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不知禮節，還望童峰主莫怪。”齊清萋有些尷尬地為徒弟道歉。
老童自是不會受這點小事打擊，悶着不說話，杵在門口也不動。
“童峰主？小女年幼無知，對易峰之事又耿耿於懷，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別人不知你，我又怎麼不知，雖你性子有些執拗孤僻，但並不是惡毒可以形容的。”
童峰主依然老神高在，品味了一下這不是拐着彎在損他嗎？
頓時齊清萋再美的笑容在眼裡也變得可惡了。
“童峰主今日彷彿變了個人模樣。”齊清萋不再笑了，眼神炯炯地盯着他看。
老童心頭一驚，臉上卻沒有半分表現。“齊峰主今日也開起了不開的玩笑。”
齊清萋嫣然笑起，“倒是讓我想起了從前……”
老童臉色陰沉下來。“從前的過往何必再提。”
“又變成這副鬼樣子了。”齊清萋呼道。
老童不理她，更不想跟她套近乎，一個要死的人而已。
“童峰主適才在門口站了半頭，不進去閣里是為何？”老童杵在門口一動不動，齊清萋也沒有靠前來，自然發問。
老童覺得自己還是少說點話好，默然往旁邊退一步。
“這是？”
老童開口了：“請齊峰主先行。”
這下輪到齊清萋吃驚了，恐怕是太岳峰現在塌下來也不會讓她再吃驚了，“奴家還真是……受寵若驚。”
她走上前來，“說，這可不符你的性子，為何要讓與我。”
“齊峰主哪裡的話，論資歷您是我的前輩，論修行您是我的師姐，自然是您先請。”
齊清萋又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童汐殘，老童也是虱子多了不癢，反正都讓人懷疑了就接着懷疑唄。
只見她輕輕說，“今天莫不是吃錯了葯？師姐這個詞還是頭一回從你嘴裡聽見……”
老童嘴上不答心中卻說：我今天倒是沒吃什麼葯，倒是給別人餵了點葯。正當老童緊跟在齊清萋身後準備混過去藏書閣的禁制，沒想到前者居然猛地轉身，差點沒撞上。
只聽見齊清萋一臉認真的問他：“你不會是打算在後面暗殺我吧？”
饒是人渣童城牆厚的臉皮也掛不住了。
進了藏書閣，老童可算能甩開這位仙子姐姐，他要找的不是其他，一樣是基礎練氣功法，一樣是清心訣，這些都能在一層找到。功法他也就是抱着試試看的心理了，清心訣卻是當前有大用。
低級功法的玉簡都很人性化，納開神識放頭上讀就是了，雖然逼格高一點的辦法是別放頭上捏手裡就讀了，老童也不在意那些了。
“咦……”老童不禁疑惑出聲。放下清心訣的玉簡。還沒等他思索出什麼結果，突然如同見到了鬼魅一般。
若是天下的鬼魅都如同齊清萋一般美麗那誰都願意被鬼魅纏上了。
“大姐你別嚇我啊……”在老童眼裡卻是比真正的鬼魅還有可怕了。
齊清萋眉頭一皺，老童立馬改口。
“師姐，師姐，您有何事？”
這位是他正兒八經的同門同教的親師姐，叫着不丟人。
仙子這才臉色緩和了下來，問他：“童峰主修為早已是金丹大圓滿，為何在一層翻閱這類練氣的初級功法？”
老童冒出了冷汗，一時居然語塞。
“莫非……”
齊清萋盯着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這時候老童再解釋也是多餘了。
“你是為弟子來翻閱功法的？”
胡說，沒有，不是，你別瞎說啊，我童汐殘怎麼可能會幫弟子翻閱功法？老童想說點什麼，但轉念一想還是啥也別說的好。不理她。
齊清萋瞧他的樣子又笑道：“如果不是的話那就請將您手上的玉簡交於我如何？我無情峰也有諸多女弟子，此類功法也是甚為適合她們修鍊。”
老童一愣。老童手上是有玉簡，還就是在這順手拿的，雖然玉簡肯定不是讓人拿的，但他是誰，童汐殘用不了靈力，自然也就謄寫不了玉簡，乾脆直接拿走就是。這都不是什麼問題，問題在於童汐殘的見識超凡，啥功法看一眼就觸類旁通了，並不需要帶走玉簡。而現在在他手裡的玉簡都是……
《玉女純陰真言》《月華經》《鳳心法》《百香百幻功》《靈山白雪劍錄》
老童只想一把立刻將這些玉簡摔下手去！平心而論，他是覺得這些功法都還不錯，畢竟是廻天派藏書閣里的東西，他也就順手拿了……這手怎麼就這麼賤呢。
只見他臉色陰陽變幻，手裡不知所措終究還是厚着臉皮就藏袖子里了怎麼地，又把自己的扇子糊弄起來，擋住大半個臉，憋出來一句硬生生的話：“齊峰主要的話差人再去謄寫幾枚便是，我這方，不便。”
說完偷偷打量齊清萋的神色，仙子含頜笑道說：“不要你的，你自己留着修鍊吧。”
說著雙目流情，絕色溫柔如斯，又脈脈低語：“又讓我想起從前我們師徒九人在一起的時候，作弄你也是這般反應……”
童汐殘面色如常，語氣不咸不淡，轉身去翻弄書脊。
“師姐記錯了，我們是八個人。”
好險！老童心頭叫到。齊清萋果然已經非常懷疑他了。
齊清萋沉默不語。
“師姐可知本派《清心訣》？”
“如何不知，師尊傳於關門弟子的自創心法，後來被掌門師兄分享給本派所有門徒，正是你手中那本。”
“沒有其他清心訣了？”
“你明知故問。”
老童正在想事呢，突然又聽見齊清萋叫他。
“汐殘……”
這稱呼新鮮又不新鮮。
“你我恩怨是非，如今都化解了如何？”
老童不語。
“我們本是同門師兄，數十年來情同手足，如今卻近乎反目成仇，師尊若星辰有靈怎麼忍心看見這一幕。你要峰主，我讓給你，你要靈脈，我讓給你，你要什麼，我都讓給你如何？”
“那是我自己奪來的！”
嚇了人家一大跳，老童自己也嚇得不輕。
“你從小便這樣，師尊說你資歷是最差的，你不服，凡事都要去爭……”
“不必再說了。”
老童打斷她。資歷最差又如何，凡體入仙又如何，師尊偏心又如何，他還不是自己修成了築基，九死一生練成了金丹，奪去了師尊最寵愛的弟子的一切，締結了元嬰毀掉了師尊一手建立起來的山門，最後獻祭掉整個不公的世界羽化登仙！
“汐殘……”
老童被齊清萋的呼喚拉回了神，回聲道。
“師姐。”
“你都願意叫師姐了為何不願意和解？”齊清萋問道。
老童一下沒話說了，又辯解道：“師姐在我心中一直是師姐，我即是不說，師姐依然是師姐。”
解釋得怎麼樣不說，他這聲師姐倒是越叫越溜。
“你恨師尊嗎？”
“怎敢。”
“你恨我嗎？”
這可得讓老童好好想想怎麼答，他說：“師姐總是師尊最疼愛的那個，修行修養也是眾人追隨仰慕的對象，你在哪裡彷彿哪裡就是世界的中心，每個人的目光都圍繞着你轉，我也是一樣。不知不覺在背後看得久了，就總想着要到你身邊來，要站在你身前來，要在上面俯視你，但可能我最初只想想你能多看我一眼……”
說完老童老臉一紅，扇子也忘了遮一下了，盯着齊清萋愣住了。雖然這極其背離童汐殘的人設，但還就是真正的童汐殘想說的話。
“咳咳，”老童乾咳兩聲，“執念了執念了，我也沒有資格去啟化別人啊，所以來看看這清心訣，是該學學了。”
“學了……好。”
空氣凝滯了，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老童就想給自己兩嘴巴，自己不光手賤還嘴賤。
“那個……”“那個……”
“請童峰主先說。”“請齊峰主先說。”
他倆又都沒話說了。
老童琢磨着要不要乾脆和好算了，還是齊清萋先開了口。
“剛才門前那位少女，就是你在入山大會上指名討要的弟子吧。”
說的正是女主梁千雨。
“你何必要跟我慪氣，拿她撒脾氣，她不正是和你一樣的出身，你就不可憐她嗎。放過她，讓她入我門下吧。”
老童眼冒金光一下沒克制住，一把就抓住了人家的手，喜出望外樣子把齊清萋嚇了一跳，小手都任由他抓住了。
“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齊清萋絕美的臉上泛起點點紅暈，輕輕抽動着自己的手居然沒能掙脫魔爪。
旋即老童又垂下頭失望狀，覺得這樣還是逃不掉死亡結局。
“算了，還是在我那多留一會兒吧。”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抓着人家手呢，慌忙放開，仙子姐姐要是現在給他來一掌他可要當場暴露不說，沒準直接就被打死了，好險好險。
小心臟這個跳，老童心道自己怎麼剛穿越就這麼危險，他不是人渣大反派兼終極boss嗎，這劇本不對啊。轉念又一想，誰讓仙子姐姐手怎麼就不好好放着，非要讓他那麼容易抓住呢。
理了直氣也壯了，對着仙子姐姐就辭別：“師姐好意童某心領了，告辭。”
“你站住！”仙子姐姐在後面喊。
老童就老實站住了。“師姐還有何事？”
齊清萋圍着他看，問他：“師尊入門教你的第一套心法是什麼？”
老童即答：“是師姐代為傳授給我的《五行內經》，共為九經十二卷。”
“嗯……木師妹最喜歡吃什麼東西？”
老童想了想，“白食，別人手上的食物。”
齊清萋想了想，“嗯，也沒錯……岳師兄第一把佩劍叫什麼名字？”
……
……
被齊清萋盤問，老童只得苦笑。
“師姐別問了，我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還真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