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

猛地从床上惊醒,翻身坐起的董浮歌仍旧无法抑制地大口喘着粗气,野兽咆哮的声音仿佛依旧回响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仿佛是昨晚在梦中被困意压制的恐惧被瞬间激发了一般,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超频地鼓动着,血液随之在体内加速循环,体温上升的同时也让刚刚睡醒的董浮歌瞬间陷入了大脑缺氧般的眩晕感之中。

“呼,这种从梦里惊醒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董浮歌抹去了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掀开轻薄的被子后起身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燥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将恼人的温度送入了屋内,董浮歌一把将沁心的凉水拍在自己仍有些充血的脸上,燥热的感觉多少有些褪去。

看着镜子中面容颇有些憔悴的自己,董浮歌此时才意识到梦境对人的影响的确不能小觑。

尤其是噩梦。

“都说不要穿着内衣就跑出来了,如果被舅舅看到的话又会被教训的。”

听到弟弟轻柔而温和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只穿着运动内衣的董浮歌此时才总算意识到这个问题,毫无赘肉的腰腹和纤长白皙的双腿此时正完全暴露在微热的空气之中,好在家中此时只有自己和弟弟两个人。

“没关系啦,舅舅不是半个月之后才回来吗?这样比较凉快啦。”

董浮歌强撑起微笑,转头看向弟弟,没成想被水沾湿贴合在脸颊上的凌乱发丝和重重的黑眼圈反倒把对方吓了一跳。

看到姐姐意外憔悴的模样,董浮曲放下手中刚刚叠好的衣物就凑到了近前。

“没事吧姐姐,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董浮曲小心地撩开自己散乱的发丝,关切地查看着自己低迷的精神状况,董浮歌轻轻叹了口气,但又不知道怎么对弟弟解释完整梦境和红黑都市这些超自然的事情。

虽说弟弟几乎是这个世上自己最能信任的对象了,但或许正是如此,董浮歌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离奇的遭遇让单纯的弟弟为之忧愁。

再回忆起昨晚梦中自己遭遇赤色人形的碰瓷事件和直视赤狼时,自己心中燃起的那种莫名愤怒,心有余悸的董浮歌甚至担心那种糟糕的暴力冲动会影响到现实中的自己。

考虑再三,无可奈何的董浮歌只有隐瞒自己的心绪,直视对弟弟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梦中的情景和遭遇到的碰瓷事件。

可谓俗套的事件却伴随着让人瞠目结舌的奇异展开,即便董浮歌刻意隐去了关于赤狼出现的那部分内容,这个诡异的梦境也仍旧充斥着有别的现实的离奇感。

然而董浮歌没想到,自己用以搪塞的描述却让弟弟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不谈奇怪的颜色和那个女生的话,这个场景我总感觉有点熟悉......”

在姐姐疲乏眼神的注视下,董浮曲在短暂的脑内检索后就很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拈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对了,这不就是去年的事情吗?咱们俩逛街的时候碰到的,当时被讹的人好像还是姐姐的学长呢。”

听了弟弟的形容,董浮歌正过视线看向镜子中面容憔悴的自己,也尝试着回忆了一下,但朦胧的记忆却总会不经意的跟昨晚的梦境相重叠。

“说起来当时姐姐情绪相当亢奋呢,如果不是我拦着的话肯定就冲进去挑事了吧?虽说姐姐一直都挺有活力的,不过那次——”

“结果呢?那件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董浮歌厉声打断了弟弟悠软绵长的叙述,不断地回忆反倒让她越发感到头疼,但她也逐渐意识到,董浮曲提到的这个事件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联想到昨天梦境中的记忆残缺的感觉和走马灯画面中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董浮歌几乎可以确认自己的记忆出了某种问题。

“唔,这个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印象里好像是当事人自己说明了情况吧?那个大哥哥相当冷静的样子,三两句就把事情讲清楚了,讹人的老人也很快就跑掉了。”

被姐姐突然打断的董浮曲并没有太多不满的情绪,稍作思索过后皱着眉头缓声道来。

也就是说实际情况是当事人自己把问题解决了吗?那梦境中的那个家伙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懦弱呢?

董浮歌比对了一下弟弟的描述和自己梦中的情境,感觉其中多少有些微妙的差别,但她也暂且不作考虑,又犹犹豫豫地问出了另外的问题。

“浮曲,当时我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

“姐姐吗?唔......我记得你当时的表情挺失望的,但是离开的时候又很开心的样子。”

听到自己前后矛盾的情绪表现,董浮歌感觉越发摸不着头脑。

假如弟弟述说的回忆的确没有出错,那么自己应该没有理由为之失望才对,毕竟事件的最后既没有人蒙受损失,也没人受到伤害,从常理的角度考虑,应该是皆大欢喜的最好结局了。

“所谓‘更好的结局’,不一定是你想看到的结局。”

林夕被赤狼撕裂前所说的话语隐隐浮现在董浮歌的脑海之中,但她很快便甩了甩脑袋摆脱了这种思绪。

毕竟如果林夕的话如果真的代表了自己的本意,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希望看到他人争执和受伤的“恶人”了吗?

虽说如此,但仅凭自己在这里苦苦思索也得不到答案,于是董浮歌暂且放下了这件事情,打算尽快赶去咖啡店整理一下昨晚离奇而诡异的遭遇。

出门步行了不到半小时的路程,董浮歌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所在的步行街。

比起上次三过咖啡店而不顾的经历,这次她倒是很顺利地找到了这家外表朴素的门店。

“这不可能!”

雷伽斩钉截铁的声音随着咖啡碟与桌面的碰撞声重重的传来。

刚刚结束了叙述,还深陷沉思之中的董浮歌被他的振声反驳吓了一跳。

“搞什么啊大叔,她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坐在对侧的沈海晴显然也被雷伽突然的发言吓到了,言语之间满是怒意。

发现自己突然的发言并没有取得预想中调节氛围的效果,雷伽见状只能强装淡然地点上了一根烟,有些心虚的压低了声音。

“不,那个......我是说姐弟关系的问题,现实中的弟弟一般不可能对姐姐关心到这么细腻的程度吧?难道是恋姐情结之类的问题?”

“很显然是你**的脑子有问题。”

沈海晴有些头疼的按着太阳穴,抢先一步说出了董浮歌心底的吐槽,只是言辞显得简洁激烈了很多,雷伽也识趣地钻回到吧台后面擦起了咖啡杯。

“说起来,我在醒过来之前好像看到有其他人进到我的梦里了,他们也是梦旅者吗?”

“啊,他们的话......”

轻摇的风铃声打断了沈海晴,随着木板被缓缓推开,门外意外嘈杂的声响瞬间涌入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身穿白色风衣内搭拘束服的英俊青年,由于拘束服的紧固带都被松开来,因此除了观感有些奇异之外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正当董浮歌好奇这是不是什么前卫穿搭时,又有一名装束类似的娇小少女跟在青年身后,一同进入了店内。

“抢过别人自我介绍的机会可是很没有风度的行为,海晴先生。”

随着银杖敲打地面的脆响传来,沈海晴轻声地砸了咂嘴,对方这种稍显亲近又略带尊敬的称呼方式让他感觉莫名的不爽。

“失礼了,我是来自梦旅机构的瑟维尔,这位是我的同伴黛娅,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美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