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
夕颜将瞄具CRN功能打开，视野顿时恢复了白天那般明亮。
为防被人从暗处阴了，秦立武也戴上了具有CRN功能的战术目镜。
「那么，分开行动」秦立武用手指了指右侧火灾的重灾区说道，「我去那边，夕颜你向左探索前进，注意与我保持三百米的距离。」
「明白。」
夕颜背上自己的狙击步枪，从一个屋顶跳向另一个屋顶，配合着秦立武稳速向前。
猫捉老鼠的游戏没有持续太久，秦立武放起了用于监视战场动态的无人侦察机。
从平板上获取无人机传回的数据，秦立武引导着士兵逐个扑杀敌人。
夕颜则是占领制高点，根据秦立武提供的位置，对着自以为藏在黑暗中很安全的敌人逐一点名。
刚开始还非常顺利。
「哈——呼——」
夕颜眼睛从瞄准镜上离开，做了几个深呼吸调节自己的呼吸状态。
从几分钟前，夕颜的狙杀作战就开始越来越不顺利。
每当夕颜准备扣下扳机时，对方就会突然改变移动方向，就像是有意识在规避。
无论怎么想，古代人躲避狙击这种事情都不合情理，也就只能当成是碰巧了。
即使夕颜这边进入了一个瓶颈期，但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进入尾声了。
唐军的包围圈正由外围向纺市中心慢慢收紧，所有的老鼠除非插翅，不然无路可逃。
「哥哥，你那边情况如何？」
「沙——沙沙——」
没有回应，只有老旧电视故障时的沙沙声，通讯再一次出现了问题。
利用转移的时间夕颜掏出电子地图，看着地图上秦立武长时间没有移动的点位，夕颜感到不安。
确定这边不用自己也能解决敌人后，夕颜背起枪从屋顶跳下地面，朝秦立武的位置移动。
比起任务，夕颜更担心自己兄长的安危，就算这里是非常落后的古代，也绝不是轻视敌人的理由，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区，爬上临近点的屋顶后，夕颜看见了站在路口一动不动的秦立武，以及——
「是之前那两个女孩子？」
夕颜端起狙击步枪，透过瞄准镜观察站在前面的女孩。
印着唐朝女性服饰最流行的卷草图案，青色的丝绸齐胸襦裙被微风轻轻拂动，蓝色的束带在一马平川的胸前打了个蝴蝶结。
女孩自然下垂的手中握着剑，剑刃上的血流顺着剑身淌落地面。
皎白月光交织着绯红色的火光，犹如映照着来自地狱亡灵的狰狞。
「我实在是没想到，本来以为你们两个只是喜欢胡闹的小孩子，结果居然小小年纪就做了间谍，给反动势力当狗。」
「间谍…」
这么想来，之前的种种行为的确很像是间谍的做法，夕颜宛如开窍般睁大了眼镜。
原来耳机没坏啊…
夕颜打开了狙击步枪的声音侦听，将监听的声音同步传输到了耳机上。
「吾不知汝言何也…」
「行了，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们接下来的计划已经不可能继续了。」
「…」
女孩皱眉看着秦立武，随后慢慢将剑举起。
源于内心对战斗的渴望，秦立武撇嘴一笑，从利用作战间隙穿上的携行具中抽出一个擀面杖一样的东西。
「喝！」
用力一握，擀面杖如同玻璃一样炸裂开来，又在空中重新结合，变成了一把黑色的无刃长剑。
第一次与两人战斗时和挡下王思礼的斩击时所使用的武器，均由这个棍状武器变化而成。
化无为有，破混沌而生——其名『开天』。
原始尺寸仅长30厘米，由『黄河军械厂』使用『自由钢』——一种能发生无损重组的高强度稀有金属——制成。
使用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使开天变化成任意形态。
由于价格昂贵，制作困难，唯一的一把被秦立武公款消费买走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定制款了。
见证了这把不可思议的武器出现，女孩先是愕然，但马上回过神来，用力握住剑试图阻止颤抖。
「手下败将，休得猖狂！」
「哼…」
秦立武右手举过肩部向后成拉弓之势，同时右脚后撤形成弓步，左手以擦拭的动作缓缓滑过剑身，最后在剑尖处停下。
『嘶——』
原本无刃的长剑如同变魔术一般出现了剑锋，在秦立武手中反射着淡白色的月光。
「这次，我开刃跟你们打。」
「…废话少说！」
「那么，接招，牙突——刺！！」
牙突刺简直就是为以刺技为主要攻击方式的长剑量身定做的招式。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如离弦之箭冲向女孩，连格挡的反应都还没有做出来，秦立武的剑尖已经抵在女孩的喉咙上。
「——！！」
手在颤抖，女孩抬起眼看着秦立武，收缩成一个点的瞳孔中，流露着愤怒和恐惧两种情绪。
「结束了。」
「尚未结束！」
「哼…」秦立武收回剑，对女孩的声嘶力竭嗤之以鼻，「从你手拿不稳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
「放你一条生路，别再给叛军效力了，不值得。」
「我未尝行有愧于大唐之事，反是汝以挠我捕纵火犯！（反倒是你在阻挠我追捕纵火的犯人）」
「哈？」
「罢了，暂此别过，再会！」
说完，女孩突然屈膝下蹲，出现在她身后的另一个女孩扭动身体朝秦立武掷出两枚螺旋镖。
「呃——」
自知大意，但要躲开或者挡住这两枚飞镖的难度简直比不带降落伞跳伞存活还要高。
『叮——哐当』
一道火光从远处击中飞镖，被击中的飞镖偏离轨道撞上另一枚飞镖后一同落在了秦立武身前半米处。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秦立武自嘲地笑道。
「呼——」
战斗结束，夕颜解除了战斗状态，从紧张的情绪中舒缓了过来。
「………」
「怎么了夕颜？」
发现夕颜坐在屋顶心神不安的样子，秦立武收起武器走到夕颜下方。
夕颜用枪撑着屋顶，努力想要站起，但马上又疲软地倒下，身体被一种异样的无力感包围。
「奇怪…用不上力……」
「没事吧夕颜？」
「没…没事！」
夕颜挪动到边缘，看见秦立武大大的张开手臂。
「哥哥你在干什么……」
「还能干啥，等你跳下来啊。」
秦立武晃了晃手。
「不…不会突然闪开之类的…吧？」
「那我走了。」
「啊！我这就跳！嘿——」
秦立武张开的双手稳稳接住落下的夕颜，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捡来的落叶，用力甩了甩头发。
「哥哥…」
「很帅对吧。」
「有点，如果能把手拿开的话。」
夕颜眼帘成一字状，用冰冷的目光瞅着秦立武。
秦立武的右手，正不偏不倚放在了绝对领域之上的圣地，另一只手虽然揽在背部，手掌却不老实的撘在了那隆起的胸部上。
…
………
…………………
人生终结——————！
虚空中传来了警笛声还有手铐声。
虽然这纯属意外，但秦立武已经在内心绝望的呐喊，只要是个女生，都会把自己的行为定义为变态。
「哥哥，请不要拿我来发泄你的兽欲。」
没有一丝情感，夕颜用比平常更冰冷一些的语气说道。
「你说话这么平静反而很恐怖，真的……」
「哈啊…这次就算了，希望哥哥不要对其他人做出这种事情，不然真的会被当成变态捉起来的。」
「也就是说对你做就可以了！」
「……」
夕颜身上，突然散发出谜一般的疏远感，就像是对不认识的陌生人本能的自我防御。
「请把我放下来，哥哥。」
「对不起…」
知道惹了夕颜不高兴的秦立武垂下头道歉，并把夕颜放了下来。
「生气了？」
「没有哦。」夕颜用狙击步枪拄着地面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走吧，要回去…呃！」
突然间，夕颜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扑通倒在地上。
「夕颜！！」
来不及多想，秦立武一个箭步冲上前向地面翻滚抱起夕颜躲进了拐角。
因为刚刚摘下CRN夜视仪，加之嘈杂的环境影响了判断，秦立武第一反应是夕颜遭到了敌人的弓弩手偷袭。
「夕颜，那里受伤了！」
「咕唔…搞什么啊哥哥，突然撞了上来。」
揉着脑袋的夕颜还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自己兄长刚刚的举动意欲何为。
「等会，你不是中箭了吗？」
「哈？」
「……」
「……」
两人面面相觑，察觉到了彼此不在同一频道。
为了不继续扩大误会，秦立武率先发问：「既然不是受到了袭击，那么你为什么突然倒下了？」
「不太清楚，就突然使不上劲…」
「…」秦立武用食指和拇指夹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背对着夕颜蹲了下来说，「上来。」
「这样…好么…」
「有什么好不好的，还能把你丢下不管吗？赶紧的，还要赶去汇合呢。」
「嗯…」
难以推辞，夕颜靠上秦立武的后背。
「哥哥…」
「别说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别再把我当变…」
「对不起啊…」
「哈？你说啥？」
秦立武迟疑片刻，懵逼地回头看向夕颜。
「明明是想要帮哥哥的，结果还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就因为腿软这件事？」
「嗯…」
靠在秦立武背上的夕颜点了头。
「别整天想有的没的，这就叫没用了，不过是第一次杀人带来的恐惧感在肾上腺素水平降下来后爆发了而已，我还见过大男人在战场上拿着枪吓得尿裤子的呢。」
「噗呼呼…怎么可能，哥哥又骗人了。」
「哼哼，或许吧，这个男孩子现在说不定已经在用自己的故事给新兵们缓解压力了。」
秦立武耸耸肩微微笑道，背着夕颜朝远处飘扬的『唐』字军旗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