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惑道。
在這十三多億人口所組成的泱泱大國,各門各派都爭先恐後的於這燦爛的世間留下過一抹非凡的色彩。
而這並不是十分為眾人所熟知的啟惑道便是在這其中的一個小小的門派,以磨練自身意志和修行仙法與符法在這凡塵俗世里落下根基,從古時開始,就默默無聞的發展至今。
而這等保守的門派自然就有了很多不為大眾所熟知的秘密存在,其中一例,便在這現代科技感十足的上海。
在自己的記憶里,關於周樂山、周樂水這一對雙胞胎。姜沐嫻的印象始終都保持在曾經兩個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弟弟形象,雖然在年齡上來說他們的年紀正好和她相仿,可是要從輩分上論下來的話,二人就免不了要對其叫一聲師姐。
現在看來,這兩兄弟是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長成了一對不是很靠譜的師弟。
在姜沐嫻的心中,此時對於久未逢面的兄弟二人已經開始在自己考核表裡一筆一畫的打起了不及格的評價。
作為師姐,自己必然不可能會平白無故的就玷污了他們兩個人的清白之說。凡事有因,就在剛剛不久才和周樂山通完電話的姜沐嫻並沒有按自己心中所想的計劃等到自己的兩個師弟,反而是直接被告知了目的地后就被草草的掛斷了電話。
「啊啦啦,威嚴盡失啊,師姐?」
那兩個小子……
隱忍住對兄弟二人的不滿,管理好表情后的姜沐嫻並沒有理會對自己冷嘲熱諷的鏡龍,在和自己一樣抵達上海的乘客詢問了該如何離開機場后的她,很快的就學會並理解了該怎樣快速的過閘口。
在他人的協助下,姜沐嫻總算是拉着自己的手提箱,背着略顯累贅的背包離開了機場。天色初亮,從上行出口的地方,陽光溜了進來灑在了電動手扶梯上。
先將自己的手提箱推到手扶梯上的姜沐嫻隨後便站在上面,還帶着點點溫暖的光線披在了她看似單薄的紗裙上。
明明天空上正掛着太陽,可是周圍的氣溫卻像是直接無視了其溫暖的存在一樣,肆無忌憚的向整片大地擴散性的散發著寒冷。
晚秋時節,這就是南方的天氣嗎?
連夜乘坐航班,到了三號的白天才來到了上海,姜沐嫻對於這個陌生的城市還有些抵觸與不適應。
「真是……辛苦啦啊。」
姜沐嫻姿態筆直的站好,一動不動的順着電動手扶梯的路徑向上。可那旁邊可以反射自己外貌的鋁皮上,卻顯露着身為師姐身份的不滿表情,在鏡龍的眼裡,微微鼓起的臉蛋兒顯得有些可愛。
久居深山,自小就留出來的柔順長發似墨絲般濃密的被半盤成型,在用一支雕刻着兔子花紋的木簪子固定好。身上此時還穿着充滿着古色古香意味的服裝,素色的紗裙上用異色的絲線點綴出來的一朵朵流雲紋讓她在來來往往的普通人群中顯得格外的出眾。
加上那一副從未經受過現代社會打磨的,如璞玉般淳樸天真的臉龐。早在飛機場的時候就吸引了一大票人們的目光。
這一路上,更是讓凡是可以用眼睛看到她的人都被很自然的勾了過去。
「回頭最好還是換一套一副比較好吧,看樣子你太引人注目了——」
這個她自然知道,雖然眼神沒有朝四周瞟去,有意的正視前方的她還是感受到了四面而來的充斥着各種意味的眼神。
從下了飛機到現在,她就發現了一個十分致命,且要緊的問題。自己的衣服似乎和現在的人有着很大的差別,儘管可是知道旁人的眼光都沒有什麼惡意,僅僅是因為好奇。
可是習慣了一個人的姜沐嫻還是受不了自己成為了目光的焦點。
“辦事不牢,要罰。”言語中,還是帶有不快的情緒。
「這麼快就擺出架子了啊?」於那可以反射出姜沐嫻的鋁皮中,懸空的鏡龍在那個世界雙手背後撐住了自己的腦袋,閉着眼睛打趣的說道。
“人多的場合下你不準說話。”
「是是是。」
並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的鏡龍很是喜歡將自己的形態擬態成自己的模樣。
舉止不雅,毫無章法可言的另一個自己。
終於,在自己短暫的心理想法結束后,長長的電動手扶梯的旅途總算是結束。抓緊了手提箱的姜沐嫻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提了提背在背上的包,站在地鐵口外。在下了飛機到乘坐地鐵一直都是出於地下或是室內環境的姜沐嫻第一次親自在這陌生的大上海,見到了它真實的面貌。
和自己從其他人空中又或者從其他載體上所了解到的形象很是不同。
從一本正經提着自己的公文包,身着西裝的社會人士,到幾個成群結隊飛快的騎着自己自行車,一個肩膀背着書包狂飆的學生。從一對看上去已經是花甲之年還手牽着手並排散步的老夫婦,到打扮和穿衣風格都十分大膽潑辣的女孩子。各色各樣,形形色色的人在這短暫的一時間內根本無法用眼睛全部看完。
光鮮亮麗的城市裡到處都擠滿了陌生人,大家彼此都不認識對方,僅僅是擦肩而過的程度。
不知道是什麼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本來地下就顯得有點吵鬧的環境和這個剛剛在沉睡中蘇醒的城市表面想必根本是不值一提。
「什麼呀,這些噪音。」
比自己的五感還要靈敏的鏡龍成為了第一個因為這些突如其來的聲音煩了心情的犧牲品。
一時間,姜沐嫻獃獃的站在這個地方,不知道接下來給怎麼行動才好。
不過,首先是。
“咱要去收拾周樂山周樂水。”
「同意同意!」
在鏡龍的聲援下,姜沐嫻在這繁華的地上迷宮內,準備按照周樂山和自己說好的方位找尋他們二人現在究竟身在何處。
邁步出發。
不過,話雖如此。
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
是去問路人嗎?
「不是有百度地圖嘛。」
“什麼?”
「我之前幫你在手機裡面按好的APP啦。」
“A,PP?”
「嗚。」
雖然不清楚鏡龍具體說的是什麼東西,但是只要去拜託路人幫忙應該就沒有什麼大問題。姜沐嫻拖着手提箱開始在附近找尋着看上去好說話的人。
惹眼的衣服讓她的一舉一動都對於周圍的人來說十分吸引目光。
聚集在地鐵口附近的摩的們此時正將寒冷的雙手放進握把的棉手套內,在地鐵口附近等待着顧客的上門。
此時,一名奇裝異服的女孩子正大步流星的朝他們走來。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如果我想去這個地方的話,到底該怎麼走。”
用眼打量打量了對方帶着的行李,還沒有回答她就已經在心裡盤算這一個箱子和她背後塞到快爆炸的背包該以什麼樣的方法放置。摩的司機十分自然的說出了和平常一樣的話。
“起步價十塊,到哪我送你。”
隨即就很快的從自己的電動摩托車上下來,雙手伸過去準備從這個女孩子手上將行李放好。
對此抱有一絲防備的姜沐嫻向後退了一步,直言道:“不用了,我來拿。”
“行,沒問題,但是這個箱子我放前面吧,後面你也拿不動。”
“不,我拿得動。”
拿得動?
怎麼可能嘛。
體積龐大的手提箱本就因為有了一定年歲的緣故,光滑的滾輪已經是處於險些被壓壞的程度。看起來這麼瘦,還穿着紗裙的女孩子幹嘛要逞這個能。
還沒等自己的話從口裡順出來,眼前的少女,當著自己的面前,看似輕而易舉的將沉重的行李箱舉了起來。
“嚯,勁還挺大。”
“您放心,我可以。”
“行吧……那你要去哪兒啊?”
反正不是自己的行李,摔了也不是自己的錯。
“果然還是算了,抱歉。”
“怎麼?”
“不,不用了,我知道怎麼走了。”
以肉眼可見的停滯三秒后,少女的態度和目的就突然的180°大轉彎,神情也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啊?喂,起步價八塊也行?誒,等等?”
看着快步離開的少女,摩的司機滿腦子的黑人問號,在心裡默默的想着,現在的人怎麼都這麼一驚一乍的?
再三考慮的少女猶豫了一小下后就像是腳底抹油一樣快速的從自己身邊逃走,看樣子這一單生意是告吹了。
「剛剛不是挺好的?反正還方便。」
“初來乍到,不可以隨意的揮霍金錢。”
「不是吧,難道真的要走過去了?」
“嗯。”
「太無聊了!」
“又不是你走!”
鏡龍一般情況下是只有姜沐嫻才可以與其對話的存在。
而從剛剛開始,姜沐嫻身邊的人們就這樣獃獃的看着一個穿着明顯與時代脫軌的少女,火急火燎的拖着大包小包走過,期間還不停的在自言自語着什麼。
所幸的是,大城市為姜沐嫻帶來的新鮮感還遠遠沒有褪去。看着陌生的街景,早就習慣了背重物的姜沐嫻根本就沒有感到疲倦感,步伐反倒是變得很是輕快。
就在這時,她的注意力又一次被一群老人所吸引了過去。
“車六平四!”
“車七平六!”
“車七平三!”
“李老頭兒,你看你這個士就活生生的擺在我面前讓我吃,車六退一。”
“吃吧吃吧。”
趁着天氣還沒有冷到出不來,附近的老人們就相約好到這邊,坐在這個垂到了路邊的樹下,正好為他們遮風避雨的玩着象棋。
而現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不,不該為自己狡辯才對。雖然自己剛剛嘴上不饒人,但是明顯接下來輸的就是自己了。
“嘶——”
“怎麼?不走了?老張?”
“別打岔,到最後了,總得想上一想。”
端起放在了腳邊的茶水泯了一小口,棋成困局。接下來如果說自己直接認輸,就得被貼條。如果繼續下下去,沒必要。
明明棋盤上是自己的黑子更多,可是接下來肯定就是老李的紅子會贏了自己。
正在對此一籌莫展,想辦法開脫出來的時候,老張抬頭看了看,一個女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混進了他們這群老頭兒的圈子裡,興緻勃勃地看起了他們的象棋。
有小姑娘在,那自己輸了被貼條不是更拉不下臉了——
誒?
“怎麼?小姑娘,有興趣?”
故作自然的老張將手上緊握的瓷茶杯蓋好了蓋兒,重新放到了腳邊,將身邊老幾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方的身上。
面對這麼多老人的一起凝視,本就是因為象棋的聲音被引過來的姜沐嫻看了看他們,看了看棋盤。
“可以。”
「我就知道。」
“嗯?等等,要下也得我殺完你才行啊,半途耍賴可就不是人了啊我跟你說。”
“誒,孩子在這呢瞎說什麼呢,這個就算我輸了好吧,算我算我,改天一起到我家裡喝幾盅酒。”
要不怎麼說自己聰明的不是?
老張在心中暗暗的為此開心着。
坐在了原本老張的位置,姜沐嫻的對手還是剛剛的那個人。
那麼姜沐嫻到底會不會下棋呢?
答案是會的。
久居深山,再加上自己又是師尊的關門弟子,和派內的其他人不同,平日里的生活就不像是個現代年輕人。
所持的愛好也就變成了師父會什麼,自己就學什麼。
在這點上鏡龍十分不喜歡,變成了另一個自己的樣貌,學着現在的年輕人的一套。在姜沐嫻看來,也有可能會這樣的一層關係。
“起手飛象。”
“喔——”周遭的老人們對此一手也着明顯不同的態度。
但是,或許自己的生活真的是因為當上了師尊的關門弟子而變得不同,可是自己對此毫無怨言。
畢竟,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的。
“雙將殺。”
“鐵門栓殺。”
“雙馬飲泉。”
“雙車錯殺。”
“喔——”老人的感嘆聲此起彼伏着。
老張意識到了,自己意外的發現了一個會打象棋的小女娃,而坐在對邊的老人早就從老李換了好久個了,再有兩個人這個小女娃就要絕殺所有臭棋簍子了。
「小沐,我們是不是該起身了?」
“三子歸邊!”姜沐嫻的雙眼此時只有象棋的存在。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有一個人。
在老人的感嘆聲下,最後一名老人就像是身披重甲上陣的將頭一樣,雖然只穿着簡單的素色大褂,但是周圍所帶來的氛圍感卻有了很大的改變。
“最後一個,是我了啊。”
“嗯。”
“這次由您紅方先手也不是問題。”
“嘶——”老人們開始頭皮發麻了起來。
可是就在兩人準備開局的時候,姜沐嫻突然雙手拍在棋盤上,全身像是彈簧一樣起身看向了自己身後的位置。
“那個,十分抱歉,接下來我突然有急事,這局算我輸了!”
立刻從表情和藹可親的老人手上拿回自己的厚重行李,匆忙的道謝和道歉后,姜沐嫻一溜煙兒的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所以……這算是什麼?”
“老張,去你家喝酒吧。”
“嗯。”
象棋插曲,告一段落。
視線順着快步離開的少女視角前來,此時的姜沐嫻就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麼一樣,步伐堅定的朝着吸引她離開的氣走去。
“鏡龍。”
「啊,我知道,它們已經早我們一步開始行動了,這一波是沖我們來的。」
“王習七呢?”
「她沒關係,沒有波動。」
“這樣,那我們也快點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