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血肉模糊的她走在火海之中。

她柔弱的脸上被杂乱的阴影覆盖,好像还会再醒来一般,她的嘴唇红润。

银灰色之上的血已经干涸。

我默默地看着她,探过头去,捉住她的嘴。

还她一个吻。

记忆疯狂地涌进我的脑海,她曾经喂我吃饭、教我读书、给我梳头洗澡……

没有在三天后,太阳已经提前从盒子之中坠落。

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太阳坠落了下来。

不偏不倚。

我像是行尸走肉。

她死了。

冰凉的身体,没有力气的双手。

思摩博思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太阳在对面的盒壁之上燃烧着。

它散发出彩色的光圈,水没有触碰到它就被蒸发。我看见无数海族正在死亡,化成灰烬。无数人类脱水干枯。

也变成灰。

漫天的火雾飘散,其中的一切都如飘落的雪花转瞬即逝,赤焰低声颂唱。

铺天盖地的火。

姬零一将我送出了地牢,她用笨重的机械身躯帮我挡开带着火舌的碎石,空洞的眼中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最后在坍塌地地牢之中,我看见她的脸和畸形的身躯一点点被掩埋。

她用着一边高一边低的身躯,伸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

——她出的是左手。

那一边的身体低一点,她没摸到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她。

死亡只不过是阶段性的终结。

她笑了。

“baba……我很开心……我是bab……的零一。”

“爸爸的话,一定能到外面去的呢。”

她如此期望着。

“爸爸……下次再给我梳头呀。”

她撒娇着。

我呆滞地看着血肉模糊的妈妈。

她的身上是我的牙印,肉丝和凹凸不平的表皮混在一处。

她也在笑。

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我在哭。

在大喊。

撕心裂肺却听不见。

百合给予我一个吻,唤醒了梦中的睡美人。

我该醒了。

我看向天空,有什么光明代替了燃烧的太阳,然后一株青草正在缓缓地靠近那光明。

好生气。

好愤怒。

好难过。

无处发泄、不能明白。

是继续吃了她,还是丢了她?

占有她?还是……

我的情绪燃烧起来时,那光明也就更大一点。

太阳就燃烧的更猛烈一些。

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呢?自私顽固又偏执,而我只是想和妈妈在一起。

哪怕只是窝在她怀里听她讲英雄的美梦。

永远的在她身边。

那青草在接近光明之时欣喜若狂地颤抖,我看见螺旋的线出现在他的身边。

螺旋的数据堆积。

那是人类的历史。

“我要出去了!!我要到盒子外面去了………你!你看见了吗?千白……你看见了吗?你也……”

那青草竟然会说话。

好奇怪。

它忽然哭了起来,对着地上的妈妈,青色的眼泪掉落又被蒸发。

好像放弃了什么最为宝贵的东西。

那声音有些熟悉,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

人类和蛾子一样,拥有趋光性。

但是人类会犹豫。

他们会怀疑光明是否虚假。

正如我一样。

/////

……

【我骤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