了门板,却一个不小心碰到了黄铜制的门把手。

锁舌摩擦的轻响声顿时响起,房间内瞬间没了一点响动。

“是谁?”

从房间内传出了主人的声音,简单的两个字中没有任何慌张或愤怒的感觉,一如既往地平淡音调却带着渗入心底的冰寒。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一般,无形的压力让我一时都忘了该如何行动,不断渗出冷汗的肌肤甚至都在各自抽动着,每个细胞都在催促着我赶快逃离现场。

“对,对不起!那个,亚瑟先生让我来服侍主人您起床,那,那个......”

搞砸了。

虽然我清楚离开现场才是当下最佳的权宜之策,但显然只会让我在后续受到更加可怖的惩处。

本能地对着门板的方向躬身致歉后,我颤抖的声线早已无法支撑自己说出有条有理的话语了,只能语无伦次的将此行的目的如实报告给主人。

但这显然只是提前给我判处了死刑——虽说我压根不清楚主人刚刚在和其他人密谈些什么,可即便只是偷听这个行为,就足以让主人把我这个卑贱的下仆千刀万剐了。

沉默,门板的另一侧传来了死寂般的沉默。

额头低落的汗水早已染湿了我眼前模糊摇晃的赤色地毯,不断充血的大脑让我感到一阵阵越发强烈的眩晕感,几乎已经快在惊惶和恐惧的情感中身死当场了。

“进来吧。”

是主人的声音,还是相当冷漠淡然,丝毫没法判断出他的情绪。

“是。”

容不得多想,此时只有乖乖遵照他的指令行事,才是能让我安然存活的最佳选择。

于是我轻轻拧动黄铜门把,小心地侧身进入房间内。

强行稳住颤抖的双手推合了精雕木门后,我立刻转回身去恢复了鞠身向下的动作,完全不敢抬头看主人一眼。

眼角的余光瞟见了整齐摆放在主人床侧的鞋袜,看来此时的主人似乎仍旧躺在床上,而他似乎也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事情我清楚了,那就按你的计划,尽快让演员就位吧。”

看来主人是在跟刚刚密探的对象沟通,看他并不避讳我在场的模样,想来刚才交谈的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我在心中轻轻舒了口气,而后小心地抬眼从发丝的缝隙间瞟看了一眼,却不想恰好跟那个棕灰色斗篷下的双眸对上了视线。

是玲玲——在看到那副玲珑可爱的面容后,我瞬间就想起了她的身份,明明我之前都还记得守门人的存在,却不知为何这会才想起她的名字。

可她究竟在跟身为领主的主人讨论些什么呢?

“放心吧,不过最好快点把信寄出去,拜托你喽~”

玲玲并没有在意我的视线,而是语气轻快地同回应了主人一句,而后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听到身后门扉开启而后又闭合的声响,我身前的床铺上才总算有了些响动。

“然后呢,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那个,亚瑟管家让我来服侍您......”

我稍一抬头,却看到主人已经翻身起床,准备自己穿上鞋袜了。

“稍,稍等一下,请让我来——”

言语间,我已经有些手慢脚乱地小跑到床铺边,顺着捋了捋女仆装的长裙下摆后恭顺地跪到了领主大人面前,小心谨慎地拾起鞋袜打算给他穿上,却突然感受到一股迷惑的视线。

“这种事情需要你来做吗?”

“啊,不,那个......”

主人的语气似乎是真的对眼下的情形感到疑惑,冷不防的一声疑问让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从我进入这座城堡开始,每天早上为主人更衣洗漱就是日常的工作,但眼下主人的语气却仿佛对这些事情没有了丝毫的印象一般。

“从您起床开始的着装和洗漱都是由伊蕾娜来负责的,那个,从以前开始就......所以......”

搞不明白当下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语气也变得有些迟疑和不自信起来。

主人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了些许的困扰和不满,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不过最后还是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除此之外呢?”

难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又有些犹豫该如何回答,虽然本能地想要隐瞒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又害怕这是主人在故意对我进行试探,于是最终还是咬着下唇低声说出了长久以来的“工作”内容。

“还会按照主人的要求,那个......帮您泄欲消火,之类的......”

糟透了。

如果主人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了,果然还是不去提及会更好吧?

“嗯,能麻烦你具体演示一下吗?”

果然还是,不去提及会更好。

主人的语气似乎有些深意,并不如往常一般戏谑和随意,但到头来给我的指令也大抵上没什么区别。

虽然身为下仆的我并没有拒绝主人命令的权利,但身为人类的我自然还是会有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不,应该说是尽管我会有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但却没有拒绝主人命令的权利。

但眼下我的行动却早已与这股纠结的心绪无关。

几乎是有如肌肉记忆一般,我的右手已经轻车熟路地摸上了女仆装左肩的搭扣,稍一下按便轻巧地解开了仅有一粒的搭扣。

随着搭扣的开分,外表厚重的特质女仆装瞬间沿着肩侧向下划开一道斜口,宽大的缝隙带动着肩颈部分的布料也一并崩解分离。

随着几处关键点的布料在瞬间沿着设计好的纹路彼此分离,密不透风的女仆装有如丝织品般顺滑的蹭着我的肌肤向下脱落,在地心引力的拖拽下毫无停滞地离开了本应由它保护的躯体。

一阵微寒的触感瞬间从我的小腹和脖颈处四下扩散,我却感觉浑身都因为激动充血而变得燥热起来。

此时的我除了轻薄的内衣和黑色的软皮鞋之外,几乎是一丝不挂地站在主人面前。

虽然在记忆中这种情形,或者说比这更加糟糕的情形都早已是习以为常的画面,可此时的我却像是一次经历这种体验一般倍感不适,诡异的违和感几乎填满了我的每处毛孔。

不知是羞涩还是哀愤的冲动让我的嘴唇不住颤抖着,双手也本能地遮向了本就有内衣遮盖的敏感部位。

感觉随时都可能会哭出来......对不起,好像已经哭出来了。

我的身体渐渐佝偻着想要蜷缩一处,本能地抗拒着眼下的情境,但却完全搞不清楚我为什么有如例行公事般的任务突然产生这种微妙的抗拒感。

在片刻的沉默着,氛围逐渐变得有些尴尬——或者说奇怪了起来。

我稍稍偏正双眸,早已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主人茫然木讷的表情。

“我居然摊上这么糟糕的角色了吗?虽然记忆中的确有这种画面。”

主人似乎下意识地嘟哝了些什么,但旋即好像反应过来自己有所失言,清了清嗓子后转移了话题。

印象里我还从未见过主人会对我的身体有过这么淡然的反应。

“抱歉,看来你没什么问题,穿上衣服跟我到马厩去。”

主人突然转身朝房间外走去,重重推开房门后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似乎是在发泄着某种不满的情绪一般。

此时也容不得我多想,反应过来的同时我已经提起了落到地上的女仆装套裙,手忙脚乱的依着印象开始重新贴合起自动分离的各处布料,同时慌张地追出了房间之外。

“主,主人......请稍等一下......”

刚刚走出房间,我已经看到主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边廊的转角处了。

然而还没等我追上去,身后却突然传出了别的响动,还没重新穿好女仆装的我赶忙将仍旧不断下滑的布料捂在了胸口处,衣衫不整地回头看向动静来源的方向。

当我意识到响动的本体是来自翘头皮鞋与地面磨蹭而出的硬质擦响声后,我已经被越发混乱的情况搞得不知该如何思考了。

“维,维曼特少爷,您是怎么从房间里......”

眼前的这名青年毫无疑问就是从两天前开始就性情大变的维曼特少爷。

无论是那种张狂的气质还是自右眉划过整个右眼的可怖伤疤,都越发强烈地宣告着他的身份。

看着那比我色调更为暗沉的深灰色发丝,此时的我早已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了。

“抱,抱歉,维曼特少爷,我还有主人那边的工作——”

压根没有余裕思考维曼特少爷是怎么从软禁他的房间中跑出来的,我趁着他无端愣神的空隙,早已本能地捂起裙装追着主人消失的方向逃走了。

“喂,等,等下,哈依娜大姐头!”

又在喊叫些陌生的名字和奇异的称谓了。

我并不知道维曼特少爷究竟又迷恋上了那处民家的女孩,但显然并不是我伊蕾娜·施特薇娅。

强忍着心底的慌乱,我没有再理会维曼特少爷越发急躁的呼喊,像是要逃开什么一般朝着马厩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激起每个男性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所以你的每一句致歉都像是不经意间的诱惑与献媚,这才是这座城堡内一切祸乱的根源。”

不知为何,九弦少爷的话突然浮现在我心中。

祸乱的根源?

......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