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美麗的小姐”這種稱呼怎麼想都有些俗套,但聽到這句話是由眼前這位從容優雅的青年對自己說出的,董浮歌反倒覺得有些撩人。

看着瑟維爾朝向自己的方向微微欠身,俊美的面容和琥珀色的瞳孔瞬間讓董浮歌有了印象,而他身後面露困意的嬌小少女則毫不上心地打了個哈欠。

“唔,我是董浮歌,前兩次真是多謝了。”

董浮歌想起了昨晚的情形,如果不是瑟維爾及時出現,自己恐怕在醒來之前就被赤狼給撕碎了,那時候他好像也有喊道黛婭的名字,看來就是他身後那個嬌小的女生幫忙攔住了赤狼吧。

“好漂亮......”

董浮歌的視線移向身形嬌小的黛婭,少見的銀白色波浪卷長發垂到腰間,玲瓏的面龐之上點綴有精緻的五官。

低垂的眼角和那種滿是睏倦氣息的慵懶神情絲毫沒有給黛婭美麗可人的面容帶來影響,反倒更給她增添了一層塵埃不染的氣質。

眼前的女孩宛如精緻的洋娃娃般讓人挪不開目光,作為同性的董浮歌都不自覺地發出了小聲地驚嘆。

黛婭也循着目光看向了董浮歌,但很快就像是被那一襲緋紅扎到眼睛般移開了自己無精打採的視線。

“董浮歌小姐太客氣了,還是先整理一下有關你夢境的事情吧。”

“啊,嗯,叫我浮歌就好了。”

董浮歌沖瑟維爾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稱呼的如此拘謹,而對方也會意地點了點頭。

看起來是早就同雷伽和瀋海晴商量好了相關事宜,瑟維爾帶着黛婭坐到了吧台前的高腳凳上,很自然地介入到了有關董浮歌夢境的話題之作。

雷伽別有用心地端着咖啡湊到嬌小的黛婭身邊,卻被對方用帶着嫌棄的眼神硬生生瞪了回去。

“阿婭,別這麼失禮。”

嘗試着糾正了一下同伴的行為,瑟維爾清了清嗓子回歸到正題。

“昨晚我和阿婭按着瀋海晴給出的坐標進入了名為紅黑都市的夢境,結果直接出現在了浮歌夢醒前的那一刻,總之可以先跟我們解釋一下那個夢境的事情嗎?”

——居然真的就直呼名字了嗎。

瀋海晴默默在心中吐槽了一句,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瑟維爾從容的表現,還是他跟自己的腦迴路構造不太一樣,總之心中總感覺莫名的有些不爽。

董浮歌上下打量了一下瑟維爾,果然在他風衣的內側也看到了隱約露出白色邊緣的神之夢旅。

型如玉盤的神之夢旅不僅能指引夢旅者進入自己的夢境,甚至連自己的權能效果都可以鑒別出來,拋開自己怪異的夢境不談,董浮歌對神之夢旅反倒更感到好奇。

“簡而言之,紅黑都市已經可以確認為‘完整夢境’了,如果我的觀察沒有問題,夢境中的常規存在都只有紅色這個單一色調,而所有的光源幾乎都被替換成了黑色——不過黑光對視覺好像沒有太大的影響,至少我的視覺觀感和現實世界區別不大,只是顏色上有所區別而已,這點瑟維爾應該更有感觸才對。”

瀋海晴把幾張A4紙分別遞交到每個人手上,上面簡略地印有紅黑都市目前可以確實掌握的信息,以及一些特異點,雖說排版簡潔美觀,但實際有用的內容卻少之又少。

“說實話就算去過兩趟,我還是摸不清這個傢伙的夢境,已知的特異點是存在兩個夢魘,不過他們的立場幾乎完全對立,對夢境之主的態度也天差地別,而且都沒有把夢境本身的存亡放在心上,似乎完全是順着本能在行動。”

瑟維爾仔細閱覽着有限的信息,努力從中還原瀋海晴和董浮歌之前遭遇的狀況,而一旁的黛婭則早就把印滿內容的紙張隨手扔到一旁,從吧台內側找到了之前瑟維爾留在這裡的小說翻看起來。

“另外就是關於夢境里的列車,紅黑都市內部被裂谷分為了好幾個板塊,據說那輛列車的終點站會通向夢境楔子所在的地方,所以目前我們打算繼續搭乘列車前進。”

瀋海晴敲了敲手中的紙張,董浮歌的心思卻早已飄回到那輛馳騁於赤紅雲海的列車之中去了,拋去別的不談,這種暢快的體驗她並不拒絕多來幾次。

“昨天所在的地方是第二站,列車在進站之後就會停留,也不知道重新發車的契機會是什麼,順帶一提,這傢伙的夢境權能被分成兩部分了,一半被名為錦衣的黑色人形夢魘讓渡給了她,另一半大概率在名為赤狼的紅色獸形夢魘那裡。”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浮歌目前是有戰鬥力的,只不過無法擁有夢境的控制權而已?”

瑟維爾已經迅速理清了紅黑都市內繁雜怪異的狀況,瀋海晴卻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總之對她的戰鬥力就別做過多的期待了,權能方面似乎也存在一些問題,在完全掌握之前還是別指望讓她能派上用場的好——這個先放在一邊,最後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昨晚我們遇到的第二個黑色人形,那個傢伙毫無疑問也是特異點之一,而且她似乎還有創造赤狼的能力,雖然具體的原因還是個迷。”

瀋海晴越是描述反倒越感覺一頭霧水,無論是昨晚林夕詭異的行為,還有赤狼啃食另一頭巨獸的駭人情境,總之難以解釋的問題如雨後春筍一般不斷地冒出頭來。

被完全排除在戰鬥序列之外的董浮歌雖然感覺有些憤憤不平,但也的確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而一聽到林夕的名字,她又回憶起了看到黑色少女被赤狼撕碎時那種難過的感覺。

“可她昨晚不是已經被赤狼給吃掉了嗎?”

“啊,浮歌還不清楚吧?昨晚在你夢醒之前,那個少女又出現了,不過當時夢境已經開始崩離了,着急脫離的情況下我也沒有太看清楚就是了。”

聽到瑟維爾的話,董浮歌原本有些消沉的神色又恢復了陽光,雖說不清楚林夕的身份和目的,但她消亡的場景始終讓董浮歌感覺有所遺憾,有如心愿無法達成的那種缺失感一般。

“這麼說起來,昨晚她好像對我說了什麼來着......”

“喂,那邊的蘿莉控大叔,這本書你完全沒有看過吧?書籤居然都還放在原位。”

董浮歌的思考被黛婭慵懶稚嫩的聲音給打斷了,她抬頭看到了皺着眉頭的黛婭正高舉着手中的小說,在滿臉擺着假惺惺歉意的雷伽面前晃來晃去,

看到這幅情景,董浮歌突然想起來了自己從最初進店時就感到好奇的事情,她感覺自己缺失記憶的細小一角似乎被填補上了一般,引得董浮歌情不自禁地驚叫起來。

“啊,對了,就是那本書!”

突然的叫喊聲把另外四人的目光瞬間吸引了過來,而董浮歌的視線卻停在了黛婭手中那本裝訂古樸的書冊封頁之上。

水墨繪製的精美封面上簡簡單單的標註着僅有三字的書名——名為《錦衣行》的小說和封面上身披錦袍的刀客瞬間喚醒了她遙遠而模糊的記憶。

“這......這是我老爸寫的小說。”

“......”

“哈?”

“原來如此。”

一言不發的黛婭又轉頭看向了小說的封頁,而瀋海晴則是一臉的震驚——沒想到當他們在夢境里要死要活的時候,這麼重要的線索就躺在咖啡店裡吃灰。

瑟維爾則是很快理清了思路,也理解了這本小說跟董浮歌的夢境肯定存在不小的聯繫。

“可以供夢魘寄宿的夢境,必然要有人類對某種事物保有強烈的情感或者偏執的追求才有可能生成,碎片夢境尚且如此,作為完整夢境的紅黑都市存在某種起源也是情理之中。”

瑟維爾饒有興趣地背倚吧台,從黛婭手中拿過了《錦衣行》,翻開到扉頁看到了“善惡有報,對錯分明”八個歪歪扭扭的手寫文字,就像是小學生寫的摘抄作業一般。

“我靠,這麼關鍵的事情你倒是早點說啊。”

瀋海晴的語氣中透出明顯的不滿,畢竟如果有辦法找到夢境生成的根源,那或許早就可以分析出破解夢境的高效方法了,畢竟每個人的情緒和偏執的出現必定都有跡可循,只要追根溯源,找到打破心魔的方法並不是什麼難題。

可董浮歌卻感覺有些茫然,雖說此時的她十分清楚這本小說出自自己的父親之手,而且對她而言擁有十分重大的意義,可上次自己偶然瞟見到它時卻絲毫沒有這種特殊的感覺。

“就像是被我忘掉了一樣......說到底這本書是老爸什麼時候寫的?”

看着眼前熟悉的書冊,董浮歌的思緒被拉回到了遙遠的時光之前,但卻感覺那時的記憶中充滿了違和感,彷彿被時光給沖淡了的童年一般讓人難以回憶起正確的細節。

沒有在意董浮歌的喃喃自語,瑟維爾開始快速地翻閱起手中的小說,似乎希望從中找到與紅黑都市或夢魘相關的內容。

“不論如何,這本書應該有可能串聯起不少的重要信息,雖說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但現在還是先跟浮歌小姐一塊回憶一下童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