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青龙举起了她的薙刀,而当那柄刀下一次斩下之时,应该就是自己结束的时候了吧?跪在地上的大怨灵盯着薙刀的刀口这么想着。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这样的喊声……已经说不上是不是老天和自己在开玩笑了,大怨灵于青龙同时转过头,愤怒的望着好不容易才从城内找到了通往最上层道路,终于爬上天守阁顶,一边喊着“等一下等一下”一边朝这边冲过来的魍魉还有白夜。

“你们两个给我滚啊!!”

这是自己赌上一切的终末,不容有外人插手干扰,就算是她们两个也不行。

“我们可是来帮你的耶!你倒是客气点啊!”

魍魉没好气的回了琉华一句,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不过她还是挺起了自己的薙刀,和白夜一起护在跪地的怨灵身前。

“请停下来吧!青龙小姐!还有琉华你也是!!”

白夜冲着那两人大喊着,就是不知道如果她现在看得见的话,看到那两人的脸色她会是什么反应。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次!作为人你最好有些廉耻之心!!”

很显然,白夜又一次阻碍自己的行为已经让青龙非常气愤了,明明之前已经连白夜自己都说了“如果同伴这样做的话她会和她们绝交”这种话,可现在依然“不知廉耻”的挡在了自己身前……这样的行为在青龙看来是简直就是不识好歹,要么是根本就没想过复仇要么就是对自己一套对他人又是一套,反正不管怎么说,白夜在青龙的眼里已经差不多是“人以下”的东西了。

“你们两个滚开!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来这儿碍手碍脚!要不然连你们一起咒杀掉!”

已经决定了在这里将一切往事全部清算结束,又怎能因那两人而再次动摇?不要再自认为自己还有转变的机会,把这条路走完,是自己最后的尊严了。

“别说蠢话了,自暴自弃的心情我又不是没体会过,说什么都不会让你送死的!”

悲伤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不一定就是失落,因为“无所谓了”而导致的心情高亢也是常有的事,白夜自己也体会过那种感觉,所以非常清楚琉华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之中。

“关你什么事啊!!”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就像是马上就要扭作一团打起来一样的对着彼此大吼着,这时候连青龙都真的停了下来,想要看她们想怎么样的站在原地观望着。

“什么狗屎朋友!你们只不过是运气好,认识的是现在的我而已!!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你们根本一无所知,别再妄谈什么朋友了!!”

“那又怎么样!你认识的不也是现在时候的我么!以前是怎么样的谁管那么多,难道认识一个人还要从他出生时候开始么!既然认识了现在的你那么就和现在的你是朋友,路是往前走的不要一个劲的想着以前怎么样!什么重新来过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做现在的自己不就行了么!”

“开什么玩笑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我都都变成这样了,把过去抛弃掉的话我还能剩下什么东西!”

“以前你抛弃掉了自己的过去,现在你又为了过去抛弃掉自己的现在,这不才是什么都没剩下么!”

“你……”

琉华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白夜的嘴这么厉害,平时总是傻愣愣的样子可是说起话来居然能逼的自己哑口无言。

不对,这种感觉也不是第一次了,当那名少女给了自己一耳光说“我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不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么?正因为那位少女所言均是心中所想而非自己这样遵守着华而不实的“教养”,因此才更加能够触动人心,对白夜的话无言以对的琉华默默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所以就是这样,非常抱歉,青龙小姐,虽然我能够体会到你的感觉,但是,作为琉华的朋友,我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和那种人是朋友?”

声音中满是厌恶。

白夜轻轻点头。

“就算知道她以前做过什么事,你们都能说出自己是她的朋友,要帮她阻碍我的复仇这种话么!!”

“是的!!我们认识的人是现在的琉华,所以非常抱歉,青龙小姐!!为了让她能够以现在的姿态继续走下去而不是以过去的模样死去,我说什么都不会退让!!”

这样的回答可以称得上是自私自利到极点,然而遵从本性毫不遮掩的回答,也完全算得上是大气凛然了。

“是么,是么……”

青龙用左手捂着脸,就像是完全不想看到白夜一样的遮住自己的眼睛。

“像这样的家伙,像这种恶事做尽的家伙!事到如今居然还能够拥有什么朋友,还能够拥有什么‘与过去不一样的选择’,还能够拥有什么‘以人的姿态活下去的道路’?开什么玩笑!为此居然还能惺惺作态,诉说心中哀伤欢喜?凭什么你这种东西能够享受这样的人生,而她们就要以那样的方式死掉!!本应盛开的花朵在还未绽放之时凋零,而本该被铲除的罪孽却安享太平,甚至为人所爱?开玩笑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开玩笑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这是什么狗屎的天理,你以为我会说‘原来如此那就这样算了吧’么!!今天要么我死要么她亡,只要敢挡在我面前的不管是谁,我都送他们一起下地狱去!!!”

恨意难消,怨与天齐,此番憎恨岂是光靠话语能够消解,从自己过去的“主人”身上所继承下来的意志与信念,为了复仇也更是为了证明在那时被否定了的“天道”,善恶有报,为善为恶之人都理应拥有与各自相符的结局,而不是像那时的最后一样,邪恶长存,嘲笑人心的坚持根本毫无意义……将杀意化为刀锋,为了证明天地间应有“正义”的存在而舍身向前,在对手或是自己有一方倒下之前,这把薙刀绝对不会停下。

并非此世之人,愿证此世之道……这是我的大义,是我唯一,想要报答与她的恩情。

一解当日无能为力的痛恨,以我的胜利去慰藉亡灵,告诉她们……你们所坚守的“善”,绝对没有错!

不再多做无用的表情,不再多说无意义的话语,如若想要以心交心,便将感情倾注于各自武器之上,待到刀刃刺穿胸膛之时,所付情感自然随之一同贯入心中。

“受死吧!!”

无需怜悯无需顾忌,既然她们选择与恶为伍,那么自己所要做的唯一事情,便是将眼前之人悉数杀尽。

————

“神岚!”

白夜一出手便是最大火力的神岚,带着啸音的岚风向着青龙奔流而去,同一时间魍魉也辅以冰结的法术,绕至一边从侧面向目标射出了无数冰弹,面对疾风与冰雹的合击,青龙毫不慌张,直线的一刀将神岚击散,同时催动自己司长万物生长的能力,在右侧构建出藤蔓的护壁挡住了魍魉的法术。

原本法术只是想要起到干扰的效果,会被挡下已在魍魉预料之中,但是白夜的神岚居然那么轻易的便被一刀消解这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青龙的强大似乎超出了魍魉与白夜的想象。

如同一阵疾风,刚刚才消解了两人攻击的青龙转眼之间便已杀至白夜的面前,完全不理会侧面的魍魉一心正面突破拦在前面的白夜,青龙依旧还是把被白夜护在后面的琉华作为了自己的首要目标,缠绕着灵力的薙刀对上白夜的小狐丸,清脆而连续不断的撞击声犹如的风铃铃音一般,在这夜幕之中回响着。

如果说青龙的强大出乎白夜意料的话,那对青龙而言白夜也同样出乎她的意料,通过这两日的了解,青龙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摸清楚了白夜的底细,与妖怪之类天生拥有强盛力量的生物不同,白夜只是一名人类而已,但就是这样的一名人类居然能够持续挡下自己的刀,这也是青龙完全没有想到的。

普通的武器根本不可能挨得住我的斩击,她所拿着的那把刀并非凡物么?但是,武器只是添头,只是让她有了能够与自己一较的资本;这个人强大的根源并不在武器之上,自己非常明白,弱小的人类为何会能够变得强大,铃音和她的同伴们,以及自己以前的使役者们,看着她们一路走来的自己非常清楚,人类之所以强大的根源在于何处,那便是意志与觉悟。

空有力量并无任何用处,野兽妖魔不过遵循本能驱使而使用着它们与生俱来的力量,但是唯有人类,唯有拥有人心之人,凭借非凡的意志与觉悟才能突破障碍,超过那些原本在自己之上的存在,达成理应“人力所不能及,人智所不能启”的传说伟业。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眼前的人是与她们有着相同意志之人,从刀刃传来的震动上便能够清晰的了解到她的过去与经历,跨越无数战场与死斗,经历了在这个年龄本来绝对不可能经历的漫漫人生,这一切所磨炼出来的坚韧意志,以及与自己的复仇心一样绝对不会放弃的某个信念,是她能够以人之躯与非人之物抗争的真正武器。

真是可笑,明明人类最高尚也最美丽的品格便是面对绝境之时所展现出来的勇气,觉悟,意志这些情感,然而就算如此,那份理应得到赞颂的美丽也依旧被丑陋的恶所玷污摧残,正义倒下邪恶永存,这样的世道岂能成为人们所相信着的天理?然而现在,拥有那样灵魂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却是为了替她身后的邪灵,挡下自己手中斩断罪恶的利刃。

沆瀣一气还是狼狈为奸?青龙并不认为她们是那样的关系,到了这里她也只能叹息一声,摇摇头无奈地说上一句“人各有志”。

银白的刀闪照亮夜幕,然而剑术高超的少女在青龙的面前也只能力保不失,疲于防备。

薙刀划过,少女的身上徒增新伤,挡住了刀刃却挡不住刀势,只依靠斩下薙刀的风压青龙就几乎把白夜给撕成了两半,力量的差距如此之大以至于任何的剑技在她的面前都是毫无作用的“把戏”,不管是“重云”还是“晴岚”,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技全都被青龙只依靠挥刀的“气势”便完全化解。

虽然此时白夜能够“看到”的远比平时更加清晰,在琉华怨念所化的魔城顶上,一片黑暗的咒力间一股无比强大的青色灵力直冲云霄,因为青龙所拥有的灵力实在过于庞大以至于她的一举一动白夜都能清晰的实现捕捉,然而,就算能够“看到”甚至“看破”又能怎么样呢?就像人如果知道自己即将在几秒钟后死去一样,又有谁能有办法改变这样的未来?现在的白夜所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状况,就算通过“神识”能够看见青龙体内灵力的流动,能够预读到她的动作,但是……自己的身体无法跟上她的动作,自己的力量无法接下她的攻击,一直以来都强韧的身体素质都是白夜赖以依靠的本钱之一,但是这次却不同以往,并非现在状态不好,而是自己的对手实在过于强大。

“晴……岚!!”

几乎是费尽全力白夜才终于用晴岚震开了逼近的薙刀,借此机会她想要冲入对方防御与进攻都相对比较薄弱的“腹地”,在长柄薙刀够不着的极近距离下发挥出自己武器的优势,但是青龙根本没给她那样的机会,灵力奔涌形成护体的障壁,直接就将白夜的刀撞的差点脱手而飞,被那股奔流冲击弹开刀刃导致自己面前空门大开,白夜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处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