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知道不少内情的原因吧,重逢给我带来的喜悦没有那么明显。再加上随着新凭依的取得,敌人也变得更难对付了,所以和庆祝重逢之类的比起来,大家的注意力也更多地集中在了备战上。

“没事的了,庆祝这种东西等一切结束以后也搞不迟了。”

可能是因为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好,回到战场不久的他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这点儿眼力见我还是有的了哥哥。”学着记忆中那人的措辞和神态把对方搭在肩上的手推开。“我已经不是需要你挡在前面的小孩子了。”

“但等这些过去以后我就真的要被摁在王座上了,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我不挡谁挡?”

“这么说的话哥哥你就算是一人多高的文件也可以独自处理吧,那我回去刚好落了个清闲呢。”

“呃……你不会真的忍心看着你哥整天被关小芸窗吧。”

“按你之前那‘我不挡谁挡’的说法,忍心。”

“好歹帮我分担一点儿啊你!”

……

但是他不知道,我情绪不好的原因并非是重逢的喜悦被当下局势稀释冲垮,而是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判决书的效力不会因为当下的看似无罪而消失,就算他不动手,我最多也只能选一下自己的死法。至于回家后的日常,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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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这一天了呢。”

当塞西尔和他的手下们再次出现在严阵以待的众人面前时,在遥远的昏暗中目睹这些的西比尔这样说道。

“是啊,差不多也到我上场的时候了。”

如同一千多年前面对身怀混血优势的叶星云那般,被光芒映照成半透明的塞缪尔·兰开斯特把没有实体的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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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坚持认为该用来打这场的凭依是我吗?

开场就被对方针对到退出主战场的夏子曦边提防对方和上次一样趁乱带进来的手下边观战。等那些隐藏起来的狙击手尽数化为黑雾消散后,银发少年依然在观战。

不是我不想上,而是我目前这反应能力去了也是添乱。至于为什么不退到入口那里和特兹他们一起守门嘛……如果那家伙使诈的话,有能力提供援护的人也只有我了。

不过起码现在看来,优势是在启这边的。

“怎么感觉你不行了啊。”

一剑逼得对方退后几米的启这样评价对方。

“当初不是说限制你发挥的原因是凭依吗?”

“之前的我虽然有凭依的控制权。但在执行时却依靠凭依内原有的机构。和之前有自己意志的活凭依相比,眼下这具凭依是不存在原有机构的空壳,习惯前者的我短时间内根本适应不过来啊。”

“也就是说你没等自己战力恢复就打过来了?”冲上去又是一剑的启再次把对方打击到后退,“虽然知道你急着杀我,但急到这种程度……你是来送人头的吗?”

“眼下的情况不是我变弱,而是我适应凭依恢复实力的速度赶不上你变强。我知道你的上线有多高,所以就算实力没恢复,我也必须在你到达那个程度之前解决你。”

“于是你就来送人头了?”

手持利刃的启再次向对方冲去。但和之前用来打乱对方步调的斩击不同,这次是瞄准心脏要害的刺击。

“不过我可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之类的。”

“不,你不会这么做的。”已经来不及挥剑抵挡的塞西尔在袭来的利刃前又摆出了那副扑克脸,“我当然知道这么做无异于送人头,所以一如既往地留了后手。”

放弃提剑抵挡的银发男子像是要展示什么般抬起左手。在对方抬起的手指进入启视野的瞬间,随着一阵说不上来的扭曲,一条两端分别为对方左手无名指尖和夏子曦心口的暗红色丝线出现在空气中。

第五条契约线!

本着不添麻烦原则待在一旁的银发少年准备干涉战场。

看来是真的又要拿我当人质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之前对他的控制建立在五条像这样的线上,而你在不久前只切断了其中位于四肢的四条。目前仅存的指一条是我用与派你们神祗同级的权能创造出来的,只凭你根本解不开。”

“那又如何?”

利刃毫不犹豫地向前挺进。

“如果放在之前的话确实无所谓,但这再怎么说也是我为这次行动准备的手牌——我现在所用的这具凭依和那个叫什么夏子曦的是连在一起的,一旦这具凭依崩溃,他也会拉去垫背呢。”

高速突袭而来的利刃在距目标还有几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我就说你不会杀我的吧。”从夺命利刃下逃脱的对方抓住机会把对方踢翻在地,“不过我的目的是解决你,所以如果你没能杀掉我的话,我就能杀掉你了。”

再次被对方抓住要害的启“切”了一声。几乎在他倒地的同时,数根从地面冒出的锁链将他绑了起来。

“所以我才不理解你们那位神祗为什么要让你们拥有和人类无异的知性,人性和情感之类东西的漏洞也太多——别白费力气了,虽然是仓促准备的幻术,但也足够制住现在的你了。”

可恶,差一点儿就能干掉这家伙了,可……

可就算知道在战场上要头脑简单到除敌人外没有旁物,就算对方给出的信息真假不明,我也无法拿曦的性命去冒险。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展开啊,不久前还是治退入侵者的功臣呢,现在却被入侵者翻盘了。

当不久前还是绝对劣势的塞西尔转守为攻高举利刃时,启边这么想边闭上了眼睛。

利器刺穿血肉的闷响比预计的更早一些。可能是因为郁闷之情塞满了大脑,本该随声音而来的痛楚没有被传达到。

“你……我本来可是有放过你的打算的。”

青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困扰。

“把我判为死刑的人不是你,所以我不需要被你放过。”

与青年相比还略有些稚嫩的男声,像是在忍耐什么般微微颤抖着。

这声音……那家伙过来干嘛?这种情况只能把一切都交给我了吧!

意识到哪里不太对的启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银发少年已被液体浸湿背心部位的黑色军服,以及从湿迹中央穿刺出来的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