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之风号的舰体如此之大,以至于它就算被打击的结构破碎不堪也轻易能做到遮天蔽日,它体内那将近十万人也不知道在这一次的浩劫之中能否活下来了。
现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那坠落的“血泪”一旦砸到地面上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得赶快组织人员撤离城区,逃到开阔的地方去。
“艾珐娜,协约怎么召唤出来?”
我记得书寒前辈提及过一旦被协约认可,它就可以随时随地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我的手中,现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它认可,入城之前把它变成了文字,储存在了可能是奇异空间的地方,现在我需要把它召唤出来,以此在混乱、尖叫、踩踏、乱窜的人群中建立我的指挥。
毕竟我这个协约骑士是上神的执法者,区区小民还不言听计从,接受指挥?
“姬羚,现在拿出协约来不就暴露了吗?我们还要稳定民心来着。”
“这么大应该钢铁玩意都砸下来了,民心早乱了,更不要说知道这是人类联合的战舰的人会怎么样了。现在咱们显示身份不但不影响民心,反倒能给手无寸铁的平民扎上一剂强心针。”
“虽然不知道强心针是什么,但是感觉有道理,那个,只要想象它被握在手中的感受就行了,我马上给这里加持一层大型魔法护盾,指挥他们的任务就交给姬羚了。”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将献身协约的沟槽里滴满少女的鲜血,嘴中念动着一周目于学院里学习的大型护盾法术咒语,宛若一个法术造诣深厚的大法师。
“Slash City shield, open!”
话音一落,一层淡淡的血色护罩便形成在了城市上空,像小时候玩的肥皂泡一样,原本保护我个人的浓郁血色护盾在放大了表面积后,色调只有原本十分之一的饱和度,浅到让人感觉很是担心。
“众平民听令!我是协约骑士团团长,姬羚·伽蓝·诺斯,以封霜为证,各位跟随我前往安全处避难!”
信仰的约束力总是这么强大,这些信奉上神的善男善女们脸上突然便一改先前惊慌失措的神情,望着我那高举的散发着浅蓝色微光的骑士剑,跟随而来,很快,一支由信仰撮合而成的避难队伍,在我的带领下跑向六月之风号坠毁的反方向。
“姬羚!我快顶不住了!护盾到了极限,我不能再放血修补了,能收掉护盾了吧?”
“还不行,还有人在里面,再坚持一下!”
这个要求对于已经到达极限的护盾和艾珐娜来说都是极其无理的,但是这最后一个人的性命我必须去保证。
“我再放一次血,你快点!”
“别放太多,马上就好。”
嗡的一声,头顶的护盾再次在还在猛烈撞击它的陨落碎片下再次由刚刚那几乎无法看见的颜色变得稍微浓上了那么一点点。
而我则是在努力接近那个最后一人。
她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我给她买的等臂十字,念动着实为英语的咒术,保护着这城市里最后的两个人。
而我的任务,就是带这最后一人,安全的出去。
“诶?姬羚,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去救人呐,我这里不用你...呃啊...咳咳咳...管...我可以的!”
自己奔跑着,挥动着双腿,使尽平生从未使用过的气力,朝她跑去。
金属,火光,烟尘,死亡,此刻挡在这层血色的魔法罩外,挡在只有我和她的城市的外面,这里,只有两个人。
“快去救人啊,你想浪费我的血吗?”
艾珐娜不知道自己救便是最后的那个人,便对我大喊大叫来,她八成以为我在浪费她的血吧。
我故意喊道:“哦!我搞错了!”随后做出一个转身的姿势。
“你搞错什么了?我再放一次吧,你快点!”
艾珐娜再次拿出她那随身携带的匕首,就要割向自己的白嫩而无暇的左手手掌时,我冲了上去,一把夺过她的短刀,撇在地上,而后右手抱住她的身体,左手揽住她那修长的裸露出来的腿部,一发力,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业界专用名词——公主抱
“诶诶诶诶?你在干什么?”
“最后一个人就是你啊,休息会吧,女英雄。”
我折返回去,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但还是吃得消的。
“让人家这样在你怀里休息吗?很羞耻的好不好!”
“你知道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手感是什么样的吗?”
艾珐娜在我胸前埋着头,过了一会才反问道:“什么样?”
“很软,很轻,感觉抱了一捧棉花,而且伴随着你的清香,让人想把你像蛋糕一样吃掉!”
我故意低下头,张开嘴就要啃下去,少女则是一脸绯红地闭上了双眼,像是想躲避又不愿意就这样躲过去似的,没有任何猛烈挣扎的任由我摆布。
“诶!不要啊!流氓啊!”
欺负一个单纯的异世界少女可不好,就这样,适可而止了,我又不是馋她身子。
她的表情保持着紧闭双眼歪过头羞耻躲避的样子,身体则是无动于衷的任君朵颐的样子,甚至从她那有些刻意挺起的胸部来看,她是在迎合我,但是微微颤抖的身体依旧暴露了她害怕的内心。
这怎么下的去手呢?
自己甩了甩头,抱着她继续跑向安全的地方。
“睡会吧,我带你回家。”
艾珐娜身上是学院的校服,是一层薄薄的水手服和大概连膝盖都遮挡不到的小裙子却是极具保暖的效用,里面安装了自己没法理解的高科技事物,让这个我怀中已经入睡的少女在保持最美的样子的同时也不会被冻伤。
同一个季节,一周目的时候,便是这位饱受摧残的少女在雪地里救了我,那时候她回到自己小木屋对刚刚苏醒的我那一次的微笑,也许就已经注定了四周目的现在。
而且那道艾珐娜不让我推开的门,也许的确是比破石头门更能决定命运的门了吧。
我如是想着,回到了平民之中。
“多谢大人救了我们,不知大人下面如何安排?这个珀北城已经毁于一旦,就算是有另一位骑士大人的庇护也大概无法短时间内重建,我们作为当地的鱼商,在何处做生意都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固定的房产,大人能不能找上神赔偿我们一下,天灾我们也没法找帝国赔偿,总不能向您要吧,所以吧......”
真不愧是商人,天灾还想着捞钱,还找上神赔偿?这天灾怎么想也是他老人家放下来的吧,指望他赔钱还不如早点重新置办置办再去做生意。
我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腹诽道。
于是并没有理会这些商人,径直往回走去,现在已经过了午后,那轮金黄的事物早已下了它的至高位置,按照来时的用时来估算的话,这样走回去至少要用一两个小时。
自己这样抱着一个少女,这段路再怎么充斥她带给我的美好和无限遐想也是困难重重乃至煎熬的。得找个代步工具。
但是这个世界哪有我熟知的代步工具?自行车都没法制造的年代里,只有马驴骡牛这样的牲口拉的车才算是代步工具,然而这些,我都不会驾驭。
我是一个现代社会所培养出来的“废物”,离开了工业造物就没法正常生活的“单一技能”型废物,被迫所有技能点点的都是理科门类的人,又怎么会骑马这种不能考大学的技能呢?
当然我可以算出马的加速度。
讽刺的是,正巧有一匹战马失去了它的主人,正卧在马厩里无人乘骑,自己却只能看着而不能骑乘它。
“为什么不试试呢?儿子。”
“又是你,你怎么又出现了,为什么你能在我脑子里说话?”
“因为我拥有世界管理员权限,我可以帮你快速学会怎么骑马,但是其中的原理我也不知道,顺便建议你拿上一面盾牌,反正你又不遵守骑士精神,为什么不用盾牌更好的保住自己的狗命呢?”
“我拿不动,要是学不会,你能帮我造出一辆自行车吗?”
“那不行,那样我会被顶头上司骂死,也会暴露你我地球人的身份。”
后半句这个白长青说的极其小声,就好像真的有人偷听似的,自己跨上战马,这匹虽是已被驯服但不属于我的马居然没有丝毫反抗,就好像它即刻忘记了自己原先那刚刚才被钢板击中,切成两半尸骨未寒的主人一样。
“起来好马儿,快起来,慢点...偶吼吼,吓死我了。”
白长青戏精似的用语言“操纵”着马,很快,缰绳拿在了我的手中,下面的步骤有过观看经验的自模仿起电影来,脚旁马刺一扎马肚子,马儿便奔跑起来,意外的,没有任何不适,后续的流程就好像骑自行车一样的熟练,其中原理我也不想去追究;便就这样,自己护着在我身前,坐着马鞍还能睡得那么安稳的艾珐娜,踏上归程。
不对,为什么这是六月之风号坠毁的方向?
马头转不过来,白长青你这老混蛋!不控制我控制马了是吧!
向着夕阳,我朝着不情愿的方向赶去,远处那是已然下落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