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向海死了?”夜白看扶灵走了出来,问道。

扶灵点了点头,和向海的对话她同夜白只字未提,以夜白的心性,若是知晓了还有一波暗藏的势力,说不定会连根拔起,那她就会丧失一个绝佳的报仇机会。

突然脸上传来一股温热,扶灵惊讶抬头,夜白继续手上的动作,擦拭着扶灵脸上被喷溅到的血迹。

“大仇已报,还板着一张脸,可就不美了。”

“走吧。”扶灵不动声色躲开了夜白的触碰,某种程度上夜白和和向海更像是同路人。

秋闱会场爆炸事件发生后,很快传得满城风雨,英年才俊丧生于此,是一个国家的不幸,更令人唏嘘的是,东宫太子也未能幸免。

举国上下,白衣素缟,禁烟火,吃冷食,默哀三日。

扶灵端坐在案前,摩挲着杯沿,斜眼瞥了一眼坐在她右前方的二皇子。

那日她从寺庙回来,夜白就寸步不离得守着她,以至于她怀疑当日的谈话是不是被他偷听了去。

夜白这个人,喜怒无常,阴晴难辨,她本身就琢磨不透,况且像她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对大局可以说是毫无影响,夜白却要熬鹰似的看着她,而对于那唾手可得的东宫之位却置若罔闻。

“二皇子真是沉得住气,已经过了三日了,现在恐怕满朝都在议论东宫之位花落谁家?”扶灵极尽嘲讽。

“你这是在关心我?”

扶灵脸色微变,轻抿了一口茶道:“殿下有这功夫同我开玩笑,倒不如进宫一趟,莫要失了你处心积虑谋夺的东宫之位!”

只听见飒飒作响的翻书声,久久未听到回应,就在扶灵以为自己的话被他当耳旁风时,楞地一声拍桌响,扶灵连忙抬眼看去,恰巧对上了夜白那深沉的眼眸。

“同我出去走走!”

扶灵眉心微跳,虽然有所迟疑,不过还是答应了。

两人漫步,不知不觉来到昔日初见的茶楼。

自从和书青消失,她接手了和曦山庄之后,这茶楼就再也没有管过,茶楼里伙计见东家回来,殷勤凑了上去,扶灵让掌柜的把四楼的场子清了,顺带泡上一壶她独创的花茶送下来。

凭栏俯瞰茶楼下来来往往的过客。

“殿下怎么想着在这歇脚?”

扶灵收回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暗影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念旧情好像不是殿下的行事作风了。”扶灵回眸调侃道。

“哦?本宫甚是好奇,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扶灵朝他灵动眨了眨眼睛,笑着回道。

“不是善茬。”

夜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微微蹙眉,眼睛却时不时望向屋内的漏刻。

“刚刚我看到楼下有人在候着,可是殿下在等的人?”

夜白停下了手,紧紧攥着茶杯。

“我去唤他们上来!”

扶灵动作很快,夜白都来不及叫住她。

一群大夫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扶灵领了上来。

夜白眼神不善看着他们,低沉斥责一句:“下去。”

扶灵看着大夫离去的身影,风轻云淡道:“殿下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和别人换血?”

“扶灵!”夜白冷视了她一眼。

扶灵忽略了他的眼神,有理有据分析着:“相比于殿下的宏图霸业,有我这样的掣肘存在,可不是一件好事您的皇位能坐稳吗?”

扶灵下意识吞咽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殿下有想要的东西,我也有,你应该清楚,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我承认当初和尚为了救你我二人,为我们服下生死同命的丹药,是无奈之举,但是我已经寻到法子解开这丹药,只需要殿下多配合,以后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命被人掌控!”

话音一落,夜白仿佛被拔了毛似的,捏碎手边的茶盏,阴狠狠道:“你待在本宫身边就这么委屈?杀父之仇本宫给你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我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殿下何必对我的去留如此耿耿于怀!”

夜白直视着扶灵的嘴唇,将她说的一字一句尽收耳中,他欺身上前,抓住扶灵的手,“本宫若是硬要留呢。”

从手腕处传来的痛感很快蔓延全身,骨头仿佛要裂开了,扶灵咬牙,一声不吭。

“扶灵,本宫从来没有给别人第二次机会,你想清楚再回答一遍。”

扶灵抬头坚定道:“无论殿下问我几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

夜白气得一手甩开扶灵的手,“来人,动手!”

他的力气很大,扶灵趔趄了一步,身体撞到身后的栏杆上,望着暗处走近的人,扶灵面上浮出胜利的笑容,早已忘却身体上的疼痛。

“原来殿下早有准备......”

话还没有说完,扶灵觉得头昏沉沉的,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夜白抱起扶灵往里屋走去,他将扶灵小心翼翼平放塌上,在床前站了片刻,才缓缓道:“无论结果如何,保她一命!”

随后拂袖掩门而去。

当夜白纵火杀了太子的那一刻时,她也预料着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暗网一日未除大仇一日未报,她就不可能永远留在皇宫。

全身的力量慢慢流出四肢百骸,扶灵陷入了真正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