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需要勇者來拯救世界的時候,就來一發非酋十連抽吧!」

——管理着數百個世界的智慧(baijin)女神雅典娜如是說道。

於是我們的故事,就從十連抽開始——

異世界大陸,安娜洛澤王國。

彷徨的國王徘徊於深宮之中,在這巨大的廳堂下,早已沒了燭光與豐盛晚餐,空餘的,只有那一聲聲長久的嘆息。

所有人都明白,王國的命運已經走向沒落,沒有任何希望的機會。那曾經榮耀於大陸的安娜洛澤王國,就這樣將要終結在國王路菲斯手裡,儘管他一直在彌補。

衛官與僕人們早已在那絕望的一天天中四散離開,逃離王國的土地,奔向更遠的地方而去,那些尚有勇者存在的國度。

還算年輕的路菲斯王曾經經過數年努力,終於達成了一次女神雅典娜十連抽的要求,召喚出了大陸最優秀的幾位勇者,那是王國最光彩的日子,就連一向高傲的帝國都派出使者前來朝賀。那之後,路菲斯王被不斷的讒言沖昏了頭腦,派遣勇者們一鼓作氣前去征討大魔王,最終王國所有的現役勇者都折戟在那人類未知的領域裡,王國的命運一落千丈,魔王也藉此機會不斷的吞噬着安娜洛澤王國的領土,經過數月之久,一步步臨近王國的首都。曾經數十萬人的首都,如今寥寥無幾。

國王路菲斯緩步移動到王宮殿前,看着這冷冷清清的一切,依靠柱子癱坐在冰冷的地上,回憶着那曾經的日子——

「殿下,今有十七國使團前來朝賀,已在殿外等候。」

「允他們進來,讓四海各地的人來看看我安娜洛澤王國令人驕傲的優秀勇者們。」

曾經的以往與現在形成巨大的落差,路菲斯每每看着那些熟悉的地方,就如心絞般的劇痛,折磨着自己。

「女神雅典娜啊!為什麼優秀的勇者們會悉數殆盡?終究是因為我太急功近利了嗎?!」

路菲斯王無限的懊悔,他如今已是孤身一人,連皇親國戚們都在醞釀著如何逃離這個地方,他們只是難以捨得自己的華府與身份,而非對國王有多麼忠心耿耿。

「父親!!」

一段清脆的女聲響起,尋他而來。

路菲斯王抬起頭,他那憔悴的面容緩和了一些。出現在他眼前的,是自己的六女兒溫伊萊特。優雅,美麗而聰慧,這個從小被他溺愛的孩子。

「溫伊萊特,你怎麼來了?」

路菲斯王清楚的知道,他的六女兒應該跟着二王子在王國的東部的要塞駐守才對,那裡是王國最後的命脈。即便首都危在旦夕,路菲斯王也沒有調動東部的軍隊。他很清楚,讓軍隊去面對魔族大軍只是以卵擊石,相反,若讓他們駐守在東部的要塞里,反而能減輕魔族的攻勢,或許能抵禦住也說不定,保留住王國最後的稻草。因此,國王下了死命令,東部的軍隊不可妄動。也因此,許多皇親國戚也朝着東部要塞跑。

「我來迎接父王。父親,快跟我一起去東部躲避吧!」

望着心切的溫伊萊特,路菲斯王顯得年輕而和善了許多。他愛撫着溫伊萊特的狗頭,臉上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連他自己都覺得放鬆下來。

「不,溫伊萊特。」

路菲斯王推開自己的女兒,並走開幾步。

「作為國王,我有着太多的過錯,並且是無法彌補的。無論對於民眾,勇者,還是你們來說,都令我覺得懊悔而愧疚。今日那魔族就在眼前,安娜洛澤王國的首都數百年來首次面對如此危機,我無顏面對江東父老,更無顏面對歷代每一位國王。我,路菲斯·維爾拉,應該被釘在恥辱柱上,讓後世銘記我所犯下的錯誤。只有如此,安娜洛澤王國才能得以永恆。」

路菲斯王轉身背過去,昏暗之下,沒有人能看到此刻的他是如何的面容。在這龐大的宮殿里,留下的只有他形單影隻的背影。

「退下吧,溫伊萊特。」

「……」

溫伊萊特沒有再去辯解,作為王族的她深深的明白,這是父親想要保留的最後一點點薄面,作為至高無上的國王,不希望被別人看到自己悲哀的最後一面。

數小時前,安娜洛澤王國東部某處——

載有王族的馬車疾馳在路上,輪軸飛轉,盪起飛揚的塵土。金色鑲嵌的窗沿下,是王族特有的標誌——雄獅與薔薇花的紋章。

就在此時,一男子從路邊的叢林里鑽了出來,他手裡拿着剛摘的水果,背上背着獵來的野豬。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駕車的軍官,他急忙改道並制停馬車,好不容易才終於停了下來。

「喂!不看路的嗎?!混賬傢伙!這可是王族的座駕!!」

男性軍官回頭朝着這灰頭土臉的廝破口大罵道。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擁有着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腰間掛着一柄看起來破舊的村好劍,面容完全是不像是王國的人。

儘管他想要繼續呵斥一番,但年輕的軍官有着更重要的任務,他必須要將馬車上王族儘快的送到首都去。

「怎麼回事?利威爾?」

車駕上的女性隨從打開窗戶,探出頭來詢問道。

「不好意思,特麗莎大人,溫伊萊特大人。剛才有個奇怪的人突然出現在道路上。看,就是那傢伙。」

年輕女性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確有一個灰頭土臉的傢伙扛着野豬完好無損的在那站着。

「實在不好意思,沒想到會有馬車經過。」

灰頭土臉的傢伙打哈着,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儘管特麗莎也因為沒見過這樣的長相疑惑一陣,但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好了,利威爾,抓緊時間趕路吧。」

「等等,特麗莎。」

馬車的門輕輕打開,走下一位年輕貌美的金色長發女子,嚯,這儼然是一副傾國傾城之姿。

「溫伊萊特大人,我們還要抓緊時間趕路。」

身材婀娜的特麗莎也跟隨下來,並嘗試阻攔道。

「我知道的,特麗莎。」

溫伊萊特任由着自己,自說自話的便走到土包子面前,她那溫和而平靜的目光變得兇狠起來。

「跪下!平民!」

溫伊萊特用手指着這個比自己高一頭的落魄男子鼻樑,儘管自己弱小但絲毫不畏懼眼前這個比自己強壯許多的傢伙。她用着鄙夷的眼神惡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這個男子,她的怨氣會來絕非不是偶然。

若不是東部要塞里還有二王子及其部下們的支撐,王室的處境將會是危在旦夕了。儘管如此,民眾里還是難以掩蓋不和諧的聲音,冠以「昏君」「無能」的標籤毫不留情的扣在路菲斯王的頭上,連那些貴族們都有打算反水的跡象。他們天真的以為將王族獻給敵國能撈到不少好處,卻絲毫不考慮身為一個將要亡國的貴族在那些人眼裡有什麼用。

悲哀若只是轉瞬即逝那該多好,但它總是持續不斷的。

當一個面臨絕境的公主在路上遇見到一個嬉皮笑臉毫無尊卑榮辱的下賤平民的時候,她的怒火就此爆發了。她必定要從什麼身上找回自己身於王族的威嚴,地位,與榮譽,儘管她自己也明白這樣無濟於事,但在她眼裡,殺掉一個放肆的平民如同踩掉一隻螻蟻那樣簡單且毫無代價。

「我讓你跪下,沒聽到嗎?平民!是誰准許你見到王族還依舊呆愣在這裡?」

面對如此無禮放肆且不聽話的平民,溫伊萊特怒火中燒,一時間的憤怒令她沖昏了大腦。

「利威爾!准許你了結他!」

「等等,溫伊萊特大人……」

「不要多管閑事!特麗莎!快點動手,利威爾!」

「是!」

年輕的軍官無奈搖了搖頭,從馬車上跳下,緩緩拔出腰間的寶劍。那銳利的寶劍露出冰冷的刃色,伴隨着尖銳的摩擦聲從劍鞘中抽出。

「不要怪我,平民。」

利威爾雙手緊握劍柄,快步朝前走來,手刃毫無招架之力的平民並不是他這個貴族喜歡做的事。

他考慮好了所有可能,無論是眼前的這個邋遢男子突然拔腿就跑,還是嚇得倒地直哆嗦,如果能像個男子漢一樣坦然面對死亡的話,他還是很樂意給這個男子一個痛快的死法。

利威爾快速衝刺,並且雙手揮舞寶劍,打算來一段順砍橫劈,讓男子無處可躲,一擊致命。

「呯!」

隨着一聲冷兵器的碰撞,利威爾手中的寶劍被彈飛了。連一回合都沒有,邋遢男子的村好劍就橫在利威爾的脖頸上,並且,他的另一隻手還在背握着野豬腿。

「怎……怎麼可能,那個軍隊里劍術數一數二的利威爾,竟然一回合就敗下陣來?!」

溫伊萊特驚訝得向後退了幾步,不知所措。

「啰里啰嗦啰里啰嗦的吵死了哦,你們這些傢伙!我啊,只是打個獵然後回家美餐一頓啊,你們這些混賬!不要擋路啊喂!」

原本嬉皮笑臉的灰頭土臉男子變得嚴肅而認真起來,他的眼中露出比魔鬼還冰冷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獵物,令利威爾無法動彈。

「實在是萬分抱歉,劍士大人!是我們的不對!」

穿着傳統而拘束的隨從長裙的特麗莎很快便妥協了下來,久經沙場的她明白眼前這個男子不是簡單的對手,替代自己的主人溫伊萊特上前道歉。

「不是你,是她。」

男子用劍指向之前無比傲慢的傢伙,安潔娜王國的六公主溫伊萊特·維爾拉。儘管長得像個金髮天使,卻實為一個權利遊戲中惡魔的傢伙。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王族!就算你有再多的本領,平民終究是平民!」

溫伊萊特並不打算因為恐懼就放下自己的架子,這是她自小而大所養成的價值觀,王國的貴族王族都是這樣,絲毫不敢直面自己內心,直到最後一刻還死要着面子。

「是嗎?看來今天的獵物又多了一份。」

男子揮起村好劍,徑直橫劈向擋在前面礙事的軍官利威爾。

「等等!劍士大人,請您務必手下留情,寬恕這孩子的罪過。」

特麗莎撲到男子身上,雙手阻攔着他揮動劍的手臂並祈求着。她那迅捷之勢着實令男子嚇了一跳,很快便掙脫來開。

「特麗莎?!」

溫伊萊特也大吃一驚,她驚訝的不是特麗莎的身手,而是本來想作為王牌打出來的特麗莎竟然在妥協着對方。

「原來如此,不愧是近身侍衛,身手不凡。」

邋遢男子收起了村好劍,提了提背上的野豬,頭也不回的打算離開。見狀,軍官利威爾長舒一口氣,而特麗莎的臉色卻陰沉下來。就在剛在,她的暗器還沒從裝置里出來,便被那男子腰間的劍鞘給擋回去了。這究竟是偶然還是必然,她全然不知。

溫伊萊特認清了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的實力,他的能力遠在利威爾和特麗莎之上。迫切需要人力的她並不打算將這頭野狼放回去,她開始絞盡腦汁的想着辦法。

「喂!等等!」

溫伊萊特跑上前去,攔住將要離開的男子。這一次,她選擇放下自己身為王族的榮譽心。

「所以說,很麻煩啊,王族的大小姐?究竟還有什麼事?」

「你,為我所用吧!」

「哈?」

「為我所用吧!我會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我拒絕!」

「為什麼?」

「因為總覺得很麻煩。」

「我會儘力讓你輕鬆一點的!」

「我是個習慣自由的人,束縛的地方待不了。」

「那你自由便是!若能每個月有二十天做我給你安排的事!」

「……」

「十五天!外加獎金!薪水照發!」

「……」

男子放下野豬,疑惑的思考一下。

「十天!如果想要女人的話,特麗莎也可以給你!」

「七天!」

男子咧笑着說道,

「外加你,特麗莎我就不要了。」

「哎?」

溫伊萊特儼然被這樣的意外選擇給驚到了。

「哈哈,看你那傲慢的樣子,作為僕人來使用肯定很有趣。」

眼前的男子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着,溫伊萊特真是從心裡恨死這個傢伙了,但她更生氣的是自己不能夠生氣,權衡帝王術的她,必須要學會隱忍才行,但她似乎很不會裝模作樣,臉都要憋紅了。

「我……我知道了!」

見到溫伊萊特這般樣子,男子喜顏悅色,摸着六公主溫伊萊特的狗頭,好不快樂。

「事情總算是圓滿結束了~還沒請問劍士大人您的尊名?」

特麗莎笑着圓場,並卑恭卑敬的朝着我鞠躬。

「在下君洛。」

「嗯,溫伊萊特大人,關於剛才您的某些言行,一會馬車上我們需要認真探討一下呢~劍士君洛大人,您也是~」

特麗莎的笑容越來越恐怖了,臉上都能清楚的看到青筋,那個魔鬼教官特麗莎,回來了。

「是……」

溫伊萊特一改往前,像個倉鼠一樣無害。

「吶,利威爾,我們一起坐馬車駕駛座的,對吧?」

君洛拉着軍官利威爾,使勁使眼色。

「哎——?只夠一個人坐啊。」

還沒等利威爾說完,劍士君洛就捂住他的嘴。

「野豬肉,分你三成,超好吃的野味。」

「四成。」

「成交!」

馬車沿途一路疾行,而溫伊萊特也在馬車裡被自己的老師特麗莎訓了一路,一行人終於抵達首都的王宮。在這裡,遠處的大片烏雲已經肉眼可見,那裡便是魔王支配的領域,正在一點一點擴張。

城門附近有不少疾行而出的馬車,其中不乏有和溫伊萊特的座駕擁有同樣標誌的雄獅與薔薇花紋的存在。不少貴族王族甚至連彼此的問候禮都顧不上,攜着家眷僕人與金銀財寶出了城便朝着東方直奔而去,有不少超載的貴族馬車輪軸斷裂,擋住了去路。跟在出城對於最末尾的,是一些普通的平民,到最後城裡剩下的,只有那些無處可去的窮人,和王宮內那位孤傲的王。

如同默契一般,將溫伊萊特護送至宮殿外,特麗莎和利威爾便不再一同前行,接下來的是路菲斯王與溫伊萊特的團聚時間。

「退下吧,溫伊萊特……」

路西斯王留下他最後一句言語,始終不肯回頭。他心意已決,就算倒下,也要倒在王座上。至於歷史和未來,那是輪到孩子們的事。

「喲——,路菲斯王。」

劍士君洛不知何時出現在殿上,他本不應該打破這場父女的短暫團聚與離別。

路菲斯王聽到了似曾相識的聲音,他轉過身來,慌忙尋找着聲音來源。他已顧不上自己滿眼是淚的窘態。

「你……你是,勇者君洛!」

路菲斯王驚喜而又驚訝的癱坐在地上。

「你沒看錯,正是一年前的末位勇者。」

「勇者?怎麼會這樣?」

一旁的溫伊萊特又被眼前這個男人嚇到了,她已經不知道被這個男人刷新了多少次三觀。

「之前的冒犯之處,就請你見諒吧,劍士君洛。」

路菲斯王很快便從大喜轉變成大悲。他清楚的知道,連自己曾經召喚的大陸冠位勇者都敗倒在魔王之下,眼前就算出現一個沒有優秀屬性和能力的最末位勇者又能如何?根本不足以改變戰局。

失望着,路菲斯王很快便就落寞下來。

「父親大人,如果他是勇者的話!我們還有希望不是嗎?!」

「不,溫伊萊特。他已被奪去了名號,我只能用曾經同樣的話告訴你,勇者君洛的初始屬性太低,與常人無異,也未擁有高等級的魔法,成長屬性雖然算得上優異,但從常人的水平想追上C級勇者的能力,都需要磨鍊至少幾十年的時間。安娜洛澤王國,哪裡還能撐的下去幾十年?」

路菲斯王一聲長嘆,滿是懊悔與悲哀。

「我萬萬沒想到,那最強的勇者卡夫莫斯也一去不返,敗下陣來。這片大陸,究竟還能有誰來阻止魔族的入侵?女神雅典娜啊!拯救這個世界吧!」

一旁劍士君洛心裡很清楚,那個碧池女神雅典娜根本無暇顧及這裡,她的工作可忙了去了。

「溫伊萊特大人!魔族已經兵臨城下了!」

特麗莎和利威爾沖了進來,慌忙催促道。

「哦,特麗莎和利威爾嗎……」

「國王陛下!請隨我們一起!」

兩人單膝跪在地上,誠摯的大喊道。

「特麗莎,利威爾,以及勇者啊。我的女兒就託付給你們了。」

路菲斯王坐在王座上,臉上不再有一點倦容,眼中沒有一絲恐懼。

宮殿外魔族的燒殺聲響徹四驚,火海蔓延至整座王城。君洛與溫伊萊特一行人,駕着馬車自首都的後門逃出,直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