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結束后,靳毅衍本想請埃里克吃飯的。
但顯然埃里克·赫利福德伯爵事務繁忙,現在靳毅衍只能一個人在藍區溜達。
島間清顯還需要為靳毅衍名下的聯排別墅進行採購和內部裝修,所以提前離開了。
穿着一身休閑西裝的靳毅衍找了一處露天咖啡館坐下休息。
要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靳毅衍坐在大號遮陽傘下打量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是他最喜歡的時刻。
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陰謀詭計,沒有爭風吃醋(?),他可以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當個普通的看客。
嗯?這個走路搖搖晃晃的年輕女性看起來好眼熟啊?
靳毅衍開始在腦海里搜索與這位女性相貌相符的人物。
“啊,原來是她呀!”
靳毅衍猛一拍腦門,將冒着熱氣的黑咖啡一飲而盡,快步走向那位跌跌撞撞將要暈倒的女性。
……
如果沒有遇到靳毅衍,為了抽卡將自己的工資全氪進去的師如琦可能會因飢餓倒在街頭而無人搭理。
自幾分鐘前帶着這位沒心沒肺的大姐走進一家自助餐廳算起,在極短的一段時間內,師如琦已經消滅了一大張桌子的食物。
看着祖父老友的孫女狼吞虎咽的樣子,靳毅衍感覺又好氣又好笑。
“不是我說你,師大姐。都二十歲的人了,應該儘快建立正確的理財觀念。這樣可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娶你。”
靳毅衍頗無奈地托着下巴。他剛吃完自己的那份通心粉,想要再吃一份僧侶頭奶酪時,發現桌子上的盤子已經被師如琦“搜刮”的一乾二淨。
舒坦地靠在椅背上,師如琦滿意地打起飽嗝。
“嗝,如果我沒遇見,嗝,小靳的話,嗝,我就,嗝……”
大姐你別說話了,先往嘴裡灌一大口水把嗝壓下去再說吧!
頓頓頓,咕咚咕咚……
“哈!熨帖!”
師如琦滿意地用牙籤剔牙。“好長時間沒有吃得這麼飽了。”
“好長時間?大概多久?”
“也就幾個月吧。”談話間師如琦離桌拿來了兩瓶雞尾酒。
幾個月!你居然能做到擠不出吃一頓自助的錢。
靳毅衍有些無語地捂住自己的臉,“你的錢呢?我聽說你不是在當記者嗎?”
正視我的眼睛,別轉頭吹口哨啊!
“好了,你先別說,讓我猜猜。”靳毅衍仰頭將雞尾酒喝完。
“從你的衣着打扮判斷,你根本沒在這上面消費。你是不是把錢全氪進遊戲里了?”
“嘿嘿嘿……”
這個被捉現行的表情,基本可以確定了。
在餐廳中,靳毅衍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向師如琦說明這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對師大姐未來的危害。
“你可能成為‘齊天大剩’,如果你攢不住錢的話。”
“齊天……大剩。”師如琦的眼神失去高光。
“還有可能是‘斗戰剩佛’呢。”靳毅衍將心中的想法和盤托出。
這稱號如利箭般直插師如琦的心臟。捂住胸口的師大姐臉朝下倒在桌子上。一股半透明的白色氣體從她嘴裡跑了出來。
這打擊對師如琦着實有些大。
這樣也好。能夠讓她少花點錢。講道理,小時候和她玩猜硬幣正反面她都沒贏過一次。這種運氣還是腳踏實地做事吧。
這次偶遇以靳毅衍向店長賠禮道歉而終——受到打擊的師如琦化悲憤為食慾,將供應區的食品一掃而空,造成了其他顧客的不滿。
“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靳毅衍拽着師如琦的衣領在其他用餐者的注視下逃離現場。
因為師如琦兩手抓着食物,靳毅衍不能拽她的手。
你咋和小黎一樣這麼能撐呢?
由於師如琦兜里已經沒錢了,靳毅衍只好掏出錢包“借給”師大姐幾萬円。好人做到底,靳毅衍還給“大正浪漫堂”的前輩打了個電話,介紹師如琦去當鐘點工。
師如琦對靳毅衍的慷慨感激涕零。
看到師大姐一把鼻涕一把淚向自己鞠躬致謝,以及之後她蹦蹦跳跳漸行漸遠的身影,靳毅衍感到有些充實和欣慰。
唉,S級樹不子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
“sir.Yiyan,在想什麼呢?”
隔着一家意大利家常菜館的落地玻璃窗,靳毅衍看到穿着衝鋒雨衣的埃里克和三位年齡相仿的青年聚在一起吃千層面。
“這就是你說的很忙嗎?”走進飯館,靳毅衍拉了把椅子坐在埃里克的身邊。
埃里克有些心虛地放下刀叉,“這算是同事聚會吧。香格拉蒂園長為了擺脫繁瑣的日常事務設置了一個……”
“事務官制度?”看到走近的侍者,靳毅衍要了一杯G&K(金酒和金湯力)。
“她也找你了?那太好了,我們可以繼續當同事了。”
埃里克向靳毅衍介紹其餘三位人員。
“這位是約翰·凱斯洛普。還記得我們在撣邦保護過的阿爾比恩大使查理·凱斯洛普男爵嗎?約翰就是老查理的兒子。”
一位身高近一百九十公分,有着褐色頭髮和淺綠色眼睛的青年起身和靳毅衍握手,“多謝您當時對我父親的幫助。”約翰低沉的嗓音配上他的健碩身材讓靳毅衍不由得嚴肅起來。
“應該的,這是我的責任。”
“這位是威廉·范·巴斯滕,來自尼德蘭王國。”
一位膚色較蒼白的青年起立和靳毅衍握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最後,就是帶我們來這家飯館的人,來自意大利的維克托·史弗拉。”
一位有着橄欖色皮膚和黑色自來卷的青年站起身,靳毅衍重複剛才的禮節。
在最初的緊張不自然過後,經過一段時間的寒暄,來自不同地域的五人漸漸放開了拘謹。
這是熱鬧的談話,飯桌上使用了英語、法語和拉丁語片段。
為什麼會有拉丁語呢?
約翰是畢業於牛津的古典哲學碩士,威廉和埃里克接受過家族傳統教育。
維克托來自意大利的拉齊奧地區——那裡是拉丁語發源地。他們幼兒園開始就要學習英語、拉丁語、拉齊奧方言和意大利語。
至於靳毅衍……
如果沒有參軍,他的父親肯定會被人稱為“活字典”第二。
“……所以,我認為,這樣不算出軌,諸位想一想。”
維克托展現了自己活躍的性格,在談話過程中一直保持着積極的態度。
維克托剛剛結束對自己一段感情史的分析,等待大家的評價。
從眾人的反應中可以看出維克托所講話語的內容比較驚人。
約翰挑食物的叉子懸在半空中,埃里克倚在椅子上一聲不吭地盯着酒杯中的冰塊。靳毅衍則用胳膊支棱着腦袋看着手舞足蹈的維克托。
威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打破了維克托的獨角戲,“我有個問題。如果她這樣做,算出軌嗎?”
……
“靠。”維克托自嘲地笑了起來。
其餘四人會心一笑。
經過維克托的調動,五人開始了更親切的會話。
“什麼,您問我之前在哪裡任職?”約翰喝着杯中的黑方,看向靳毅衍。
“在對寧恩作戰聯盟擔任中層職務,但是眾所周知,它和UN一樣。”
約翰將杯中酒喝完,“它過於複雜,組成混亂,這讓其不能發揮最大效能。”
“正好香格拉蒂想要找人在遠東聖瓦爾基里學園處理文書工作,我就遞交了辭呈來這裡了。”
另兩人點頭稱是。他們和約翰一樣不喜歡這種不能有效運作的機構。
這樣五人組裡有三人是有工作經驗的前輩,靳毅衍和埃里克是未經培訓的學生。
在接下的交談中,靳毅衍對埃里克沒有和香格拉蒂簽任何聲明或合同感到很驚奇。
“等等,園長和我說只有畢業生或有工作經驗的人才能正式任職。”
“她怎麼和你說的?”靳毅衍小口喝着酒。
埃里克撓了撓頭,“說是可以為我未來的工作積累經驗。”
好嘛,世襲公爵成了免費勞力。花四個人的錢請五個人幹活。
還是太年輕了,小夥子。
埃里克坐在角落開始喃喃自語加碎碎念。
尼德蘭人看了眼手錶,“時間也不早了,我和維克托還要去各自的使館處理工作簽證有關的問題,恕不能奉陪了。”
“如果各位對我國家的餐飲感興趣的話可以找店長,這家店是我叔叔旗下的。”
維克托被巴斯滕拽着胳膊拉走前補充道。
“慢走不送。”說完,埃里克繼續自閉。“我不成熟我不成熟我太年輕我太年輕……”
“他這樣沒問題嗎?”約翰指了指處於自閉狀態的埃里克。
靳毅衍將蹲在地上的埃里克拉了起來。“老樣子,他玩遊戲極限操作就差一秒的時候也會這樣。”
“不會出問題就行。”約翰從兜里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這是我的父親送給您的禮物,作為感謝。本來想讓園長轉交的,不過我想還是當面給您較好。”
靳毅衍疑惑地打開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埃爾斯特紋章。靳毅衍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標誌性的鮮紅色左手和兩沿為深藍色的橙色絲帶。
“這是代表從男爵身份的徽章。你的意思是……”靳毅衍食指指了指徽章,然後指向自己。
“不要過於謙虛,靳先生。不對,聽說您在那次行動后獲得了大使館轉交的巴斯騎士團的爵級大十字勳章,我應該叫您Sir.Yiyan。”
“收下它不會有什麼不良影響。幾百年前阿爾比恩王國設立從男爵稱號是為了籌集資金。它不是貴族稱號,您大可放心,沒人會找您的麻煩。”
“你覺得呢,埃里克?”
“如果你不想要可以轉賣給別人。或者將它捐給某個慈善機構。”埃里克無所謂地撓了撓鼻子。
“好吧。”靳毅衍將盒子蓋死收回口袋。
“如果我把它捐出去會有什麼情況發生?”靳毅衍問約翰。
“都一樣,您會獲得名譽。打個比方,如果您將它捐給一家福利院,那麼福利院肯定會受到更多的關注,一些善男信女和地方機構會捐款捐物,一定程度上改善福利院的狀況。”
“多謝,凱斯洛普男爵。”
“不要這樣說。”約翰果斷擺手打斷了靳毅衍的感謝。
額,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嗎?
看着靳毅衍不知所措的樣子,約翰微微一笑,“我的父親是終身貴族,爵位不可世襲。不過我也是在海軍服役過且獲得了薊花勳章的人,你可以稱呼我……”
靳毅衍會心一笑,和約翰握手致意,“我知道,約翰爵士。”
在歡聲笑語中,遠東聖瓦爾基里學園長辦公室的未來工作人員首次聚會圓滿結束。以約翰·凱斯洛普爵士為事務長官的“秘書五人組”將要處理學園的日常事務,協調風紀委員和普通學生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