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裂开始一个钟头之前。

祖笛城,古物遗址外。

南宫契气喘吁吁地跟上莫沧,虽然两人几年前是默契的拍档,但自从他晋升进入管理层后,坐在事务厅的时间远远多于在执勤的时间。光从莫沧精干的外表上看,就知道他从未松懈于修炼,一向以速度为傲的南宫契发现连和莫沧保持肩并肩也已经有些吃力了。

“你该多锻炼锻炼了。”莫沧瞥了一眼曾经的老伙伴,一本正经地说。

南宫契苦笑了几声,没有接话,“到了。”

莫沧狐疑地停住了脚步,周遭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林,在他的记忆中,古物遗址的入口应该还要穿过树林才能到达才对。

“一年半以前我们更换了入口。”南宫契解答了他的疑惑,他挽起袖子,从悬挂在腰间的锦囊之中掏出了一张莫沧从未见过的符咒。绿色的符咒之上写着只有身为咒术师的人才能读懂的密语。

灰溪歪着头看南宫契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绿色的能量从悬空浮起的符咒之中涌泄而出,仿佛化为活物,流入地面随后消失不见。

接着,脚底传开隆隆作响的声音,莫沧和南宫契两人正前方草叶干枯的土地上裂开一道方形的口子。

南宫契将符咒收进锦囊之中,对莫沧招招手,“来吧,这是我们的专用通道。”他率先走下漆黑的入口之中。

神奇的是,随着南宫契的身影慢慢没入地面,原本漆黑的通道两旁突然亮起了闪烁的蓝色荧光,响应着他的脚步亮起而熄灭。

莫沧和灰溪紧跟在他的身后,头顶的裂口在他们全部位于地下之后,又隆隆地关闭了。

灰溪无可奈何地咂咂舌,“这……这可比我们那时厉害多了。”

“保密工作。”南宫契专注地看着脚下,一手扶在石壁上,“采用的是和地下秘境相同的法术,都是城主呐,不知怎么担心起古物遗址所存放的东西的安全来。我们所有人都告诉他几百年来古物遗址都是这样,安全得很,从来没被偷盗过,但他不听。我们有什么办法咯?”南宫契回头炫耀,“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有我的‘绿色’钥匙的,不同等级的人拿到的钥匙不一样,通往的地方也不一样。”

“我们是要去哪里?”灰溪问道。

“古物遗址的核心,那些远古巨兽遗骸存放的地方。”南宫契不大的声音在狭长的通道中来回振荡,的确,最容易被居心不良之人所惦记的便是巨兽的遗骸。据说,得到哪怕仅仅是一颗巨兽的牙齿,法力也能被增强数倍。

灰溪面色凝重,假若甚至是妖女拿到遗骸,那后果不堪设想。然而莫沧现在所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正如南宫契所说,几百年的时光中古物遗址从未出过任何意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城主做出了“古物遗址不再安全”的决定呢?

向下的通道很快到了头,显然他们并不是唯一一个抵达那里看守的警卫们。大厅之内灯火通明,拱形殿堂墙壁上镶嵌的每一枚烛火皆被点燃,偌大的殿堂被照得十分亮堂,仿佛容不下任何阴影的藏身。

三五个人围成一个圈正在激烈地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个人看见南宫契来了,热情地向他招招手,随后他看见了南宫契身旁的莫沧,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其他人注意到他奇怪的表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莫沧只有无奈地冲众人耸耸肩,“好久不见了,大伙。”

“小莫!”其中一位满脸胡茬的彪形大汉面露喜色,大跨步走过来给了莫沧一个结实的熊抱,被他坚硬的胸肌挤得喘不过气的莫沧连忙挤出一个笑容,“好了好了,抗兄,还是那么的生龙活虎啊。”

幽冥赤狮之裔雨抗抗,本人可不像他的名字一样可爱,身高二米三,壮得犹如一头大熊。高阶图腾之十月图腾获得者,隶属于祖笛警备的督查所,专管城中凶杀一类的大案。

“好小子,有你在,我们这些人都安心不少。”雨抗抗满意地咂着嘴,用力地拍拍莫沧的肩膀,力道之大,莫沧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喂喂,我说雨抗抗老兄,你的意见可不代表我们。”一个不满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一位蒙着下半张脸的女人抄起双手,嘟囔着说道,“我们不把你赶走的唯一一个理由是你很有用,但不要错以为你很受欢迎。”女人指着莫沧威胁地说道。

“你也是老样子啊,柳足。”

西雀之裔柳足,据说每一个见过她面罩之下真面目的人都会被她的美貌所迷倒,她对自己的年龄只字不提。所以不少人猜测其实她已经是个黄脸婆了,所以才戴着面罩遮住自己的脸。至于那些关于她美貌的传言,说不定还是她自己散布出去的。流言蜚语不断,唯一一个毋庸置疑的便是她的实力,高阶图腾十一月图腾的获得者,隶属于祖迪警备的特别行动军团,率领三军。

“哼,别套近乎。”柳足别过脸去,看也不看他。

莫沧数了数,除了雨抗抗、柳足和南宫契,驻守在这里的还有四位高阶图腾的获得者,在警备力量之中皆身处高位,看来副城主为了守住巨兽遗骸下了十分大的赌注。他的视线越过众人,望向身后那个与拱形殿堂其高的银色大门。

大门足有四个人加起来那么高,紧紧地关闭着,看守着大门之内的遗骸。莫沧走过去用拳头敲了敲,咂咂舌,大门十分坚硬,拳头发疼,而两扇门连丝毫的动静也没有发出。灰溪感叹地说道,“这是号称世界上最坚硬的‘瓦雷雅钢’啊。据说要找到能够铸成一把匕首那样的分量都十分困难,这扇大门竟然是由纯粹的瓦雷雅钢铸造而成的。真可谓是铜墙铁壁。”

莫沧点点头,他们现在所处的拱形殿堂是通往大门之后的遗骸保存室的必经之路。如果有人想要闯入,就必须经过他们八人的防守。八位高阶图腾获得者加起来,几乎可以媲美一只千人的军队。

在拱形殿堂的另一头是一条狭窄的小路,仅供两个人并肩行走,这就杜绝了庞大的生物的入侵的可能。而南宫契和莫沧刚才从地上下来的那条小路,在两人到达殿堂之后,墙面便自动地合上了。也就是说,基本上没有遗骸被偷盗的可能。

“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啊喵~人家还想去看星裂呢喵~”白夏舔着糖葫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说道。

“你没有听简报吗?”柳足皱起眉头十分不满,她早就看白夏那副吊儿郎当的作风不顺眼很久了。

“反正你们也会告诉我的,听不听又什么区别呢喵~”

“你还真是!不被人教训一下是不知道收敛了!”柳足柳眉一竖,不怒自威。雨抗抗连忙掺和进两人中间做和事佬,现在这个特殊时刻吵起来,无异于给敌人拱手送上机会。

“在遗骸前布置如此多的防守力量,其他地方怎么办?”

南宫契一脸沉重,“顶尖力量都被派出去守候在城主的身边了,还有一部分去支援受创的北望塔,现在城里可以调动的高阶图腾获得者不多,想要平均分配根本不够。副城主只能做出这样的取舍,守住最要紧的部位。其他地方......”

虽然说巨兽遗骸是古物遗址看守的重中之重,但在其他区域存放的古老法器、先人的遗物、失落的古典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丢失了哪一个,对于祖笛城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损失,同样也是一个耻辱。

想到这里,莫沧对灰溪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对南宫契说,“现在是几时?”

一旁的雨抗抗看看放在旁边桌上的黑色时方,说道,“还差五十分钟到正半夜。怎么了?”

“我和灰溪去其他地区看看,很快回来。”

“去吧,反正你在这里也是多余的。”正被白夏气得七窍生烟的柳足不忘记抽个空嘲讽一下莫沧。

“我也去。”南宫契说道,“正好,我得把我的阿齐召唤回身边。”

阿齐是南宫契的伴灵,南宫契是醒鼠之裔,阿齐便自然是一只天性爱好掘地的地鼠之灵。本来比起它们生活在狂野环境中的亲戚们,伴灵继承了原始祖先们更少的本能,倒培养出了与人类更接近的习性。阿齐属于例外,生来便喜欢打洞,南宫契怎么阻止都不听。没办法,南宫契选择放养它,阿齐平日里就在地底世界钻来钻去,必要时才被南宫契召唤回身边。

莫沧点点头,他和南宫契并肩走入狭长的通道之中,他决定将自己的担忧告诉南宫契。

“墓园中那些无名尸体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南宫契从他吹胡子瞪眼,“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我要是收到消息了你能不知道?”

“也是,是我一时之间忘记了。”

“难不成,你是在担心那些冒名顶替者会混入遗址的守卫力量之中?”

“正是这样,他们的数量不少,如果不能提前阻止,一旦他们动手,很大几率能够成功。”

“听你说话的口气,你是打算把他们现在就揪出来?”南宫契并不怎么吃惊,如果莫沧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反而会觉得反常。

“嗯。”莫沧说道,说话之间,两人走出了通道,来到另一个宽阔的大厅之中,这里便是古物遗址的主厅。厅堂的正中央屹立着层层叠叠而起的五重祭坛。主厅被修整得富丽堂皇,白玉石柱鼎立,悬梁之上雕刻着兽灵的图案,让人完全想不到这是位于地下几十米的建筑。

三十多位穿着整齐划一的士兵手持长矛,他们的伴灵们穿着同样标配的盔甲,昂首挺胸地首位在身旁。他们分散着围绕祭坛而站。祭坛正对着一行阶梯,阶梯十分宽阔,南宫契解释说,这是普通士兵们出入的通道,不需要任何符咒打开。

“不要松懈。”他对那些守卫员们厉声说道。

主厅连接着不同的大厅,那些是展示厅,特定节日之中古物遗址会向普通民众开放。而那些没有在展示厅之中的藏物全都在更深处的藏厅之中。想必每个大厅都有重兵把守。

南宫契将莫沧拉至一个隐秘的角落,悄悄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莫沧说,“现在有两种情况。一是那些顶替者们全都在同一个守卫小队,那他们的目的就十分明确了。第二种情况是他们分散在不同的小队之中,只等着一个信号同时动手。”

南宫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第一种的可能性并不大。”

“怎么说?”

“事出突然,古物遗址的原本守卫力量并不够。你现在所看到的每个大厅之中的小队,都是由原本的守卫加上隶属于其他力量、临时被派遣而来的警备力量所组成。这样安排是由于原本的守卫更加熟悉遗址的情况。如果那些顶替者所顶替的全都是本就隶属于遗址守卫的士兵们,那他们现在应该被分散到不同的小队之中才对。”

“有道理。”灰溪插话进来,“其实就算不是这样,我也倾向于认为他们的目的绝不会只有一个。你想想看,为了能够潜入古物遗址,他们费了多么大的心思。”

莫沧突然露出了诡谲的笑容,让人捉摸不定,“那正好,我正期望着这样呢。”

“哦?”南宫契看他如此胸有成竹,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你们听好......”

竹狸之裔岑则是中阶图腾历练的获得者,原本是祖迪督察所的一位中队长。临时接到了命令被派遣下古物遗址之中,他背着手,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看着一群陌生的属下,感到从来未有过的心虚。他认为一切自信应该建立在充沛的情报之上,而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情报。

他不知道敌人是谁,来自哪个方向。他也不知道这地下遗址哪里有岔道密道,哪里是死胡同。更糟糕的是,他的属下是一支才成立不到三个钟头的临时队伍,除了那三四个熟悉的面孔,他连其他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在这种两头摸黑的情况之下,岑则只能硬着头皮做好指挥的工作。

此刻,他背着手在古籍之厅的大门外来回踱步,他不想让属下看出他的不安。按理说此时此刻,他应该在供奉平原上搂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欣赏星裂之夜的美景,而不是在这个地下不见光的地方焦躁不安才对。

正在烦恼之中,岑则看见前方通道的岔口,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让他的挫败与担忧一扫而空,岑则打起了精神,“提高警惕!你!你!”他点出两个以前的手下,“跟我上去查看,其他人驻守原地,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原位。”

同一时间,在兽灵标本、地底矿物、先人留下的不可读懂之物等多个大厅的守卫者们皆发现了不明人员的身影。踏踏踏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古物遗址,听上去格外响亮,似乎就从身边传来。

那些不明所以的士兵们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松懈。紧接着,杀喊声不知是从哪个方位传来,地下殿堂的回响让这些声音听上去似乎无所不在,每一个声音,都重重敲击在士兵们敏感的神经之上。

还没等他们等到上级的命令,烟雾突然四散,弥漫在通道之中,挡住了视线。

混乱不期而至。

人们不得不大声下令,才能让属下们强行保持镇定不至于恐慌。

就在这时,第三厅。

几位身着守卫的制服的人,眼露凶光,将手搭在腰后的匕首之上,悄无声息地拔了出来。他们身影一闪,趁小队的注意力放在别处的时候,发动了袭击。

守卫者们的眼光都集中在烟雾、叫喊之上,完全没有料到身后的袭击,就在那几人就要得逞之时,几道白光闪过,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袭击了自己,手腕突然吃痛,武器被击飞,紧接着自己被掀翻在地。

跟不上局势变化的守望者们还痴痴地握住手中的长矛,不知道这突然的变故是怎么一回事。莫沧轻松地拍拍手,从最后被打倒的人的身边站起身来,”这里有六个,那还有五个。不知道南宫契和灰溪他们那边有没有收获?”

“雾狼、狼、狼之裔莫、莫沧?!”瞠目结舌的守卫者们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刚才是有自己的人想要反叛,刚动手便被莫沧给阻止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中出了叛徒?”

“队长呢?队长在哪里?”

看着七嘴八舌的人群,莫沧摇摇头,警备的作风和气派不知去了哪里,怎么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安静!”他突然吼道,音量不高,但让士兵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畏惧地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他们面对着的,是三年前那个离北望塔总司令之位一步之遥的传说中的莫沧啊!

“会有人向你们解释的。现在把这些人捆起来,你、你、你还有你,等会把他们带到主厅祭坛那里,其他人继续留守原地。在你们的队长回来前,哪里也不要去。出了什么岔子,唯你们是问!”他狠狠地瞪了士兵们一眼,后者只能噤声低头听令。

看来我威风不减当年,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莫沧咧嘴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一切都按照计划的走向发展。

十一个人,不多也不少,南宫契没有控制好下手的力道,几个人被他打晕过去,现在还没有醒来。其他人全都被五花大绑起来,也就只能动动手指头了,莫沧可不想再让他们有什么自己灭口自己的机会。

“你啊,还是宝刀未老。”南宫契笑眯眯地冲着莫沧竖起大拇指,莫沧冲他眨眨眼,毫不谦虚地领功。

莫沧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顶替者们分散在不同的小队之中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之间无法联系,消息阻塞。既然顶替者们之间没有办法沟通协调,那他们可能在等一个信号共同展开袭击。而莫沧,只不过是提供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一个共同的信号。

队长们所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黑影其实是敏捷的莫沧和灰溪,所谓的喊杀声其实只是莫沧他们所演出的一出戏,烟雾弹自然也是他们所投掷而出的。他们的目的,便是要制造混乱,让那些顶替者们错以为已经有同僚动手了。

当然,正如先前在墓园所说的那样,莫沧是在赌,一次十分有把握的赌。

他十分了解这些顶替者们的心理,他们只是给栖木蛇法庭效劳的人,属于听令者而不是施令者。听令者们——无论隶属于何种阵营,都有同一种倾向——那便是当有悖于事先商量好的意外发生之时,他们很少会选择坚持原本的命令,因为他们的内心深处有着同样的恐惧:万一我墨守成规,坏了上头那些大人们的好事呢?所以也许混乱的时机比顶替者们所得到的命令更早,比起怀疑是不是诡计,他们更容易产生这样的想法:说不定计划有变,动手提前了。

并不需要主动出击,那些对同僚刀剑相向的,自然是顶替之人。

棋高一着的莫沧取得了暂时的胜利,他取出一个男人口中塞住的手帕,和颜悦色地说道,”你看,现在你们都被一网打尽了。狩猎结束了,你们都是被捕的猎物。不如告诉一下我们这些求知者真相,就当作是对我们的奖励吧。”

被灰溪的利爪抓花了脸的男人晃悠悠地抬起头,“嘿嘿”一笑,露出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参差不齐的牙,“你以为你们赢了吗?”

“不然呢?”

“呵呵呵,你们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呢!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吗?哈哈哈哈,太天真了。”

“莫沧,你少和他废话。”南宫契挽起袖子,“让我来!揍一顿,这个人什么都会说了。”

“等一下!”莫沧铁青着脸,男人的话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他一直忽略了的事,“你说这不是全部,是什么意思?你们还有着什么阴谋?”

然而男人只是仰天哈哈大笑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笑到身体颤抖,笑到干咳出鲜血,仍然没有停止。昏黄的烛光映在他被鲜血染红的牙齿之上,是一幅让人不安的景象。”

南宫契揪着那个男人的衣领,厉声喝道,“笑什么笑!快说!”

“你们的另外一个目的,”莫沧用力将南宫契推开至一旁,按住男人的头,强迫他闭上嘴巴直视自己,急促地说道,“你们的另外一个目的,是那个北方商人的妻子对不对?!”

如果说栖木蛇法庭顶替成为祖迪警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古物遗址,那么杀死北方商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是莫沧一直无法想通的事,直到刚才......

人们说妖女的诅咒随着南下的商队进入了祖迪......南北大师摇摇头。

当地的大祭司对我们说,我肚子里的孩子被妖女盯上了,一直在汲取其他孕妇肚子里的养分......梳着辫子的达娅悲伤地回忆。

她啊,马上就要分娩了,你们不要打扰太久......医师这样叮嘱。

传说在星裂之夜,星神们会将自己的力量分给在这个时候出生的婴儿们......他如是告诉巫鸰。

所有的点在此刻终于被连成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