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笛声空灵悠扬,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巫鸰压低了声音。

一朵烟花在石林中爆裂开来,七彩的火光一瞬间照亮了周遭,一一从爆裂焰火的中央欢快地扭动着身躯爬出来,它兴奋地用头蹭蹭巫鸰的衣袖,尽情地撒着娇。

“好了好了。”一一可是一条身长十几米的羽蛇,虽然还未成年,不过力气已经比几个成年人加在一起还要大了,它撒娇的动作简直就像钻头一样不停地钻着巫鸰的肚子。

巫鸰从行囊中摸索出一支木棍,还好之前有所准备照亮的工具,“一一,借你的火用用。”一一听话地张开大嘴,一团蓝色的冷火从口中喷出,木棍的前端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巫鸰将火把插在几根石柱之间的角落中,尽量利用石柱遮住火焰的光芒不被其他生物发现。有了火光,她可以看清周遭的情况,再加上一一的陪伴,巫鸰感觉安心不少。

一一蜷起身体,小心地将巫鸰绕在其中,就像是她的王座一般。巫鸰默默地抚摸着它的头颅,想着心事。

首先有几个问题。

一,隐狐为何没有察觉手中的吱吱不在了?如果他是被复制出来的,本就没有吱吱,只是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倒是能解释,但假若真的是这样,真正的隐狐是什么时候不在的?根据她的推理,每一次经过石柱会经过一个新的空间,而在新的空间中应该会出现某一样生物的复制,应该一次只会有一个生物被复制才对。前几次是人面蛛,最后一次是左乐乐,但隐狐是什么时候被复制的?

二,地灵,姑且认为是地灵吧,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三,针对它的能力,有破解的方法吗?

巫鸰突然想到自进入石林之后他们便慢慢丢失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现在过了多久,晶石在白赫煊那里,如果不能及时为它充能,他们即将面临淘汰。回去该怎么对莫沧老师交待呢,自己竟然倒在了图腾历练第一阶段,想到这里,巫鸰感到有些沮丧。

思绪交杂在一起。一一安静地靠着她,眯着眼睛,洁白的脑袋一摇一晃,似乎快要睡着了。这一次的召唤持续了很久,以往巫鸰将一一召唤出最多不过十分钟,不同的法术对施法者有着不同的消耗,而唤兽术持续的时间越长,对唤兽师的精神力的消耗也越大。就巫鸰的情况而言,一一出现的时间越久,她感到更加疲乏,昏昏欲睡。

巫鸰低垂眼眸看着跳动的冷火,仿佛能从火焰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一样。

莫沧老师现在在做什么呢?经过昨晚的战斗还安好吗?如果是莫沧老师,现在他会怎么做,他一定能发现我所没有发现的蛛丝马迹。哎,如果莫沧老师在的话......

想着想着,渐渐地,一阵乏意与困倦袭上心头, 脚踝感觉痒痒的,一定是蚁蚁虫,但她现在太疲惫了,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思绪被石林中的风吹得四处零落。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黑暗仿佛连火焰也能冻结,空气也不再流动,就在和她一起屏息思索着着。不知不觉中巫鸰慢慢闭上了眼睛,突然她猛地一点头惊醒过来。

就像莫沧冥冥之间点醒了她一样,她明白了,被她所忽视的蛛丝马迹究竟是什么!

巫鸰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拍拍一一的脑袋,解除了唤兽术。她又将前因后果仔细回想了一遍,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是正确。

就在那一刻,就像脑海中有小人敲响了晨钟一样,巫鸰醒了,她睁开眼睛。

引入眼帘的是正前方的那根石柱,两只人面蛛静悄悄地在蛛网中假寐着,荧光全部亮起,为石林涂抹上蓝色、红色、绿色的亮彩光芒,世界变得更加清晰。她打量四周,看见隐狐正抱着吱吱弓着身子睡在她的身边。白赫煊枕在非焰的身上,也睡得正安稳,再远一点,左乐乐和东风抱在一起张开嘴巴打鼾正香。

她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果然这一切都和她所推断的一样。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干得漂亮,小姑娘。”

巫鸰惊诧地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其他人,那个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庄重的百年老人,无处不在,似乎是从石柱中传出来的,又似乎是从地底深处发出来的,在石林中来回的回荡直至慢慢消失。

她迟疑地试探,“你......是地灵?”

“是的,我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地灵’。地下秘境萦绕着无穷的法术能量,催生了我的诞生。我是这片石林,这片石林便是我。”

待假想被验证后,巫鸰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那,那这一切都是你的能力吗?”

“呵呵,是的。小姑娘,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能力的真相的?”

“这不难。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所做的障眼法确实让我迷惑了很久。一开始,我和我的同伴都以为你的能力是创造出新的复制空间,这样既可以解释多出来的生物,也可以解释为何那些消失的人和伴灵都消失得无声无息。但是,仅有一点无法解释,那就是为何大家对显而易见的同伴的消失毫无察觉呢?”巫鸰用下巴朝隐狐的方向示意,“比如说最大的漏洞便是他,如果一个人手中的东西突然不见了,他会不知道吗?”

“所以你是从这点推断出的吗?”

巫鸰摇摇头,用脚在地上划着圈子,“不是。是我召唤出我的唤兽,因为法术的持续时间太长而差点睡着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每个法术的使用都会对施法者造成一定的影响。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施法者毫无负担的法术。哪怕是长时间维持「灵魂返还」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和体力。”

“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的能力真的是像我们所推断的那样,是创造出新的空间,那么又诞生了几个问题。第一,众所皆知,时空法术是负担最大的几大法术之一。第二,如果每有人经过这根石柱便会进入一个新的空间的话,我算了一下,就我自己而言,我经过了它5次,进入了5个不同的空间。再算上其他人的,尤其是消失的白赫煊和伴灵们,那你需要创造出足够多的空间才行。这便是疑点,时空法术尤其是这种创造新空间的时空法术,对施法者的消耗巨大。就算地灵几倍强于人类,仍然要承担着巨大的法术消耗,那你是如何一边承担着这种消耗,一边继续创造着新的空间呢?”

“然后你凭此认为,我的真正能力不大可能是创造出新的空间,没错吧?”

巫鸰肯定地点点头,“是的,但我还不敢肯定。这时,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一直教导我的老师是个迷迷糊糊的大烟鬼,有时候嘴上叼着烟还跑来问我有没有看见他的烟。如果不多加注意,人们有时候会忽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虽然听上去很滑稽,但确实如此。那么隐狐、白赫煊和左乐乐是不是这样的情况呢?按理说,自己伴灵不见了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但他们就和我的老师一样,意识认知出现了盲点。除非被人点出来,否则难以察觉。再结合左乐乐明明记忆惊人,顺着他的地图,我们仍然无法走出去。结合上述几点,我大胆做了一个这样的推测,也许你的能力并不是创造新的空间,而是这个。”

巫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玩弄我们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