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扎进暮色里。

根本分不出白天还是黑夜，亦或者是白夜，我只管在这个被锈了的铁管和铁皮凌乱地扎成的变态又变扭的铁皮城市里横向穿行。没有所谓的道路，能走的都是一格格悬空的梯子，和需要勇气攀爬的铁管。从这边的台阶走上去，要通过一个方形的中空管道，它曾经一定是通风口，不过现在这一边和上层脱节了，合理地被用作交通设施。公共的东西也不一定非要受到上层的管控，只要是不被需要的，大家就都可以用。

“上去啊——”

从脚下面响起声音来。

“你下去，换条路不行吗？”

我的腰窝被捅了一下，抬起头来，老师正从边上经过。额头传来的焦灼感让我知道刚才自己正趴在桌上。

可以的话我也想正坐着，但是椅子没有靠背，我会倒下去。

“快上去！”

“没有台阶了！管道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我发誓我想把脚下的人揣下去，我更加担心他扯我的脚踝。

我托起下巴，这样会稍微舒服一点。我甚至想捧着额头，还能用手掌盖住眼睛，但是这样做会掉到看不见的深渊里。

现在， 他开始扯我的裤腿了。我感觉腿上安上了古代的青铜甲，我对他吼起来了，已经感觉口干舌燥了。

如果我用一只手托腮，身体重心往这边放，说不定半边身体会发麻，以前的经验告诉我，绝对会的。

“快滚，快滚。”

我重重地用鞋跟踏在他脸上，他的鼻梁也歪了，整个塌下去了，鼻血流满了整张嘴和下巴，我下意识空出手来摸了摸下巴。

干脆直接侧着趴下去，让身体感到舒适就行，我现在好困，使劲撑着身体竖着脖子太痛苦了。起码让身体放松。

“给我下来！”

“你给我下去！”

“混蛋，开始晃了，我都听到了，钉子弹飞了。”

“你给我下来，快点！”

原本就悬在空中身体伴着摇摇欲坠的管道摇来晃去，令我一阵阵心悸。

啊啊，胸口好闷。

突然“砰”地一声，我跟着管道坠了下去。睁开眼，看到老师站在我面前。

然后我站到下课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