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很好，我的小人偶，为了庆祝这次谈判的胜利，干杯。”
白芷举起一个咖啡杯。
“呼，咖啡这么苦的东西，亏你说得出干杯这两个字。”
“而且，我们也没有胜利。”
林余摇摇头，浅浅品了一口白芷刚刚亲手冲泡的黑咖啡。
杯中的液体呈现出澄净的红棕色， 虽然香气扑鼻，但味道极其苦涩，这令他忍不住想做鬼脸，想到是在白芷面前，他叹了口气，苦着脸将视线投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不久前，他们在【魔人】仆从的指引下，住进了一家奢华酒店的高层，这毫无疑问是成公子的产业。
这儿视野极好，保安严密，而且整个一层只有他们在居住。
为了表示信任，酒店安保系统的总控，从他们住进去开始，就移交给了白芷。
按照与【魔人】喀尔刻和【滞留者】成公子的约定，这座大楼将完全由【人偶师】支配，他们两方不会有任何干预。
林余没理由拒绝与【魔人】的合作，因为对【魔人】来说，【猎魔人】是主要目标，但对【人偶师】来说，【连环杀手】才是重点关注的对象。
但林余没有忘记警惕，他提醒白芷，【魔人】可能已经和【连环杀手】做了交易，她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给他们两方拉扯出一个舞台，让两人之间先决出一个生死。
“关于这一点，其实不用太过担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小人偶。”
白芷又抿了一大口咖啡，眯起眼睛。
“且不论喀尔刻小姐会如何把我们变成猪，她的侵蚀可是一刻都没停下。”
“【猎魔人】不会坐以待毙，他快要行动了。”
林余嗯了一声，问道：
“我们要参与么？”
“最好是旁观。”
白芷指着街道，“夜晚的【连环杀手】只会比白天更加危险，况且我也没必要去和【猎魔人】打照面，我们的目标是【巫师】。”
林余还准备说什么，成公子赠送的手机响了起来。
白芷极开心地探过身子，像小孩拿起自己心爱玩具那般，从林余身边拿走手机，划开屏幕，接通通讯。
“【人偶师】小姐。”
【魔人】喀尔刻的脸出现在屏幕那边。
“请说。”
“我的仆从找到了【猎魔人】的行踪，或者说，他主动找到了我。”
“哦？这可不太像他的一贯作风。”
“所以我需要你去帮忙确认【巫师】的情况。”
“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元帅】在哪儿？”
“他有别的事情要做，脱不开身。”
“害，说好的信任呢？”
“你会知道的，到时你就能理解。”
白芷没再问别的，轻轻笑了声，表示知道了。
挂断通讯前，她突然举起左手。
“还有什么事情么？”喀尔刻问道。
“我希望给我准备一套泡咖啡的用具，以及咖啡豆，种类越多越好，谢谢。”
【魔女】愣了一下，呵呵笑了声。
“我会转告成公子，相信他会满足你的需求。”
“多谢了~”
挂断电话，白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把你左手边第三个袋子给我，然后准备一下，我们要出门了。”
林余找到她说的那套衣服，看盒子的包装，应该是之前买的一套褐色碎花式宽褶裙，亚麻质地，看起来很粗砺，但内嵌了别的布料，虽然有点厚重，但不影响穿着。
——当然，这是店员说的。
“外面不是很危险么，你就穿这个？”
白芷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
“你管我。”
林余苦笑了一声。
——
“城市真好啊。”
白芷双手背在背后，在街道上漫步着，路过一个十字街口时，她突然转身看向林余，感叹道。
林余看了她一眼。
这名少女穿着褐白交错的粗制褶裙，一根细软的鹿皮腰带松松束着，经过腰身以上曼妙的曲线后，依依不舍的以一道缝着蕾丝的领口收尾，露出玲珑的锁骨。
除此之外，她纯黑色的长发上还盖着一顶棕色小软帽，斜挎着红色的女士包，小皮靴似乎也是黑色的。
林余觉得她这会儿的打扮有些……深色，和昨晚那套青色长裙不一样。
不对，不对！
这不是什么爱情故事，这是恐怖故事！
那个四处杀人的【连环杀手】还在外面，街道上到处都可能是【魔人】的仆从，而到现在还没现身的另外几名【晋升者】，无论怎么想也都不是什么和平主义爱好者。
少女你就这么开开心心来逛街？而且都逛了一下午了，不累的么？
“上个世界在一个中世纪的城邦。”
白芷继续前行，小皮靴踏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那儿没什么吃的，得排队去打水，酒馆里的麦酒一股子馊味，牛马和人住在一起，猪和狗在街道上跑来跑去，一切都很糟糕，唯独镇子的咖啡真的很美味。”
“我在咖啡庄园待了很久，直到完成了任务，才离开那个城市。”
林余跟在少女身后，静静听她讲故事。
“你很喜欢喝咖啡。”
白芷点头。
“因为苦，所以我能感觉到周围都是甜。”
怎么突然文学起来了……
林余挠挠脑袋，一时间没想到怎么接话。
“你想和我一起晋升么，小人偶？”
白芷突然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林余。
“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林余一怔。
“去别的世界，去更多的世界，无穷多的世界，去看别人的人生，去经历，去迈步，去攀登……”
白芷像是在低声唱歌一般，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林余彻底听不见。
“我……”
林余有些烦乱，啧了一声，“我还没想好，时间还多呢，再说，我又不是晋升者，怎么和你一起晋升。”
“是这样呢。”
白芷展颜一笑，转过身，发丝在路灯下微微飘荡，散落着晶莹，一片流光。
“想和我一起晋升，你就要一直当我的人偶，一直。”
她继续朝前走，剩下林余呆立在原地。
他听到白芷的一声叹息，似乎带着十分多的遗憾。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