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低,熟悉的兩個身影出現在了地下擂台的正上方,站在青浦體育館的門口,正在等待着他們的目標。

在人來人往,背後又或者是手上拿着什麼有關於運動用品的人面前,這兩位明顯就不是奔着運動的目的站在這個地方的閑人很是惹眼。

那小子真的是血強,不是吹的……

雖然時間有些晚了,但是現在被踢中面門差點跌倒的摔跤手這才真正的意識到,為什麼他只是作為一個高中生就可以成為這裡的常駐。

在韓啟春來到門前之時,周圍早就有一些和他很是熟了的老看客和他打起了招呼。

“韓啟春,下手輕點,這個人有點有趣。”

“我盡量。”

眼前,以自己足足有近一米九五的身高來看,這個還在和觀眾們打趣聊天的少年就顯得有些矮小了,第一眼打量過去可能連一米七都不到的身高,也並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到那種作為職業選手會體會到的危險性。

反之,這個看着外表甚至是有些羸弱,還帶着眼鏡的少年在最開始的時候讓摔跤手認為自己的朋友是不是又在說什麼大話。

“你就是韓啟春?”看着一臉輕鬆的走進囚牢內的韓啟春,摔跤手的語氣中帶着滿滿的不屑。

還沒有開口理會對方,韓啟春背過身來面對着摔跤手。此時,他正一副遊刃有餘的狀態,還在幫工作人員將鐵鏈拴的更緊,以防之後有可能會鬆開。

“啊,我就是韓啟春。”轉身面對了摔跤手的韓啟春雙手背後,和善的回答着。

語落,他就縱身一跳,進入了擂台之上,腳邊還殘留着上一場比賽那個壯漢流出來的血。

剛剛自己果然是沒有看走眼,眼前的這個小矮子身手看來十分的敏捷。

可是,對於對決來說並不是有敏捷就足夠了的。

“韓三萬,下一個就是我拿三萬了。”

“敬請期待。”

“盲心流,韓啟春,參上。”

擂台的四周,一首新曲子開始播放,這是一首十分經典的鬥牛舞曲,躁動的鼓點讓場內外的所有人都開始燥熱了起來。

伴着開場幾秒后的熱場,人擠人的觀眾們就又一次開始變得嘈雜了起來。

兩人帶有身高差的對視在開始鈴聲的敲響后結束,而原本好好的站在擂台之上的韓啟春的身影也突然消失不見。

眼球快速的移動,是在空中。

身手矯健的韓啟春那驚人的彈跳力使得他直接無視了二人所造成了身高差優劣勢,身體緊繃成一團彈前,在摔跤手的臉面前。

而就在那順滑的學校禮服之下,自小訓練得當的實戰肌肉此時將腿部力量壓縮為一處對着摔跤手的面門就直直的射了過去,好像一顆蓄勢待發的子彈總算是被射出一樣。

巨大的身軀眼看就要倒下去之前,摔跤手憑藉著自己的經驗借力讓自己倒在了富有彈性的繩子上,重新調整了自己的姿勢,準備發動自己的攻擊。

而韓啟春的姿勢則讓他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

只見得眼前的韓啟春很是輕鬆的用着一隻腳盤起來支撐着另一隻腳,像是坐在椅子上一樣遊刃有餘的等待着自己的攻擊。

台下,不知從哪裡吹出了一聲打趣的口哨聲。

因為剛剛那一腿的後作用力,依然斷裂的鼻骨立刻就開始流出來和黃豆般大小的血珠。

“再來啊?”

面對着這個毛頭小子的挑釁,摔跤手不甘示弱的用手抹去了從鼻子裡面不斷流出了血珠,用着自己一貫得意的猛撲,準備用自己體重的優勢來壓制對方。

眼看着對方就要進入自己的範圍內,韓啟春一個小跳改變了自己腿的定式,將雙腳平行,身體儘可能的壓低形成了一個撲步。

撲步轉弓步,韓啟春直接迎着對方衝過來的攻擊,憑藉著自己比對方矮上很多的這一套路進入到了摔跤手大露破綻的腹部,本想就這樣直接用一記連環彈讓對方徹底趴下,可是自己的速度卻比對方慢上了一拍。

有了經驗的摔跤手眼看韓啟春的動作就立刻將張開的雙臂向內環抱,說出不會用出雙手的韓啟春就這樣被牢牢抓住而無法掙脫。

“就算你敏捷如兔子,只要被我擒住了接下來就是我的回合了。”

大膽放言的摔跤手抓住韓啟春身體的一部分,在這個擂台上面開始快速的原地螺旋轉,使得韓啟春一時間無法找回重心。

音樂來到高潮部分,摔跤手的手在慣性下突然放開,在音樂的陪伴下,韓啟春的身體狠狠的朝着鐵網撞去,最後在高空落在地上。

“嗚——————”

“不行啊韓啟春,就這就這就這?”

“沒結束呢。”韓啟春快速起身,用短暫的幾秒回答了身後的觀眾后再一次回到了擂台上。

雙方除非有一方再起不能,否則就不是結束。

氣息有些紊亂的兩人一邊喘着氣,一邊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大叔,如果我等下把你扔出去了,可不要說我記仇啊。”

“呸,你不用手怎麼扔。”

“這可不一定啊。”

已經多久沒有站在擂台上這樣了呢?

摔跤手在內心如此感嘆着,想着或許這次拿到錢后自己就重新踏上職業的路也不錯。

可是正當自己有了這個念想之後,眼前的少年卻突然加快了速度沖了過來。

短時間內在這狹小的擂台上以極高的爆發力衝過來的韓啟春抬腿就是一個旋,對着摔跤手的胸口來了一記旋風連擊腿。

和剛剛不同,這次的力道要更加的重。

很難想象,在這個不足一米七的小個子身體里蘊涵著多少力量。

雙臂緊緊的抓住了韓啟春的肩膀,自己的動作反應也毫不遜色,一隻手趕忙的就伸進了韓啟春的大腿內側將對方給硬生生的舉了起來。

本想就這樣將他重摔在地上在補一記重壓的摔跤手沒想自己的脖子反而被韓啟春的大腿牢牢盤住。

雙手抓住韓啟春的大腿,憑藉著自己的蠻力將其掰開的摔跤手深吸一口氣還是將韓啟春給摔了下去。

可韓啟春則是借空踩着自己的身體做一個緩衝,沒有什麼大問題的以弓步的姿勢重新站在了擂台上。

而一時大意的自己,則是因為韓啟春的這一借力失去了平衡。

“糟了……”

砰!

當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倒在了擂台外。

大腦還沒有整理好發生了什麼,只是,自己好像是被狠狠的踢出來的。

“開玩笑的吧……”

失去了再一次起來的意志,摔跤手的意識開始昏迷,在最後的最後只聽到了那個小矮子的最後一句話。

“奶奶曾經說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所以,我不是記仇,記住啊大叔。”

看樣子,自己就算是拿了這三千,也喝不了酒了。

摔跤手,鼻骨斷裂,全身上下均有骨折,意識昏迷,再起不能。

時間向後推移半個小時。

趕在體育館閉館之前的幾分鐘,最開始的那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叔緊緊的握住了自己女友的手,滿臉笑意的走出來,雖然因為很久沒有活動的身體因為今天的超負荷運動而在痛苦的哀嚎着,但是對於心情來說,兩個人的關係似乎是因為這樣的約會變得更加親近了不少。

男人十分紳士的主動將兩個人的羽毛球拍袋子背在自己的肩膀上,揮灑的汗水的兩人在心與心的交流上也變得對彼此更加的開放。僅管自己平時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可是現在女孩還是欣然接受了對方的邀請,為的是可以和他在一起度過的時間可以變得更久一點。

起初兩個人只是因為家裡面的人介紹而認識,本就不報什麼想法的女孩只是因為要應付父母才決定去看看,可是眼前這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甚至比自己大上了很多的大叔卻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處處的照顧自己,顯得十分的有紳士精神。

本來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邀請對方和自己一起來家附近的體育館一起運動,那天看着他那個臃腫的大肚腩本以為對方會婉言拒絕。大叔面露了難色,一隻手下意識的伸向了自己的肥肉,但是在思索了一下后便用着和善的微笑爽快的答應了自己。

如今,女孩對這個大叔的好感正在逐步升高。

披着大叔事先準備好的外套,在寒風中兩人的距離變得越來越近,消失在了街道的另一個盡頭——

在那名摔跤手之後,還有幾名挑戰者上前和自己對打。粗略算來,只是今晚大概就有6個挑戰者,韓啟春在心裡暗暗的想着,自己的身份還真是吸引人。

肆意妄為的在那個囚籠內大鬧一番,總算是離開了地下擂台的韓啟春擦拭着自己頭上的汗,在寒風瑟瑟的道路邊依靠在公交站的柱子旁,現在這個時間公交已經沒辦法讓自己轉乘到醫院。

不久前,獨居的奶奶在用椅子從高處搬箱子的時候,一不小心閃到了自己的腰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加上父母此時也不在上海,所以照顧老人的任務就自然落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易靖說的沒錯,是時候回學校了啊。”

在一切都結束后,還沒有離開地下擂台的韓啟春在易靖的辦公室內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汗,還有就是淡化校服上不小心沾到的血跡。

當然,這不是自己的血跡。

韓啟春和易靖的關係不同於上下級,更像是總想打一場的對手,不過礙於種種條件,兩個人的願望到現在都沒有實現過。

“啟春上次回學校是什麼時候?”

“請假大概有快兩周了吧。”

韓啟春人不可貌相,雖然是個腦子裡全是和強者對打的少年,可是仍舊是靠着自己的高智商考進了上海的重點高中。不過,自從自己發現了地下擂台這個好地方之後的他,重心就開始慢慢的偏離,不像是個學生。

易靖仍舊是一副大氣的坐姿,兩個手慢慢的數着今天賺到的錢,對於他來說,韓啟春不僅僅是個想打一架的對手,更是自己現在的搖錢樹。

“這個是你9月的全部工資,好久沒去學校了,最近可以不用來我這裡了。”

“怎麼?”自然的接過這一筆巨款放進衣服的韓啟春帶有疑惑的問道。

“私事,地下擂台要停止營業一下,我們家要開會。”

開會。

韓啟春知道,眼前的易靖是藍鳥集團這個家族企業的長子,不過他自然是知道,對方不是個喜歡在藍鳥待的人,也不是個可以在藍鳥待的人。

“知道了。”

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是別人家的事。

現在是十月的最初,氣候已經開始變得冷了起來,尤其是在這深夜,顯得更加的明顯。

拿出手機的韓啟春正準備用滴滴打車叫一個出租車將自己直接送到醫院。

站在公交站前,剛拿出了自己手機的韓啟春視線內被一隻多事的手給擋住,抬起頭一看,是一個舉止輕浮的男子和一個沉默寡言的男子搭檔。

“喲,韓啟春韓啟春,我可是你的fan啊。你的每場表演的都有看,不過今天還是第一次在現場看啊。”

煩人……

“那個,離開了地下擂台請不要認識我。”

奶奶曾經說過,凡事都不可以太得意。

“不不不,我應該也算是你們家的舊相識了吧。”

“老爸的朋友?”

“嘖嘖嘖,有點太小了。”眼前的男人誇張的說著。

“你是說你是奶奶的朋友?別扯淡了……”

“不,我是認真的喲。論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叔叔才對。”

什麼年代了,難道還以為是什麼是我是我詐騙嗎?

而且要搞這些去電話里搞啊。

“你們家……你們家格言是什麼來着?啊對,渴望強者和尋求保護之物是吧?”

聽到這裡,韓啟春才明白,眼前的兩個人來頭不小。

“你是誰?”

“我叫衛青,而我身旁的這位,是你眼鏡背後異色瞳的真正主人。想必一定很爽吧……那個可以看到對手弱點的眼睛。”

此人不僅僅知道自己家的家訓,而且還知道眼睛的事。

“你好,這是我與你的初次見面,韓厥的子孫啊。”

聲音是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名白色頭髮的男人傳來的,看着和自己一樣一隻眼睛和常人無異,一隻眼睛為銀白色之時,韓啟春不由得摘下了自己的眼鏡。

此時此刻,無心人身處異首的雙眼終於再一次同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