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的早上是与熟睡最相似的状态了。同样朦胧,同样美妙,同样温柔。在梦中就备受思念的人儿在清晨依旧是会令人怀念的。然而初醒的清晨与睡梦之中固然是有些不同的——晚上我们是带着精心制备的晚饭睡着的,早上我们却是带着饿意醒来。晚上我们脱去伪装,早上我们用“保暖”为借口,再次穿上在夏日里只能令人感到燥热的衣服。

华贵可能是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才脱去运动外套,脱去本就要换的睡衣睡裤。把上天赋予自己的礼物呈现给自己——把纯粹的自己献给了钢琴曲,把毫无修饰是人体献给了新岛的早晨,把这毫无保留、毫无防备的自己献给了由点点星屑还有绵密银河组成的《小夜曲》。

整片星空都被她所接受,她的身体随着《小夜曲》里跳动的陨石细块儿前后摇摆着,如果轻轻摇动着自己的头,一缕横贯于白皙肉色山间的黑色瀑布也随之摇摆。蕴藏在柔软曲线之间的就是星海,隐匿于茂密树林的是一颗恒星。那高耸山峰之间隐藏的就是让人琢磨不定的小彗星了吧。

其实白华贵的公寓并不小的,但白华贵却是一个有张力的女孩子。房间一切均是她为中心,她是房间的主人,或者说,她的笑声、她的音乐、她的哀叹和哭泣一切的一切均是充斥着这整间屋子的。然而这样的宿舍是不足以承载白华贵的一切的,故而显得小了起来。

白华贵的宿舍里是放不下钢琴的,作为这种高贵而华丽的乐器的替代品的是一台专业级电子琴。虽说这种工业制品毫无黑色烤漆的光泽,也无匠人一下下手动磨制的琴丝,可这部电子琴无疑是合适的。像这样小巧却毫不马虎的设备是最适合排放在仅供一人居住的宿舍内的。不占空间,又不差几分音色,差的只是那些莫须有的仪式感。

这样,一台电子琴就连同一套音响摆在了这个女孩子摆放上衣的衣柜和书架之间的地方了。

她在睡衣的外面披上运动外套,一起床没有直接琢磨早餐的事情,而是打开窗子,走向略有些凌乱的阳台。她就在鸣蝉和晨光里伸一伸懒腰,抬头看了看太阳,这才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嗯,先弹会儿钢琴还是先吃饭?”

算了,昨天剩下的麦片粥有什么吃头?还是弹弹琴吧。

那时、白华贵的指尖在书架上游走,用触觉挑选适合一个饥饿的早上的乐谱。音乐这种事情,不需要的是眼睛,要的是感受吧!

夜曲夜曲夜曲,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华贵把琴谱摆到电子琴的前方,把琴调到piano档。再放松一下肩部,好了,双手已经就位了。

此时的华贵还是弹着琴,过了一会,实在是饿的忍不了了,才拿出冰箱里的那碗麦片粥,一口气喝掉。

接着换上运动短裤和外套,带上耳机,放着“啊呀啊呀”的素粗音乐就出去跑步了。

重复着日常长跑路线的她并不知道,她将在今天再一次见到那个男孩儿。

他是并不令人讨厌的,但又过于无趣的——田微。

然而自己却是被他曾热烈追求过的。

刚刚从于德让手下逃出来的田微,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

但是田微并没有认出这个曾令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儿,这就是于德让在田微记忆力做出的把戏。

她更不知道,今天下午的一场大雨后,她会在天空看到一条粉红色的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