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潼关城外——

今夜的明月,正处于一个月中最完美的时刻,圆而明亮,混迹在夜空的群星之中,梦幻而现实。

两千年前的夜空,还没有受到工业化的毒害,天空尚是星星与月亮的天下。

明亮的星空下,黄河边燃起了片片篝火,战士们情绪高涨,有的跳舞,有的唱歌,不亦乐乎。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天堂。

自打进入潼关以来,别说是这样的大型聚会,就连个人时间都几近于零。

这『多亏』了那位治军严而不恤的哥舒翰元帅。

现在有这么难得的放松和发泄的机会,也难怪这帮士兵会表现出如此高涨的情绪。

咬着烤肉流泪的人,与同伴围着篝火跳舞的人,坐在一起高歌的人,看着这一切,哥舒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看来自己选择相信那位半仙是正确的,他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方面。

低落的士气能以一场篝火晚会驱散,这些食物绝对是轻如鸿毛的代价。

哥舒翰如此坚信。

若是此时再来一场小规模战斗的胜利……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打击锣鼓声响起,主城中瞭望台上的士兵拼命挥舞着火把。

「敌袭——!敌袭——!」

『轰——』

潼关城内燃起了冲天的火光,血红色的火光染亮了夜空。

「元帅,当领兵速还以援潼关!」

在哥舒翰远望陷入呆滞之时,先行一步反应过来的秦立武大声喊道。

「啊,对!半仙所言极是!」回过神,哥舒翰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声音朝下面的士兵们喊道,「集合!」

本对这支部队还抱有期望的秦立武在看到士兵们的反应后,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涌上了心头。

争相踩踏,杂乱无章,这倒也罢,起码是动起来了。

有些人在听到集合后,才懒散地拖着脚慢悠悠过来,甚至有些人还在奋力撕咬着手中的鸡腿,不为所命令动。

秦立武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默默看着,既然哥舒翰都没有意见,那么说明平时很可能就是这样。

从喊出集合到集合完毕,花了整整五分钟,队形散乱难堪,士兵们衣冠不整,眼神迷荡,完全找不到一点军人的样子。

「全军!回城杀贼!」

「回城杀贼——!回城杀贼——!」

「…」

整队不行,口号却意外地喊得震天响,秦立武有些诧异。

「元帅。」

在奔回潼关的路上,秦立武向轿子里的哥舒翰搭话。

「半仙可是累了?大可上来无妨。」

哥舒翰挪了个位子示意秦立武可以坐上来。

「不不不…」

「半仙欲何言?(半仙想说什么?)」

「明日,元帅可令众将士复集与此地乎?」

跟在一旁的王思礼听了心中暗喜,以为秦立武是要把今晚的时间给大家补回来,于是回过头向自己的士兵大喊:「今夜建功者,明日以杀敌数论赏!」

「哦———!!!!」

带着震天喊声,王思礼的士兵一马当先冲入潼关城,李承光率领着自己的士兵紧随其后,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正拉开序幕。

※别视点※

「快点,把事情办好,要撤了。」

几个说着完全不是这个时代语言的士兵在房屋间的街道快速奔走。

每隔一间房屋,他们就停下,用手在房屋墙壁上不知捣鼓什么,约莫十秒后又再次跑开。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锣鼓打击声响起,几人抬头看见主城瞭望台上的士兵正拼命挥舞着火把向外面求救。

「哈…哈哈…看来这里的人也并不都是蠢货啊,不过没关系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撤!」

「明白!」

收到指令后,十一个人迅速向下达指令的人靠拢。

在以极快的速度整队完毕后,下达命令的人昂首挺胸,扫视确认人数后再次下令:「立正!向右转!全体都有,跑步——走!」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若是如此,我大唐颜面何在?」

夜色中自屋顶跃下的两人,手中的长剑贯彻出凄冷的月色白光和无限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