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时白夜能够“看到”的远比平时更加清晰,在琉华怨念所化的魔城顶上,一片黑暗的咒力间一股无比强大的青色灵力直冲云霄,因为青龙所拥有的灵力实在过于庞大以至于她的一举一动白夜都能清晰的实现捕捉,然而,就算能够“看到”甚至“看破”又能怎么样呢?就像人如果知道自己即将在几秒钟后死去一样,又有谁能有办法改变这样的未来?现在的白夜所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状况,就算通过“神识”能够看见青龙体内灵力的流动,能够预读到她的动作,但是……自己的身体无法跟上她的动作,自己的力量无法接下她的攻击,一直以来都强韧的身体素质都是白夜赖以依靠的本钱之一,但是这次却不同以往,并非现在状态不好,而是自己的对手实在过于强大。

————

“晴……岚!!”

几乎是费尽全力白夜才终于用晴岚震开了逼近的薙刀,借此机会她想要冲入对方防御与进攻都相对比较薄弱的“腹地”,在长柄薙刀够不着的极近距离下发挥出自己武器的优势,但是青龙根本没给她那样的机会,灵力奔涌形成护体的障壁,直接就将白夜的刀撞的差点脱手而飞,被那股奔流冲击弹开刀刃导致自己面前空门大开,白夜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处境之中。

幸好,这时候魍魉及时从侧面杀到,凝冰的薙刀划出数条银线,夹着一股寒流便像青龙刺去。

“花开寒枝!”

伴随着冰裂的细碎声音,冰冷的魔力如树枝般延伸开来,混搅在一起与薙刀一起袭向青龙,瞬时幻化出无数如花瓣一般的刺击,然而,看都不看魍魉一眼,只是对着她袭来的方向抬起一掌,掌风便将那寒气的急袭轻易化解,连带着魍魉的薙刀都被直接震碎,不止如此,即使在粉碎薙刀后青龙的那道掌风也依旧力道不减,穿透少女的身体,将胸腔内的骨头几乎全数折断,被直接命中的魍魉一声惨叫,在半空中旋转着往后方飞了出去,从天守阁顶摔了下去。

随手一挥便是让魍魉难以招架的杀招,青龙的实力可见一斑。

“魍魉!”

感觉到魍魉气息的减弱,白夜大喊了一声少女的名字,但是,这时候可没有给她顾及旁人的空闲。

“还有空顾别人么!”

根本没有想过要什么手下留情,为了杀死琉华,青龙可不介意先杀一两个白夜或者魍魉,刀势再起,铺天盖地的刀岚卷向白夜,简直就像是想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让开!”

这时从白夜的身后响起了琉华的喊声,一听到那声音她就非常识趣的听从对方的指示向一边避开,同一时间,红黑双剑卷起邪风,伸长变成了剑鞭的形状,赤与黑的两道龙卷勉强挡住了青龙的漫天刀岚。

趁着阻碍攻势与视线的龙卷尚未散尽之时,琉华再次出手,双剑变换形状变成短口的火铳,朝着青龙的方向连连射击,将一颗颗怨念所构成的子弹送往自己的“仇人”面前。

“就这种东西!?”

只是一扫薙刀便轻易将那些子弹荡开的青龙怀疑琉华是不是在看不起自己,不过,马上便再次袭来的攻势打消了她的想法,虽然被薙刀荡开但是构成了那些子弹的怨气却并没有散去,而是停滞在青龙周围,从不同的角度再次射向正中的那个“目标”。

“小把戏。”

只是这种程度当然难不倒青龙,要打消那点怨气甚至连薙刀都不用挥舞,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青龙还是鼓起了护身的灵力,并且同时以薙刀击落从四方射来的“子弹”,谨慎一些总是没错,果不其然,空中残留着像是烟雾一样黑色的痕迹,那些痕迹甚至将青龙的灵力障壁都侵蚀出一条又一条的缝隙,让那股护在青龙周围的青色灵气布满了无数丑陋的裂痕。

“又是诅咒么?无聊!你这该死的怨灵就和这些肮脏的东西一起滚回地狱去吧!”

厌恶且痛恨着这些污浊肮脏的东西,青龙再次鼓劲掀起灵力的狂潮,青色的灵力咆哮着,将那些丑陋的痕迹悉数吞没,但是,在痕迹即将消失的瞬间异变再现,那些由“子弹”所留存在空中的痕迹在青龙的灵力冲击下突然之间膨胀了数倍……原本细细的黑缝张了开来,露出了一颗颗挤在一起,像是浮肿水泡一样的眼睛。

巨大的白色眼白与小点一样的黑色眼瞳,被无数泥泡虫卵一样的眼睛盯着包围在中间,就连青龙也感到一阵恶心。

居然吸收了我的灵力么?又是这种该死的诅咒!

不同的诅咒有不同的启动方式,琉华现在所施的诅咒便是通过吸收青龙的灵力而成长,直到最终完全成型才会才露出它的獠牙,青龙已经非常小心的防备琉华看似无用的攻击,用自己的灵力将它们全部挡在外面一点也不接触到自己的身体,但即使这样,面对各种变化多端的诅咒她还是有不慎失招的时候。

“死吧!!”

不管是对是错不管我欠了多少条人命,要死的是你不是我!我要活下去,要作为延命寺琉华而活下去!这里不是终点,这里也不是我的结局!贪婪,残酷,为了自己能够牺牲其他的一切,如果这就是我的本性的话,那么,我便承认这幅丑陋的模样亦是名为延命寺琉华的存在,没有人能够指责我……没有人能够指责我为了活下去而做的一切!天命不绝自有它的道理,在找到自己真正的“结局”之前,我说什么也不会就这么死掉!因白夜的“强词夺理”而不再自暴自弃的琉华为了“活下去”这唯一的理由而鼓动自己全部的力量,与青龙做拼死的相搏。

诅咒起效,即使有着灵力护体,然而青龙的身上依旧还是出现了与之前残留在空中的那些黑色痕迹一样的裂纹,爬上手背爬上颈脖甚至脸颊,裂痕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扩散蔓延,眼看着青龙便要被琉华的诅咒所吞噬,然而在最后,不倒的武神舞起薙刀,施展出过去铃音在最后一刻未能来得及施展的第三式。

“冥天回旋——星光同堕!”

那是与之前两式截然不同的刀岚,狂暴到无以复加的漆黑刀岚与琉华的邪气如出一辙,吞天噬地抹消一切,势将日月星光悉数湮灭,令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染为毫无杂质的纯黑,一片黑暗之中只闻刀风劲响,眨眼之间尚未来得及反应,便于那被永远抹消的星光一样,刀岚贯体,人生走至尽头。

这样的招式,虽然所距甚远,但又似与琉华所见过的“神髓”略有几分相似之处,究竟要有怎样的心情才能斩出这吞没日月星光的纯黑刀岚,如若能够清楚理解的话,或许便可以触摸到“神髓”的只鳞片角了吧?

无论是诅咒亦或者那些令人恶心反胃的眼睛都被这股恐怖的刀岚所撕碎,而琉华则拼尽全力展开法术的护壁保护着被卷入其中的自己与白夜,使出浑身解数以免遭受刀岚吞噬。

幸好,这份力量也终究不及“神髓”之暗,否则的话恐怕便不会再有之后的一切。

片刻之后,刀岚终歇,琉华的诅咒已经不见了踪影,青色的武神却依旧屹立不倒,痕迹消失,未能完全起效的诅咒已从青龙身上消去了全部的痕迹。

“晴时雨!!”

一声暴喝,万千剑痕显形,辉光宛如无数白银流星,重现被黑暗所湮没的灿烂天河,或许是因为对方刚刚身中诅咒未能尽到全力,在琉华的掩护下总算挺过那黑色刀岚的白夜抓准招式停止刀岚初歇的瞬间,试图以自己最强的剑技寻找到一丝机会,毕竟,再不用的话可能以后都要没机会用了。

无数的剑痕将空间切的支离破碎,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剑招,青龙也顿吃一惊,原本以为就算不能用刚刚的招式解决掉那两人最起码也可以让她们失去战斗能力,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难缠……大怨灵已无力再战,而满身鲜血的盲眼少女,却依旧还燃烧着顽强不屈的生命之力。

来自于那名少女的最强一招无法轻易接下,强如青龙也被那些剑痕逼的步步后退,但是,也仅仅只是后退而已,薙刀划出皎月般的光痕,与“晴时雨”的剑痕互相交叠,“咔呲咔呲”,整个空间如一块即将破碎的玻璃般发出了刺耳的颤音,而接下白夜剑技的青龙,却还依旧保持着全然无伤的状态。

“喝啊啊啊!!”

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保留,舍弃一切的防御全力进攻,一定要在自己的剑技还未结束之前分出个胜负,白夜大喝一声,与那漫天剑痕一起冲着青龙猛扑了过去。

忙于应付“晴时雨”所产生的那些剑痕,青龙一时之间无暇顾及突入的白夜,她左手扬起一掌想要像击退魍魉那样故技重施,但久经战场的白夜毕竟不是魍魉那么容易对付的,已经预料到对方在这时会使用的招数,白夜抢在青龙出掌之前便事先做出了回避,侧过身体用刀向着掌击袭来的方向划出一斩,以自己的斩击来降低青龙那一掌的力量……掌风撕开了白夜右肩的血肉,但少女最终却赢的了接近青龙身前的机会,毫不犹豫,白夜立即趁势钻进了她那把薙刀难以发挥作用的极近距离。

“重云!!”

小狐丸以万钧之势斩落,死死压住了青龙薙刀的刀身,交手瞬间青龙居然落得下风,令她不得不感叹人类的少女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是,没有用的!

汇聚的灵力再度从青龙脚下喷发而出,耀目的青光直冲天际,在那样磅礴的灵力奔涌中白夜根本无法支撑太多时间,压制青龙的刀刃已有松动的迹象,望着沾满鲜血咬紧嘴唇的少女的面容,青龙一震刀身弹开了她手中的刀刃,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腹部却遭受了重重的一踢。

无论何时都要找到攻击对手的机会,就算自己面临覆顶之灾也要拼命拉着对手不放,这种坚韧的劲头已经让青龙想要大骂“该死”了,距离还是太近没办法用薙刀做出斩击,于是青龙拉回薙刀,瞄准头部,向着因被弹开刀刃而后仰,无法保持住重心的白夜在近距离下刺出又快又狠的一击突刺,但是,那一招似乎也被白夜预料到了,明明看不见却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依旧机敏的避开了致命的一刀,白夜用左手抓住薙刀连接着刀刃部分的柄端以钳制青龙的攻击,同时……

“寒雨!”

急速而致命,难以察觉的剑气如冰冷的雨丝般渗入根本无法防备的空隙之中,令人意想不到的一瞬斩击终于令青龙负伤,左侧的脖颈划开一道深且长的血口,大量鲜血从她的伤口中如那泉涌的灵力一般喷了出来。

顽强不屈,不管面对如何困境,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绝不后退,甚至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不顾伤势勇往直前,只为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人……眼前的一幕是多么的熟悉,恍惚之间,在白夜的身上青龙似乎看见了自己昔日“主人”的倒影。

但是,恍惚只发生在自己脖颈被切开的那一刹那,随后,意识到自己负伤的青龙立即松开了握着薙刀的手,与白夜继续保持近距离的缠斗太过危险,已退至天守阁顶部边沿的她干脆向后一跃。

“木蕴万灵——不动明王像!”

咒法脱口,破地而出的巨大藤蔓纠缠在一起,组成了巨如城寨,形似不动明王一般的树木金刚,左手拖住从天守阁顶跃下的青龙,右手高高举起藤蔓所组成的巨剑,向着那弥漫着污浊瘴气的魔城之顶一剑劈了下去。

整座城楼都在那柄巨剑的猛击下坍塌毁坏,然而,从弥漫的烟尘中冲出,顺着巨剑以几乎与地面平行的体势,白夜向着不动明王像左手的青龙冲了过来。

“居然敢踏上我的领地!找死!”

颈脖的伤口已经愈合止血,青龙看到白夜居然敢毫不顾忌的踏上自己的这座不动明王像,不禁大喊一声“找死”。

支配草木万灵本就是自己的能力之一,这座由树藤构成的巨像可谓是自己的领地与结界,轻易的就这样踏上来完全是自找死路的行为,青龙立即操纵起树藤,向着接近中的白夜刺了过去。

无数的树藤从白夜所踏足的巨像身体内向外刺出,然而少女却每每都能在即将被刺穿之际避开那些从她脚下发动的本应无可躲避的攻击……看着白夜正离自己越来越近,青龙紧紧地咬住了牙齿,能看见么,她能看见么!?眼睛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灵力的流动,所以这座巨像内部的东西,自己正在用灵力控制树藤做出攻击的举动,她都能提早看到么!不对,不是这时候才知道她能“看到”这件事,这是从一开始就清楚的事实,白夜能够看见常人无法看见的“能量流动”,但是,和最初交手时的感觉不一样,她现在……她的动作,已经变得能够跟得上她的“视觉”了么?

在战斗中成长,历经死斗而得以突破自身的极限,越是与强大的敌人交手越是能够离顶峰之境更近一步,人类的潜能往往就是这样被逼发出来,但是要如何在这样成长的过程中能够百战不死才是需要面对的最大难题,实在有什么要说的关键的话,那大概就只有运气了。

铃音是因为运气不好所以才死掉的么?这个人是因为运气好所以活下来的么?铃音如果运气好的话,是不是也能像这个人一样变得更强,最终超越自己斩杀那只怨灵?难道老天区分是非的方式就只有全看运气而已?青龙再次想起了过去的故人并因此出神片刻,当她终于因意识到自己还处于战斗之中而回过神时,白夜已经突破了无数藤蔓的阻碍,杀到了青龙的面前。

用树藤构成的明王像手掌上的位置并不多宽敞,无论是要躲闪还是退避都很困难,本想飞离这里再与白夜战斗,但是那名少女并不给青龙这样的机会,无奈只能再度幻化出自己的薙刀,但狭小的领域限制了青龙长柄武器的发挥,而对于白夜,这正是最适合她的战斗场所。

自明王像右肩跳下的少女翻空跃起,重重刀光如雨幕般向着青龙般倾泻而下,而青龙大喝一声掀起青色天岚,在粉碎白夜的剑招的同时,薙刀与小狐丸再度相交,由纯粹灵力构成的武器与献与神明的祭器互不相让,撞击之下吹起了猛烈的暴风,一轮又一轮的大气震动以两人为中心向外扩散,伴随着那令大气震动的乱流,少女的呐喊响彻天地。

即使力量屈与人下,即使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然而那位少女却完全没有败退的迹象,越战越强至死方休,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达到如此地步?自己当然知道原因,也因为知道原因,所以才难以忍受这样的人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立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简直就像是自己所想要证明给上天看的人类的“道路”本身,否认了想要证明这一切的自己一样。

过去与现在的对比,嘲笑着自己所坚信的“天道”的愚蠢,多么希望能够走到这地步的人是自己曾经的主人,而并非眼前这名与污秽之物“沆瀣一气”的少女。

“你给我去死啊!!!”

然而绝对不能犹豫也不会犹豫,就算自身的价值被否定,我也绝不承认这样的“现实”,就是所谓的“天道”!

杀意渐浓,缠绕在青龙身上的青色灵气也逐渐改变了颜色,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暗,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冲破屏障呼之欲出一样,但就在这时,魍魉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夜小姐!快避开!”

听到那声呼喊的白夜立即分开了与青龙纠缠在一起的刀刃,斩出一击“瀑雨”的同时借住刀岚的力道向后凌空一跃,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自下方腾腾升起,将明王像的左手连同臂膀一起吞没的火柱也阻碍了青龙对白夜发起更进一步的追击。

“不动明王火界咒!”

同为以“不动明王”为名的咒法,魍魉所唤来的火焰在威力上似乎更甚巨像一筹,直达天际的赤焰火柱将暗夜染为白昼,汹涌的火势瞬时之间便蔓延而开,将那座藤蔓巨像完全的吞入其中,巨大的树木被烧干开裂的“噼噼”声如雷鸣般不停响起,炽热炽烈,火柱的光渐渐化为纯净的白色。

待到那白色光柱渐渐缩小,光芒渐渐微弱下去,直至最后,火焰完全熄灭,被吞噬的巨像早已不见了踪影,大地之上,火焰在林中持续的燃烧着,而天空中,慢慢开始飘落起如飞雪一般的白色的“灰”。

魍魉抱着白夜,缓缓降落在了一片废墟的旧宅边上,琉华也已经等在那儿了,她所唤出的魔城已经消失不见,而几人之前住过两天的那些房屋的残骸被掩盖在了大片的植被藤蔓之下,完全看不出它们原本的模样。

“你们没事吧?”

刚一落地,白夜就担心起琉华和魍魉起来,不过比起她们两个,浑身是伤鲜血直流的白夜似乎才是更需要被担心的那个人。

“还好,虽然伤得不轻但是也不致命……倒是你……”

琉华的样子看起来倒还好,除了衣服破破烂烂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的力量到底还剩下几成。

至于之前被青龙打飞出去的魍魉,她胸前的袍子破了一大块,从左半边的肩膀一直开口开到了腹部,露出了胸口白皙的肌肤与镶嵌在其上的兽神玉,那副春光外露的样子基本和半裸没什么区别了,在放下白夜之后她还一直刻意用手遮着自己的胸口,虽然刚刚很可能伤的很重,不过现在则一点儿也看不出受伤的样子……魍魉和琉华两人都是有着快速恢复能力的“非人”,这一点倒是让白夜羡慕不来。

当然现在对她而言最可惜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双目失明,看不见魍魉胸前的那片春光了。

琉华赶紧脱下了自己破破烂烂的外衣,撕下一条布帮魍魉裹住胸口,害羞的少女红着脸,低声说了句“谢谢”。

“趁着那家伙还没杀过来,我们赶紧跑路吧?”

在不需要担心胸口被谁给看见之后,魍魉立即拉着白夜的手这么说着,一幅想要带她跑路的样子,她当然不觉得自己的法术能够把青龙连同那座巨像一起干掉,能够让对方受点伤,拖延片刻时间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那家伙太超规格啦,要打架根本没有胜算,还是赶紧趁着对方还没追来的空档跑路要紧啊!要不然几条命都不够赔的!琉华这个坑货,尽带我们去这种地方被人坑!

“不行,不能跑……有的事情需要有一个了解,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都必须要结束掉,是这样吧,琉华?”

百年时间太久,不管是对于琉华还是青龙,她们都需要一个交代以完结这停滞至今的“过往”。

“但那是我的事情,不应该把你们都牵扯进来……我已经很后悔来这里了。”

琉华摇了摇头,眼光之中满是悔意,明明是想要帮白夜看眼睛才来的这里,结果却因为自己的往事而让大家又牵扯入险境之中,对于现在的情况琉华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从没想过,自己的过去能够追着自己这么远,这么久,也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过,自己在过去究竟犯下了何种的罪孽。

“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有困难当然一起面对,不然还叫什么朋友呢?我们有麻烦的时候,琉华你不也一直都帮着我们的么?是这样的吧,魍魉?”

白夜那副无所畏惧的笑容就像是在说“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样,不过被她问了的魍魉可就不那么从容了,出于情况的考虑现在撤退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既然白夜不想走的话,而且要说什么朋友什么的,啊啊,当着别人的面说“我们是朋友”这种话好假啊!白夜小姐总是这样,一点也不为别人考虑的说些完全不害臊的话……红着脸的少女扶着她的薙刀,轻轻点了点头。

“真是令人感动的对话,可我只觉得满满的恶心!”

这是,青龙终于出现了,从依旧还在燃烧着的树林间走了出来,从外表看,她浑身上下好像并没有受伤的痕迹,但是比起先前,她的气势已经减弱许多。

就算拥有再怎么庞大的灵力也终有耗尽之时,与三人间的战斗已经消耗了青龙许多灵力,再加上还要修复自己的伤势等等,虽然不知道到底减少了多少,不过无论是是都能够看出,她已经比“之前要弱”了。

“青龙小姐……一定要这样么?就没有其他的方法,其他的选择么?如果有其他偿还的办法的话,我愿意和琉华一起承担……”

白夜还在做最后的尝试,不管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让青龙看低自己,她是真心想要找到除了“复仇”之外的其他选择,如果换做以前的白夜肯定不会这样,但是现在,她总有一种“过来人”的感觉。

青龙是正确的,她的复仇理所应当,正因为这样,她实在不想与那名女性刀刃相向乃至于拼个你死我活。

“省省你的口水吧,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这场复仇,一定将是我的胜利!”

不多言语,薙刀在手,重新鼓起全部的力量,天岚般的灵力自青龙体内奔流而出,看到这幅情景,如果刚刚有谁觉得“她变弱了所以容易对付了”的话,那现在可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完成我的复仇,完成她们的遗愿……不管……怎么样都要!!”

紧接着,灵力又再次膨胀了起来,然而,那阵天岚的颜色却不像之前那般澄清,越来越暗的灵力奔涌,从透明的天青色变成蓝色再到深蓝,最后,缠绕着青龙的灵力化为了与琉华的怨念邪气几乎毫无二致的黑色。

“青龙小姐!!你的灵力变化……你在做什么!”

在白夜的“神识”之中,缠绕着青龙的灵力比起颜色的改变想必正发生着更加翻天地覆的变化吧?以至于白夜第一时间就大声的叫了出来。

“我不是说了么,不管怎么样都要完成复仇!为了达成夙愿牺牲生命亦无所畏惧,那么区区堕入邪道又算的了什么!不要理解错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以‘高尚’的姿态来宣告正义的胜利,只要能够杀得了那个怨灵……不管要我做什么事,不管我最后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这才是复仇之道不是么!”

转眼之间,凛然的女武神染上堕落的漆黑,一心一意或是一意孤行,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与对自身的评价。

世间凡人皆被所谓“信条”束缚,为是否正义定下条条框框,多么愚蠢可笑……所谓正义即是对弱者的那份爱怜之心,亦是牺牲己身抛弃己道,也要诛灭邪恶的决心,一场漂亮的复仇终究只是人口中所说的漂亮话而已,真正能够贯彻复仇之道者何人不为恶鬼?不管变成何种模样……我的正义,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这是……最后的了!!”

凄风咆哮如丧魂的啼哭,声声入耳深深哀愁,吸收残余在战场上的邪气,让自己缠绕起黑色灵气的青龙双目通红,背对着燃烧的火海,她的模样简直就如同诅咒着人世的怨灵一般令人胆寒。

而面对那副模样的青龙,白夜她们三人都明白……这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已到了最后的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