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狐接着说道,“刚进入石林没多久我就留意到了这根石柱,我在丛林中长大,所以对潜在的危险会多留意,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这根石柱上只有两只人面蛛。后来听从那个瘸子的建议,我们开始原路返回的时候,看见它的上面有三只蜘蛛。后来又路经了一次,上面却有四只蜘蛛了。”

“但是之后我们不是还经过了它吗?就是你在它身上做记号的那一次,那一次柱上也只有四只,按照你所说的,每经过石柱一次,应该多出一次蜘蛛才是。”

“你想想那之后我们身边多出了什么?”

巫鸰瞬间反应了过来,她目瞪口呆,“是左乐乐!”

“嗯。”隐狐颔首,“我想应该是我们每经过这根石柱一次,便会多一样被复制的生物。只不过前几次都是人面蛛,我们才没有及时发现异样。而这一次,是左乐乐。”

“那白赫煊和你们伴灵的消失又作何解释?”

“这是我还没有想清的地方。”隐狐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但一定也和这石柱有关?”他挥舞着自己的拳头,“要我打破它吗?”

“别,”巫鸰连忙阻止他,内心感到无奈,大哥你的拳头是铁做的吗还能打破石头?“现在情况不明朗,最好不要鲁莽行事。”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巫鸰沉思着原地踱步了一会,“比起复制生物这回事,我更在意的是白赫煊和伴灵是如何消失的,又去了哪里。有几种可能。一,被潜伏在暗处的某种生物抓走了。二,也许是荧光微暗,在不知不觉中和我们走散了。第二种的可能性很低,冬风和非焰一个是犬灵一个是鹿灵,嗅觉和听觉比我们好,没道理我们没走丢而它们走失了。”

“第一种也没有道理,我们没有察觉任何生物接近的异样,就算它能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被抓走的时候,白毛鬼或者伴灵总会发出声音吧?而且吱吱是怎么消失的?我可是一直抱着它。”

“说到这个我想问你,在我告诉你吱吱不见了之前,你真的毫无察觉吗?如果我一直抱着什么东西,要是它突然不在我的怀中,我肯定会知道的。”巫鸰皱起眉头地说。

隐狐耸耸肩,“我也想知道,你是在怀疑我吗?”男孩歪着头问,并没有恶意。

“不,我只是想搞清楚。”巫鸰连忙打消他的疑问,但不可否认,疑虑确实如杂草一般悄悄地发了芽。“你听说过‘地灵’吗?”

“没有,那是什么?”

“莫沧老师曾告诉我某些常年在灵力沐浴之下的土地能够诞生自己的意识,更有甚者可以觉醒能力,那意识体便被称为‘地灵’。”

“你觉得这片石林诞生了地灵吗?”隐狐抱起手臂,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回事。

“很有可能,莫沧老师说许多有邪门传说的地方其实都是地灵在搞鬼。假如这里有地灵的话,把它看作是一个人来看待就好对付多了。”

隐狐歪着脑袋表示不解。

“如果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遭遇了鬼打墙,又发生了诡异的事,自然而然会得出‘这个地方很邪乎’的结论,在未知的事物前会产生不可言明的恐惧,我刚才就是如此,一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如果换个思路想,这只是某个人的「灵魂文字」的能力而已,便会平静许多。虽然只是心态上的小小变化,但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隐狐想了一会,“你说得倒有些道理,但有什么用呢?”

“那我们只需要先分析出这能力到底是什么,再想对策。你想想,假设这里的地灵的「灵魂文字」是「复制」,有许多事说不通,消失的人怎么无影无踪消失的?又去了哪里?所以我觉得它的能力并不是「复制」,而是「新的空间」。”

闻言,隐狐微张着嘴巴愣了一会,半响才反应过来,“‘新的空间’?有意思。”

“对,新的空间,你把这根石柱想象成一扇门,每次我们经过其实是打开这扇门,门后有不同的随机空间,那些空间与现实一模一样,只是随机多了一样被复制的生物。比如说,我们原路返回时,不是发现石柱上的人面蛛多了一只吗?并不是因为蜘蛛突然被复制了一只,而是我们进入了一个有‘三只人面蛛’的空间。同理,两个左乐乐出现也是,我们进入了‘有两个左乐乐’的空间。”

“嗯......”隐狐不置可否,这确实可以解释为何白赫煊与伴灵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在经过石柱时,伴灵们和他们进入了不同的空间,就像分别进入了不同的门,自然没有任何异常。

“但我还是没有想通,哪怕伴灵们刚刚消失的时候我们没有注意,但之后他们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伴灵不见了吗?就像你的吱吱又是怎么回事?”巫鸰摸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地盯着石柱,晶亮的眸子缓慢游动着,严肃得有些可爱。

隐狐突然向她伸出一只手,“把手给我,我们一起绕着石柱再走一次,看看会发生什么。”

巫鸰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隐狐的手。

暖意从男孩的掌心传来,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甚至有些硌人,在战斗中磨出的茧似有若无地蹭着巫鸰的指根,隐狐似乎有意没有用力,以致于不让长长的指甲划伤她。虽然他出生于丛林,心思却十分细腻。

两人对望一眼,缓缓地朝着石柱迈出脚步,巫鸰感到有些紧张,她不知道绕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男孩的手又握紧了些。巫鸰和隐狐顺着石柱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任何不寻常事物的发生。

石林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巫鸰只听得见自己和隐狐“砰砰”的心跳声,两人的手没有松开,巫鸰怕自己一放手,隐狐也会突然消失不见。

在一个心跳的瞬间,荧光彻底熄灭了。

四周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光明,巫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努力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寻找光源,但越是努力越是徒劳,心情更加焦躁。

“在黑暗中最好闭上眼睛,”身边传来了隐狐平稳的声音,他握紧了巫鸰白皙的右手,“越想看清楚东西便越紧张。”巫鸰按照他所说的话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几下,惧意总算慢慢消失了。

“嘘——”

突然,左耳旁传来一声轻嘘,热气呼在脸颊和耳朵上,让巫鸰全身绷紧。

“不要相信那个混蛋,他是假的。”那个声音缓缓地、轻轻地耳语,听声音,是......隐狐?!“还好是你进入了我所在的空间,悄悄地跟我来......”

右边与她牵着手的隐狐发觉巫鸰的右手变得僵硬,汗水不断浸出手掌,却十分冰冷,不由得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不要回答他,”黑暗中左耳边的人轻声低语道,“他的吱吱不在了是不是?这就是他是冒牌货的证明,快点跟我来,不离开他的话会有危险。”

巫鸰的脑袋被搅乱了,究竟哪边才是真的隐狐,又或是两边都不是?她现在应该怎么做,听左边那位的话还是告诉右边那位现在的情况?

“巫鸰?到底怎么了?”女孩的手越发变得冰冷,隐狐的语气不由得也变得更加焦急,这时,他察觉到了周遭多了一人,“是谁在哪里?!”

第二位隐狐见对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便也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你这个冒牌货!”他冲着对方怒吼。

两个男孩身形一闪,扭打在一起,黑暗中只听得见两人喘息与揪打在一起的闷响,“巫鸰,快来帮忙!”也不知道是哪位隐狐向巫鸰发出了警告。巫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了一会,这种混乱的情况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帮谁?怎么帮?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

女孩咬咬牙,在黑暗中摸索着石柱,朝背对着混乱之声的地方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直到听不见男孩们扭打在一起发出的声响之后,巫鸰才松了一口气,疲惫地靠着一根石柱坐下来。

现在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