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刃的确刺入了陆灰的下腹。

陆灰流出来的血也的确是红色的。

在利刃搅动血肉的咕叽声中,陆灰似乎就这么晕死了过去,而光头却没有要就此罢手的打算。

红刀子出来,没有任何犹豫拖沓便对着陆灰的喉咙斜切下去,那狭窄的黑暗中又被割出了一点猩红来。

风呼啸、刀尖冷冽,它嵌在陆灰鼓动的喉头上,只要再下一寸便是绝对的夺命的深浅、只可惜……它没有办法在下一寸了。

一股如钢铁一般的怪力钳住了光头持刀的手臂,让其不能再活动半分。

“嘿!”

那阴冷而诡异的笑声不知是不是从陆灰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但在那笑声之后,光头却终究难忍手腕上的疼痛,松开了手掌。

那短刀落地,光头看见了那张极尽嚣张狞笑着的脸。

“嘿嘿嘿!这种东西……”那笑吐出白雾来,说道:“也配砍我吗?”

那的确是陆灰本人吧?但那种张狂的笑容、那种癫狂的语气,却连陆灰本人很难相信那就是自己。

光头恐惧着,但超出他认知的事情在下一秒才会发生。

下一秒,陆灰将右手举平,那手掌向下呈爪,像是虚握住了什么,而就在此时,光头听到了空气之中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

像是狂风搅动着细碎的沙砾,它们撞击着、飞舞着、被撕碎着。

光点,那撕破了黑暗的光点并非是无中生有,它们来自于光头紧握在手中的项链。

那项链像是被溶解了一般,虽然光头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灼热,但他还是急忙松开了手,却见那条项链在空气之中爆散开来,变成了一颗颗银白色的水滴,朝着陆灰的手掌聚集而去。

像是暴风眼,那些水珠围绕着陆灰的手掌飞速旋转,逐渐的褪去了光华、凝结、生长……在那暴躁的风沙声过后,竟然凝结成了……一把剑?

那是剑吗?

或许不是,但那确实是一把凶器。

近乎两米多长的黑色锋利金属,像是由无数的野兽獠牙胡乱拼接而成。

“哈哈哈……哈哈哈!!”陆灰松开了光头的手,那原本还徘徊在喉咙里的笑声忽然毫无收敛的暴躁起来。

在那狂笑声中,光头竟然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勇气,他瘫坐在地上。

“救……救命啊!”光头哀嚎着,那哀嚎远比刚刚的春夏还要凄厉。

只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有被救赎的理由呢?至少……当时的陆灰找不到放过他的理由。

那把凶气横生的“剑”已经被陆灰高高举在了半空之中。

“嘿嘿。”

斩下!

镗!

一道金属撞击的嗡鸣刮起了可怕的风暴,那风直接将光头震飞。

是的,有人救了那光头一命。

当然,也不一定是人。

那是一个穿着淡蓝色睡衣和hollekitty绒毛拖鞋的少女,而挡住了陆灰那一斩的,就是少女握在手中一把黑体红纹的长枪。

“真是……”少女打了一个哈欠,淡淡道:“麻烦死了。”

下一个瞬间,整个视屏都被缭乱的红黑色填满,在那屏幕中的影像呈现出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之后,一切就结束了。

“视屏就到这里了。”陈Sir的话打断了处于僵硬状态的陆灰,他猛然打了一个激灵,问道:“所以,被我杀死的是那个女孩吗?还有,春夏姐怎么样了?”

陈Sir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这当然不是个可笑的问题,只是他觉得陆灰的第一反应不该如此。

在看过了这种画面之后,难道不应该先怀疑这是某部神话电影的片段吗?

“那个女孩没死,你的朋友也已经送到医院了,没什么大碍。”陈Sir说道:“不过你确实砍了她一刀,还好只是皮外伤。”

“没死吗?”陆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来,他说:“这么说来,我并没有杀死任何人。”

“不过……”陈Sir看了一眼房间里已经关闭的摄像头,说道:“恭喜你,你已经迈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听到这里,陆灰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这是一件好事吗?”

陈Sir挑了挑眉,说:“你还真是冷静啊。”

陆灰无奈的笑了笑,说:“多少有些察觉了吧,我的病……不,是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只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陈Sir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来,说:“你当然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陆灰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之后说道:“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吧?至少,也要向那个被我砍了一刀的女孩道个歉。”

“而且,他们会帮你解决你一直以来的困扰。”

……

陆灰离开之后,陈警官把手机上的视屏删除,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钟,那孩子我已经帮你放出去了。”

“嗯……真是麻烦你了,阿仁。”被称作老钟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孩子的反映怎么样?”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陈警官说:“说真的,我不太希望他落到你们手上。”

“嘿嘿。那孩子昨天和阿七闹出的动静太大,怕是已经被盯上了,落在那些牛鬼蛇神的手里,还不如落在我手里。”说完,老钟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

经过了一番周折,陆灰回到家的时候几乎都要凌晨了,他很疲倦、却依旧没什么睡意。

理所当然的,毕竟他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从一个超市的店员变成了一个杀人犯、又从一个杀人犯变成了一个拥有超能力的疯子。

可真是……有够精彩啊。

关于那条窄巷的恐惧和好奇让陆灰的大脑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直到那天空露出了浑浊的白光,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那张名片就在他的枕头底下,而上面所写的地址已经排上了陆灰明天的日程。