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明白可能破产也要挣扎到最后,大家好,我是皮斯特·洛里斯,一名已经死掉的商人。

伟大的恶魔伊比利斯大人给我的这本书和一支笔,让我知道自己死后,过去我经营过的耶兰商会,其某位接任者的故事正在被一名神秘作家书写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件事情。

说我在耶兰的事业有了接任者是吗?嗯,这很好,我大概能理解。

但是书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的世界居然就是一本书吗?!世界是一本书?!

哈?!——

呼……

应该不可能吧。

总之,知道自己的事业有人接手是很让我欣慰的。我记得我还留下过遗书,如果那个接任者能看到就好了,不过不知道新来的人会不会认可我曾经做的那些事情,毕竟耶兰和其他城市都有些不一样。

如果他能接手的话,那两个家伙应该的生活也就应该有了保障吧。

不说这些了,把我叫到这来的那位,对,恶魔伊比利斯大人,他让我在这本书的开头写些杂乱的东西。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其他意义,纯粹是为打扰这个可怜作家(创世神?)的思路和行文顺序来取乐而被要求的。我因为寄人篱下(寄灵魂于恶魔篱下),不得不帮它完成这一难堪的勾当,愿看到这本书并且被它吸引的读者不要责怪我。

但我想来想去,我的文笔是非常有限的,我在活着的时候是商人而不是作家,死后脑子或许还会变笨,因此大概是想不出什么妙句来。

因此,我决定不浪费这珍贵的空白和纸张,在这里尽可能留下一些能够有益于读者丰富自身阅历的知识。以我生前商人的经历,来传授一些经商的小窍门给大家(虽然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很可能不会成为一位商人,对于这类读者我很抱歉,因为我生前就只有这方面的知识。)

让我们开始吧。

最开始我想问大家的第一个问题,商人为什么能赚到钱?

这个问题大概有很多答案,比如有的人认为商人存在的意义在于平衡各地的物价,由此在这广阔的世界发挥作用,将各地的货物取盈补亏,使得各种本来珍稀的物品价格维持在很低的水平,并因此改善人的生活而受到各地人的尊敬。

这个答案其实很有道理,但我个人不认同它,或者说,我认为它是一个不完整的解释。我认为单纯的运输商品,平复物价,只是商人出现后的现象,而并不是商人的本质。

我认为,商人最强大的本领在于能看清一件商品的价格。

商品的价格并不是死物,很多没有经手过商品的人,在他们设想之中总存在某一个理想乡一样的世界,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东西的产出都非常稳定,各地的消耗也是非常稳定的。万物相对于某一个冥冥中绝对的标准,有自己绝对的价格。

但其实,这种想法是非常不正确的,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精确的条条框框来束缚它,甚至就连炼金术士们假定的那种“以太”,即反嘉莉略女士相对运动论学的绝对世界都不存在(这里涉及到一些我个人的科学兴趣知识,不明白的读者可以跳过,只要知道我在说世界上的一切现象都是相对短暂的)。

说远了,我们回到商业的话题吧。

著名的战争投机商人奥扎兰·费里尼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你在此地当成宝物的某样东西,正在远方某处被理所当然的贱卖。”

大家能看出这句话在生活中引发的现象吗?

比如,上面说的最简单的将商品运输到缺乏它的地方去,因此收获差价来带来财富,这是商人赚钱的表象。但在那背后,商人真正需要知道的是,什么东西在什么人那里是“缺乏”的。这一点我在活着的时候体会就已经非常深刻。过去纽兰地区曾经掀起大规模的淘金热,所谓的超大型金矿在那里被发现,虽然后来人们确定那只是铺盖的非常广阔的薄薄一层黄金,但最初的人们不那么想。有的人从黄金大量产出的假象中感到动摇了,认为发生了所谓的“黄金瘟疫”,纷纷趁着价格还没暴跌时到消息闭塞的边境地区抛售黄金。

但当黄金被挖空之后,这种黄金会不断降价的共识一下子消失了,农民手里被塞满了金子,这些金子也在那之后引发了长达数十年的动乱。这些都是物品价值变动的结果。

换句话说,商人之所以成为商人,是他能够看清客户需要什么,能够清楚客户的“希望”。人因为自己所处的时间、地点和环境,每分每秒希望都有所不同,而贩卖希望的商人,是我认为最成功的商人。

最后,伊比利斯大人说我应该下地狱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商人就该下地狱。

我说那是教士的想法,是偏见,在我阐述完上面的这些说法之后,他就应该明白我在活着的时候给世界带去了多少价值,并放我离开,乃至升我入天堂才对。但我忘记了,恶魔是讨厌人世间存在太多希望的。

一位好的商人,因为贩卖希望,让世界变好了,所以惹怒了恶魔。伊比利斯大人因此才将我从升天的路上抓了下来,以后看起来是打算拿他那大油锅泡我的。

好的,我就要下地狱了。在最后,如果有读者知道艾因伦堡这个地方在哪里的,我卑微的请求他,帮我带一句话给那里鹧鸪街34号的洛里斯家,告诉我的母亲和妻子,我非常想她们,并且不能回去见她们了。

帮我隐瞒我因为这荒唐原因而下地狱的消息,告诉他们,是天堂的天使带消息给她们的,我在天国过的非常好。

……

死大叔和雷他们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还有格姆菲斯那个老秃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多半是还活的好好的。

为什么他天天往危险的地方钻找什么古代遗物,却一点事情都没有,我来北方两年就不得不面对这种事情……

啊,好不想死。

……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