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红发的少女推门进来。
“早！”少女大声地、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喊道。
还没到营业时间，老板在座位上肝手游，虽说有叮当的风铃，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跳：“您......您哪位？”
少女打量下无人的店面，放下心来，中气十足：“公教会巡查长老，Caroline·Cavendish！您叫我卡洛琳就行。”
“你疯啦！”老板压低声音，“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嘛！万一给别人听到，我要怎么解释？”
“这不是没人吗？”卡洛琳嘻嘻笑着，将手提箱靠在吧台边。
“......我不是和罗伯特说不要来人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哎呀老板，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卡洛琳拉张椅子，随便坐下，普通话口音略有不正，但在词汇方面倒是非常上手，“我要是不来，也没法向桑面交代，你就把我当层什么私生子的嘛，这样你我都方便。”
“？？？什么东西！”老板怒道，“散装普通话我就先不吐槽了，私生子又是什么？我们这里可不流行你们那一套贵族作派。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私生子，我们两个有哪里点像啊？”
确实如此。卡洛琳和老板，怎么看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别的不说，最明显的就是老板那残念的胸部和卡洛琳的巨大欧派，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母女关系。
“哪个要当你女儿？”卡洛琳道，“我可以说是你父亲的私生女嘛，反正姐妹之间也是有欧派大小不一样的。”
精准踩雷。老板周身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波纹，旋即想到这是自己的店面，打坏了实在划不来，又强自平静下来。
卡洛琳跳了波脸，明显十分之爽，拢了拢火红的马尾，棕红的眼中流光微转：“老板，有没有什么吃的？”
“昨天刚进的面包蛋糕，还有几块布丁。”老板没好气道，“记得付钱。”
卡洛琳顿了一下：“还要给钱的啊!”
“那你是来吃白食的？”
“没有没有，”卡洛琳摇头道：“我是来出卖劳动力的。”
“我们只会接收精英，绝对不会......”
卡洛琳打断老板：“我可是巡查长老，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
“那好，你现在把窗子全部擦一遍，正好最近陈聿不在，窗子都没擦，”老板转身从冷柜里拿出几块面包，“不擦就自己出去觅食吧。”
“啊？......我不是来当保镖的么？”卡洛琳惊道。
“哪个和你说的？你觉得我需要保镖么？”老板报了一箭之仇，心情好了不少，“我看你还是收拾一下，赶紧去那边教堂报道算了，饭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老板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卡洛琳紧张道，“公教会巡查长老战力还是挺猛的，毕竟全世界也就八个......”
“副主教上个礼拜被我按在地上摩擦，你觉得我需要一个更菜的菜鸡来保护我么？”
“......抹布在哪？”
“不愧是公教会的高手，玻璃擦得又快又好。”老板看着搓洗抹布的卡洛琳，赞道。
“所以说我的饭呢？再来一杯咖啡，谢谢。”卡洛琳几度吃瘪后已经失去了跳脸的勇气，声线虽依然嚣张，但语气明显软了。
老板打开咖啡豆罐子，若有所思：“你要不干脆来当服务员吧？正好最近我人手有点紧。”
卡洛琳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反正一定要留在你这里，干什么都无所谓了。”
老板有些讶异：“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受事实了。所以说为什么公教会最后会派你这么一个小姑娘过来？你有十八岁么？”
“差不多吧，”卡洛琳叹道，“烫手山芋又有谁愿意接呢？年轻人嘛，总是要背锅的。再说，罗伯特又没有背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老板上下打量了下卡洛琳，突然笑了出来。
卡洛琳恼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一个小朋友谈论这种老年人话题很有意思罢了。马上也要到营业时间了，收拾下心情准备开始吧，元气少女还是很受欢迎的。”
元气少女确实受人欢迎，虽说营业额还是变化不大，但客人们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甚至连几天没来的文学少女也难得笑了一下。
“那个女孩子叫什么？”打烊后，卡洛琳洗着杯子，突然问道。
“哪个？”老板头也不抬，在账本上奋笔疾书。
“就那个坐在窗边的，一直在看书的那个。”
“怎么，你是百合？上来就打听人家女孩子？我之前还担心你会不会钓我店里的男客人，搞出什么桃色事件来，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啊。”
“不错，老板你很有眼光啊。”卡洛琳笑嘻嘻的，“你怕我和你客人乱搞，你就不怕我过两天把你办了？”
“做得到你就干啊，菜鸟。”
“不说这些了，老板，你还没告诉我人家叫什么呢。”
“说了你不会去骚扰人家吧。”
“绝对不会的！这种东西都要靠缘分，况且我也有点怕生......”
“她叫张昕。说实话这个名字还是挺符合她的气质的。”
“感觉很有意思呢。没想到现实中还真的有这种无口文学少女的存在啊......”卡洛琳感叹道。
老板抬起头：“原来你也是二次元啊！”
“什么？”
“啊......我是说，原来你也喜欢动画啊。”
“是的是的！”卡洛琳激动起来，“最近的新番不错呢！老板看了没？”
老板苦笑道：“你们公教会给我搞出这一串事来，我哪有时间追番？闲下来能打打游戏就不错了。”
“实在是非常抱歉！”
“我倒是想知道，像你这种有钱人为什么会看动画，平时的生活还不够精彩么？”
“每个人都是有原因的啊。家里管得严，我又不喜欢那些虚情假意的礼节，兄弟姐妹也多，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被关心到的，无聊的时候，就看看这些东西咯。再说，我也好几年没回家了，一直就在外面出任务。”
“你对公教会好像有点不满的样子嘛。”
卡洛琳笑笑：“公教会我认识的人也不多，能认识罗伯特已经很好了，哪还有什么不满的。”
老板收起账本，活动下肩背：“今天也够累了，休息休息吧。二楼有pc有ps4，要玩哪个都可以，看好店，我出去办个事。”她抓起身边的刀鞘，披上一件大衣。
卡洛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老板出了店门，绕到楼背对马路的一边，脚尖轻点，飞身上房，几个纵跃便已不见。咖啡厅的门也在此时悄悄滑开一条缝，继而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黑漆漆的胡同里，老板用刀柄把一个犬形的东西敲翻在地，刚要下手，突然回头：“谁？”
卡洛琳从胡同尽头跑过来：“等一等！等一等！”
老板站起身，长刀一甩，立在身前：“你这是要......”
卡洛琳大口喘气，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砰”一声摔在地上，炸出一团尘烟，二人顿时淹没在烟雾之中。
老板在卡洛琳抬手时便是一个翻滚，惊道：“你要干什么？！”
卡洛琳没有回答，气运丹田，尘烟沁出橘红的火光，如同在黑夜中缓缓睁开眼睛一般，尘烟深处浮现一点金黄，卡洛琳伸手将尘烟拂去，金黄光点却留存下来，汨汨地跳动着，向着黑暗深处钻去。
老板将长刀变回圆筒，插回绑带。
金黄色却突然消失在黑暗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卡洛琳气恼地跺了下地面。
“这是什么西方巫术？”老板饶有兴趣问道。
“追踪。这个能发现别人隐藏的力量，没想到被他发现了，”卡洛琳道，“这个人挺厉害的。”
“所以说......”老板的声音严肃起来。
“不错，这些东西并非是因为基盘在这里才出现。”卡洛琳顿了一下，“我怀疑是有人暗中捣鬼，应该是什么法术之类的......这种情况就算是巧合也太过频繁了吧。老板你最近发现了几个妖怪？”
“算上这个是第七个......确实有点多了。”老板沉吟片刻，“不过我没有发现什么阵法，灵眼监测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十分正常。”
“这就奇怪了。”
“那这个东西怎么办？”老板指向瘫倒在地的黑色恶犬。
“先找个什么东西限制在这里吧，”卡洛琳道，“毕竟不知道这个东西背后到底有什么，要是随便杀掉，最后一条线索就断了。”
满是疑问的二人回到了店里，老板放下卷帘门：“你今天晚上怎么办？睡在这底下？上面除了我的床可只有一张折叠床。”
“睡在底下也太凄惨了吧！折叠床也挺好的。”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房间除了多了几个饭盒以外，和陈聿离开之前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卡洛琳看着桌上的饭盒撇撇嘴：“老板，饭盒用完了就扔掉嘛。这房间里一股外卖味道。”
“有吗？”老板从房间角落拖出一个无纺布包，把折叠床展开，“我真没感觉出来。明天就扔。”
卡洛琳抽了下鼻子：“希望是这样吧。”
“你晚上睡得早么？”
“不算太早，你要熬夜？”
“我需要睡觉么？”老板一摊手。
“......别太晚就行，”卡洛琳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既然这样，为什么我要睡折叠床？”
“好像是这样啊。好长时间不睡觉忘记自己有张床了。”老板在电脑前坐下，戴上耳机，“到时候困了就关灯睡，我打会游戏。”
键盘鼠标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卡洛琳关灯钻进了被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