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艾尔德林可真是热闹啊。安娜那家伙居然擅离职守成功了——虽然也是被【影渊】默许。哎哎哎,就这样消失掉可真是让人羡慕,就好像是七月的奶酪放在太阳底下晒得长出来了麦子然后被牛群啃干净了似的——如果索洛特和安娜全都就此被终结掉的话,下一个就该是咱俩了呢,柯莉罗斯【彩叶草】...你就没有什么想法说说嘛?在我现在还清醒的时候?”

“哦哈,你现在是清醒的吗——奈特维洛特【夜来香】?真巧,我现在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怎么让你这个话痨闭嘴。”

“呼哈,你个性格恶劣的家伙,比我都恶劣。”

“——这么大个世界里咱俩能互相碰上,也是种缘分。”

“我觉得只要多光顾小酒馆就一定能遇上你——老板娘,请再来一杯牛奶。”

“你就这么喜欢喝牛奶吗?是因为矮吗?你也不矮啊?我觉得你比葛兰姆她们高多了。那里也挺大的...莫不是?给肚子里的宝宝补充营养——什么时候有的——”

“葛兰姆是谁——啊,你这个醉鬼怎么在清醒的时候还这么招人烦呐。”

“师——师傅大人,我,我把酿造药物用的材料买回来了!”

“嚯!挺好看的小男孩,柯莉你的眼光不错啊!从小就开始养这么好的苗子!”

“——你是哪里的小鬼——不准缠着师傅!师傅大人是我的!”

“——哈?我是小鬼?!”

“唉...这是个丫头。你们俩都是小丫头——行了,特利尔,来把这杯牛奶喝了——咱们该上路了。”

“啊...是!师傅!”

“女孩?我还以为只有洛桑姆能让人搞错性别,这个平板——怪不得你喂她牛奶——咕——搞什么嘛——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的别走啊喂——柯~莉~!”

“等到洛桑姆那个匣子里再见面吧。还有,【疯狂】——你清醒的时间也不多了吧...我很喜欢这家店的。别等着潘克朵恢复意识并把这地方搅得一团糟之后再后悔...”

有钱旅行商人模样的成熟女性将提包交给了一旁那看起来像是男孩子的小女孩,迈着优雅的步子向酒馆外走去。

“知道啦知道啦,我也走就好了嘛——咕...什么?付钱?我哪里有——等等——柯莉!帮我付下酒钱!喂——【凄冽】你别走啊!喂!”

“唉...特利尔,去帮忙付下钱。我先去外面的站点叫辆马车。”

“是!师傅!”

虽然在艾尔德林本土看起来整个世界都被深渊波及——但是实际上在深渊消灭掉身体内的毒物之前并不会选择向外扩张。在一片黑暗之外的世界里,一切仍旧是从前的样子,生活仍旧在百无聊赖地喧闹声中继续着。

·

“大姐...姐...起...来啊...真是的...在...宅邸那时...也是这样...给我个希望...然后再...再...打碎...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仿若死神一般的镰刀即将对着白老鼠挥下,可她却丝毫不躲。

她绝对不是没有注意到那混杂着鼠母和其他啮齿鼠的恶心造物,她只是有点疲于再逃命了——反正不管怎么逃,她自己的命运也都是这个垃圾样了。

生在斯科尔迪高,她把内外两种人生都体会过了,体会了内外两种人生的痛苦。

是面无表情地喝下毒药,还是面带笑容地讨好求生,终究是殊途同归。即便是看似给了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结果还是这个样子。她早该料到了,命运就像是大街上的顽童逗弄啮齿鼠一般地,把所有路都堵死,只留下看似存有一线生机实则直奔猫窝的小径。

自己只是为了活下去啊,像那个过来拼命吸食鲜血的白毛耗子一样,在这个该死的世界上活下去而已——

放弃了抵抗的白老鼠缓缓闭上了双眼,她看过很多次“恶魔鸡”对外层人的公开处刑——这一下子将是很快的——很快就会结束。

——吱——

原本闭上的双眼被一声小动物的叫声惊开来——那是一只坐在了已经成为白骨的艾克潘妮尔肋骨上的小生灵——一只白色杂毛啮齿鼠。

...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小老鼠朝着潘妮跳过来,她下意识用双手将其捧在了胸前。松软的毛发划过手指,她能感受到来自这个小生命的温度——那温暖而跳动着的心脏。潘妮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和这律动的节奏产生着共鸣,她能够感觉得到与这只小小老鼠之间的联系,与现在盘踞在整个斯科尔迪高城的黑暗之间的联系。

“...你是...【深渊】...【安布里茨】?”

白老鼠这才发觉——无数双深渊之眼的符文浮现在祭坛的上空,其内伸出的触手缠住了即将挥砍下来的镰刀——可是那藤蔓一样的触手也在不断断裂着,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即便如此,【深渊】也在竭尽全力避免自己再度失去所认定的主人——在已经失去了两位的基础之上,拥有了自由意志的它不想要再度失去了。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银莲花·真愿】的【安布里茨】正在用自己力量抗衡着【维拉·昔拉】和【索洛特·曼陀罗】的交织产物。

【深渊·安布里茨】作为在过去千万年岁月里被用来随意歪曲它人的,污染它人的力量,在挣脱了一切束缚其上的锁链后,就好像是初生的婴儿般纯粹——或者说,自从这远古的黑暗诞生以来,就根本没有发生过改变——从出生便被套上鞍绳的它没有选择的权利——深渊也许根本就不需要主人,可它却已经在自己寻找着主人。

“...你也是,想要活下去吗...现在也想让我活下去?...”

杂毛白鼠没有回应,只是再度咬破了白老鼠的手指,吮吸其中流出的生命源泉。此刻,这轻微的疼痛感提醒着白老鼠自己尚且存活的事实——

——呼——

——巨镰斩断了纠缠其上的触手,没能砍到向着护住杂毛啮齿鼠并向旁边飞扑而去的白老鼠——

“艾//克////潘///妮尔?”

阴影嘶吼着,对于自己没能击中目标而懊悔,正当它转过来,缓缓走近并再度举起镰刀,打算对着趴在地上的白老鼠进行第二次攻击时——

未起身的白老鼠看到银色的光柱像是长矛一般从阴影身上贯通,仿若是阳光刺破厚重的云层泼洒在旧泽瑞尔的土地之上般——

“...果然使用其他人的灵魂基础是件麻烦事呢,我真是不由得佩服你了,魔女。”

“呼...看来咱们两个恢复的时间刚好一致呢,‘小姐’——奇袭进行的不错。”

“哈...我还以为这个要求你不会答应呢...把那猎魔人的灵魂借给别人什么的。”

“——先把索洛特解决掉吧。”

紧接着又是一个巨镰横劈,只不过并非是来自阴影——

“——大姐姐!”

“你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哦——我可不会对一只小老鼠失信。”

“咕...你这样...三番五次的,谁会信——”

“我们拉过钩了哦?”

以猎魔人的姿态,再度登场的艾克潘妮尔伸出了弯弯的小指,朝着白老鼠笑道。

“艾///克////潘妮///尔!”

“——我没用那个大叔的身体还真是可惜啊,罗尔塔利亚。这样你也许就不会这么变态了?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悲。再赏给你几发枪子——这可是斯堪维纳尔的特制奥术弹药,你懂我的意思吧?来吧...让我们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索洛特,你输了哦?”

巨镰划过产生的圆月和银色长枪般的子弹席卷了飞舞的花瓣——

阴影与血黑色的瘴气将于深渊的祭坛之上消散——

狩猎魔物的猎人在深渊之上的花田里猎杀着憎恨的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