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洛澤王國東部,格拉尼死亡荒漠——

「快,再快點!」

在貧瘠乾涸的土地上,一隊馬車快速行進着。坐在大型馬車上的貴族巴澤爾伯爵,不斷的催促前方的護衛隊長。

在車隊之後的不遠處,有幾股長期盤踞在這裡的盜匪團緊隨其後,發著叫喊與唾罵的聲音,不斷追趕着這肥美的大餐。

「早就說過不要抄近路走這裡,現在要怎麼辦?」

坐在巴澤爾伯爵旁的女性慌忙而又緊張,她無時不刻不擔心着在後方的珍寶與家眷們。

「母親?我們現在很危險嗎?」

伯爵最小的女兒抬頭望着自己的母親。

「安心吧,黛芙妮,有媽媽在這裡。」

焦慮不安的艾娜時不時望向身後,那些輕裝上陣盜匪們越來越近了,負擔過重的伯爵車隊根本不是對手。

「伯爵大人,眼前只能捨棄掉一些重物了,能保證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

駕着馬車的護衛隊長克萊爾建議道。

「捨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貴重品,你讓我拿什麼捨棄?說起來,我們究竟要逃到什麼時候?那些流寇不過十幾人之勢,你們護衛隊為什麼不迎擊?」

憤怒的巴澤爾伯爵大聲呵斥着,他恨不得站起身來唾罵那些沒用的護衛兵們,可在這顛簸的馬車上,肥胖的他根本無力動彈。

熟悉荒漠的護衛隊長克萊爾心裡很清楚,這種死咬不放的盜賊團都不過是一群充當先鋒的亡命之徒,這片荒漠上的盜匪絕不僅僅只有這十幾人之眾。他環視着周圍,不是貧瘠的山丘就是利於埋伏的石岩,他不可能愚蠢到去和那群亡命徒廝殺,隨時還要擔憂中埋伏的危險。

現在車隊能做的,只有不斷的快速行進,就算被身後的盜匪們一步步逼近也無妨。從被追擊的地方開始,車隊能將追擊點距離拉得越遠,就越能夠佔據有利的形式。

「喂,通知後方所有護衛兵和馬夫,拋棄一些裝着物品的馬車!如果那些匪徒們就此罷手的話,我們就趁勢返回擊殺!」

克萊爾大聲命令道。

「你在做什麼傻事?!」

「聽着,伯爵大人。我們將部分東西作為誘餌,那些匪徒若是罷手,就說明我們這次很幸運,只有這一批悍匪,車隊完全可以暫時停下並令護衛兵快速的清剿他們。如果那些亡命徒依舊窮追不捨,則說明在他們之後,我們的視野之外,還有另一批人會處理那些東西,如此的話,我們就不能冒着危險去理會。相對的,拋棄一些物品,這將提升我們的車隊整體速度。」

「不愧是克萊爾!我們就按他說的去做吧,巴澤爾大人!」

艾娜夫人應聲支持道,她與伯爵不同,她更擔心自己孩子的安危。

「可惡……本想早些抵達東部要塞那裡去,損失了這些東西,誰還會看得起我們伯爵家?」

在官場混跡許久的巴澤爾無時不刻不擔心着自己的處境,他清楚的明白,這麼多皇權貴族都跑到那土地不足首都十分之一大小的東部要塞去,競爭將會有多麼激烈。頭銜在此刻無關緊要,財富與兵士才是最重要的。

「不妙呢……看來是遇到了最糟糕的情況了。」

護衛隊長克萊爾定睛觀察着後方與側翼處。

「怎麼了?克萊爾?」

「那些亡命徒們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看來近期他們劫掠過不少車隊,並且有着相當的規模。」

聽聞此,巴澤爾伯爵環視周圍,並沒有見到其他的匪徒。

「你是在故弄玄虛嗎?克萊爾?扔掉那些東西的賬我還沒找你算呢!你要我拋棄掉所有的東西?!」

「隊長!!前方!前方!!」

巴澤爾伯爵話音剛落,一旁的護衛隊員就緊張的大叫起來。

在前方遠處的天際線,有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克萊爾拿出望遠鏡看去,突然,他剎住了馬車。

「這地方的匪徒,怎麼可能這麼多?!不……那些很有可能是四散的王國士兵們所組成的流寇。」

老練的克萊爾回頭望向那瘋狂卻有着默契性的匪徒們,似乎明白了大致是怎麼回事。

「全車隊掉頭!前方是無法突破的!我們沿着原本的路線殺回去!!」

「克……克萊爾?!」

巴澤爾伯爵還沒清楚怎麼回事,馬車便緊急掉頭,不遠處的盜匪見狀興奮起來,他們不斷的叫喊着加速而來。

「衛兵們擺好突擊陣勢!沖在車隊的前方!所有人員抓緊馬車!」

隊長克萊爾命令護衛兵們組成一道銳利的騎兵槍陣,帶頭衝鋒,撕裂開匪徒們的隊伍,車隊跟在後面疾馳。

面對如此完美的突破陣勢,亡命的匪徒們從馬匹跳到車上,拔出彎刀在車隊后尾的馬車上廝殺。車隊的後方亂作一團,馬夫們被一刀斃命,馬匹四驚,很快便翻倒在開裂的地面上。那些坐在後方馬車上的奴僕妾室們,則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天吶!瑪利亞!!」

艾娜夫人的貼身侍從,小女兒黛芙妮的奶媽女僕長瑪利亞,和那些男佣們死在匪徒們的亂刀之下。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僕,則被撕開衣服並被用繩子捆綁起來。

不幸很快接踵而至,載有伯爵家眷的馬車輪軸斷裂,轟然倒在地上,車上的人一時間亂作一團。

「快停下!克萊爾!珍妮特!茱莉亞!喬治巴!快點過來!!」

「所有衛兵!保護伯爵的家眷!列陣!」

隊長克萊爾剎住了馬車,並命令衛兵們。

疾馳的隊伍停了下來,聚集在一起,衛兵們形成一道壁壘,保護着隊伍們。賊寇們見狀,紛紛停了下來,將車隊團團圍住。

「哈哈哈,不跑了嗎?你們這些懦夫?」

「先從誰下手呢?」

「喂,我要那個貴婦。」

「哈哈哈,你這混蛋喜歡那種類型?聽好了,我要那個年紀小的。」

「不愧是雷夫,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哈哈哈」

匪徒們不斷嘲笑與捉弄着車隊一行人,但他們很狡猾,並沒有試圖上前對拼,只是原地等待着。

「喂喂,看那邊,已經開始了,哦豁~」

幾人露出流氓一樣的表情,遠遠望着妾室僕人那邊的形勢。

「全體聽令!留幾人保護伯爵!其他人跟我殺!速戰速決!不可拖延!」

隊長布萊爾明白這群匪徒在等待着什麼,他一分鐘也不能多耽誤。留下的幾人迅速的將家眷們集中在兩輛馬車之上,並由兩人負責駕駛,餘下八人抵禦着匪徒們的趁勢偷襲。

廝殺聲一時間響徹雲霄,小女兒黛芙妮第一次見到這樣慘烈的場面,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下,那些陌生的面孔一個個魔鬼般猙獰,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匪徒們的能力異常彪悍,他們似乎很熟悉王國士兵的作戰方式,衛兵們一個個倒了下來,就連隊長克萊爾都被數人圍擊,身負重傷。在昏天暗地的廝殺之後,衛兵們終於贏下陣來,卻伴隨着慘勝,死傷無數。

「快,你,快帶着還能行動的衛兵逃離這裡!我任你為新的隊長!」

巴澤爾伯爵命令着眼前這個駕車的年輕衛兵,他甚至連這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伯爵大人,我們的兵士……」

「不要有那種多餘的憐憫!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能救得了他們嗎?!你若再在此猶豫,我們都得死!」

巴澤爾伯爵咆哮着,將緊握着的手杖重重的摔在地上。

「衛兵萊西,去吧。」

身負重傷倒在血泊的隊長克萊爾,朝萊西揮了揮手。

「隊……隊長!」

「萬不可輕敵,這些傢伙不是一般的匪徒,恐怕背後……算了,魔族臨近,爭鬥不休有什麼意義……」

說罷,克萊爾就斷氣了。

「衛兵萊西!沒時間猶豫了!快點!」

「這是要去哪裡——巴澤爾伯爵?」

一柄冷劍橫在巴澤爾的脖子上,他沒看錯,這是印有自家花紋的衛兵的劍。

「你……你是……」

「霍尼格!你在幹什麼?!」

馬車上的萊西站起身來。

「噢,小萊西,別輕舉妄動,好好看看周圍吧!」

叛兵霍尼格冷嘲熱諷道。

原本護衛的十人,除了萊西之外都叛變了,他們很快便將那些不屬於自己一勢的其他衛兵控制並殺掉以絕後患。

「你們這樣做有何益處?那些盜匪不會輕易接受你們的!」

「別誤會,借盜匪之名不過是我們用於掩蓋軍隊存在的借口,那些流寇終究還是要聽我們的。我們是與海特斯將軍一心的信徒們,控制你們貴族只是為了與東部要塞那位二王子更多的談判籌碼。」

「海特斯將軍?就是那位唾罵路菲斯王是昏君而被放逐的將軍?」

「哈哈哈!愚蠢的路菲斯王,將你們陷入如此困境的人不正是那昏庸的王嗎?萊西喲,做出選擇吧。加入我們,亦或是死在這裡。」

原本身為隊友的幾人將萊西團團圍住。

「喂,霍尼格,遠處好像又來了一隊人馬。」

「嗯?」

霍尼格將萊西一腳踹了下去,站到馬車的高處,拿出望遠鏡朝着遠處而尋。

「喂喂!是一條大魚!那是王族的馬車!雄獅與薔薇花紋!沒錯!並且護衛只有兩人!」

狡猾的霍尼格興奮起來,這將是一次難得的立功機會。他馬上派出一人去知會後方的盜匪們,並另派出一人快馬加鞭的去向大後方的海特斯將軍報告。

「拉爾,將這些家眷們的腳綁起來,不要太過明顯,同時,讓這些傢伙坐在地上,不要輕舉妄動。」

霍尼格用劍直插入萊西的心臟,同時安排着人手。

「凱倫,帶着幾人迅速清理周圍的屍體,藏到岩石後方去,衛兵的留下五六具,匪徒的屍體還留在原地,清理完畢后,你們躺在那些血跡上,佯作傷兵。」

將自己人安排完畢,霍尼格帶着恐怖的面容走向被控制的貴族們。

「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表現吧?巴澤爾伯爵?」

他一把將年幼的黛芙妮抓過來,並用匕首頂住她的脖子。

「我……我知道了!不要傷害黛芙妮!」

巴澤爾伯爵冒着冷汗,顫抖的說道。

「哼,這小姑娘哭鬧的聲音太吵了。喂,搞定了沒?拉爾。把這傢伙帶遠一點,用布條堵住嘴。」

霍尼格將黛芙妮扔到還在捆綁貴族家眷的拉爾身邊。他從車上跳了下來,用劍將馬車的輪軸砍斷,這着實令車上的巴澤爾伯爵狼狽不堪,摔落在地。

「哈哈,這樣才像樣子!所有人就位!肥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